小海怔忡的，听着那声音说的话，完全反应不过来。
站在司振背后，一张脸红得像苹果。
“嘎吱——”一声，隔壁理发铺的门开了。
王艳平笑着把旋转灯搬到了门外。
“小兄弟们，昨晚后来睡了一会没？我家正阳连夜将那些人渣送去了派出所，又立了大功，怕是离转正不远了。”
“正阳哥能干。”
小海才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顶着一头乱篷篷的鸡窝头。
“小海，看你那头发乱得跟什么似的，来来来，过来让婶儿开个张，讨个彩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王艳平按到了理发椅上，坐了下来，很快又被围上了围脖。
王艳平的手艺是其实极好的。
家里常常摆着最新一期的《大众电影》时髦杂志，上面那些女影星的发型在她手里，很快就能琢磨出个大概。
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有的甚至不远数里来剪头发。
每到过节来烫头的女人，更是要排队。
“放心，婶儿帮你剪个时髦点的，你如今也是大学生了，不能太土气。”
王艳平热情的说，“昨天，幸好你和同学发现那些人了，不然还真不知道闹哪样呢。”
“只是起夜的时候看到了，大家的运气好。”br>
“你那同学是县城人吗？看上去不像啊，昨晚他很勇敢呢，对着一地的气油，都敢冲上去。”
“他是转学来的，家好像在省城。校武术队的队长，运动会上跑步，跳远，跳高全能型选手，这点小流氓当然不怕的。”
说起司振，小海一脸骄傲，脸上掩饰不住崇拜之色。
“哦，这怪了，这娃优秀，为啥来这小县城啊？”
“我也不知道。”
两人正聊着，司振手上拎着豆浆和肉包子走了进来，嘴角往上翘着，看着小海。
“吃早餐，别饿坏了！”
王艳平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剪刀，“不急，吃了先。”
就进了里屋。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从后门跑进了里屋。
应该是沃正阳回来了。
正阳爸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次，你及时阻止了流氓纵火，又立功了，转正有希望了吧。”
屋里水声“哗啦啦”的响着，正在洗脸的小伙子，那声音倒是无畏得很。
“领导说……这次转正的名额太少，没我的份。”
正阳爸的声音明显有些郁闷。
“你都工作大半年了，不说三个月转正么？你这娃，是不是做事偷懒，或者惹了领导不高兴呢？”
沃正阳委屈，“没有的事，片区的老片警都夸我勤快能干呢，这次转正是领导家的亲戚。”
屋里再没有了声音，闷闷的。
王艳平的声音又传出来，“要不，咱们春节送点东西？”
“别送了，同事说咱们领导看不上小东西，人家带的表，可都是梅花的，媛儿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
半响，王艳平才转了出来。
带着不悦，收拾起了理发的工具。
小海轻声问，“王婶，正阳哥的工作咋了？”
王艳平苦笑一下，“没啥。”
小海皱了皱眉头，没再吭声。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突然就出声，幽幽的说，“我看看这娃资质如何，能不能培养培养……”
*
证券所的铁栅栏大门外，人潮涌动，一片罕见的人海聚集盛景。
沃正阳身板挺着笔直，站在人群中间，警惕的维持秩序。
这些人都是在干嘛的？
一个个手里拿着身份证，站在这吹大风。
一大清早的，排着长队，就是为了买什么个厂子的股票？
沃正阳不解的看着崭新的招牌。
“……证券公司”的字样，金灿灿的底子，黑色正楷字，看上去像是新换的呢。
“小沃啊，你过去，帮我去买杯豆浆。”
证券公司隔壁的一间服装店门外。
沃正阳的同事付东，啃着硕大的肉包子，颇带指使气的发话了。
他比沃正阳大上几岁，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警校毕业的。
就在这次的转正中，顶替了本该属于沃正阳的名额。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个不大不小的关系户。
这不，还没几天。
面对沃正阳时，付东就明显不客气起来。
沃正阳犹豫了一下，无奈的转身，离开队伍，向着街道尽头的早点铺走去。
没办法啊！
队里人都知道，派出所所长就是这付东的二叔。
服装店里，戈玫正在和店员攀谈。
她注意这间店好几天了，这间店里卖的所有服装，打的标都是【聘停】。
这种跟她注册的商标差了个偏旁的，混淆视听的假品牌。
这个啃着个肉包子，吊儿郎当的制服男就走了进来。
女店员一看，忙扔下戈玫去招呼。
对这种人啊！
她有经验得很，得罪不起。
戈玫一看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证券公司门口的长队上。
好在前段时间，她买入了不少股票。
才不愿干，这种排长龙抢购的事情呢。
赚多少钱，她戈玫也是不屑一顾的。
身后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排在队伍后面，队伍的长度还在继续增加。
“大爷，您是这家厂子的职工啊？”
中年人闲着无聊，开始和老头聊天。
“我侄儿是厂里工人，他家去年买了第一批股票，今年春节真的分红了！”
老头眼睛发亮，“说是能10%几的红利，我一琢磨，可不比银行存款差。”
旁边就有人附和：“可不是吗，再说现在有的股票还能转手交易呢，又可分红，还能转让，真是好事啊！”
有人就怀疑了：“真的吗？可以转让，我咋没听说过，这股票还可以买卖啊？”
突然就在众人面前，一个清亮的少年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没错，已经有股票可以买卖了，不过这真空电子还不在其中。”
戈玫眉头一皱，才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小海。
他居然排在队伍里面。
中年男人显然很瞧不起小海，“你这娃，才多大呀？高中毕业了没有？这些谁告诉你的呀？”
小海微微一笑，眼睛闪亮的看向众人。
“前年的九月，实业与音响两只股票已经率先允许在柜台交易了，地点嘛，我爷爷说，就在圳市，静昂区工行信托投资公司下面开了个新的证券部，那里就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