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是同性恋,你现在应该知道同性恋并不正常吧?”

  “……”刻格特似乎想反驳。

  “我的妈妈是特殊需血人群,她因为血站的失职意外去世了……爸爸几乎是疯了一样痛哭着追问为什么血站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血站的人给出的回答是……人手不够。”

  “血站的待遇虽然不差,但也没好到大家都愿意一直做的地步……加上我们这里是三四线城市,所以人手不够也是没办法的。”

  “爸爸也很清楚这点。”

  “说实话没那么夸张,但是的确不算是份好差事。但我一想到妈妈……我就觉得自己必须得去做,但爸爸不支持我。”

  “……我们吵了一架。然后,就在我们关系很僵的时候,他发现了我的性取向。”

  “……”刻格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至今都记得那时爸爸的反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就像是看着恶心的虫子一样。可是他的神情又充满了悲痛,我看得出他依旧在意我,所以他才会这样愤怒——为什么自己的孩子偏偏是那样一个变态?

  “他要我改……我努力了,但是改不了。”

  爸爸甚至想过把我送去那种医院,还是邻居劝下来的,因为那种所谓的矫正医院根本就是靠电击洗脑等等极其过分的手段强行植入对自己性向恐惧,爸爸知道以后也放弃了,现在那家医院已经被查封了。

  “他……很痛苦,我也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我能改掉的话……他要我发誓以后不要找男人,不然就把我赶出家门。”那时的爸爸看起来又凶恶无比又像是在乞求,他真的很难接受,所以用这样激烈的最后的手段希望我能改,“但我没有发誓,逃了出去。”

  “后来我爸爸追了出来,然后……出了车祸。”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时我妥协了,就算只是骗他都好……或者如果我是正常人,他就不会那样了。”

  刻格特沉默了许久,语言能力像是退化了回一开始那样,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三个字:“……无关的。”

  “我也想这么劝自己,但是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过分,为了自己轻松,想撇清关系把自己摘出去……”

  “不是。”刻格特摇了摇头。

  我没有接刻格特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长大后我了解了更多关于同性恋的事。客观来说,这个群体的确因为不见得光、不需要负责和都是男性等等各种原因,存在很多乱象,也的确比一般人更容易传播疾病。一些描述同性恋的作品也给不少三观未成熟的孩子带来了很多恶劣影响……其实人的好坏和性取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在情感上没办法那么理智……”

  “我难以接受是同性恋的自己。”

  “所以我很怕……我怕你被我带歪了。你什么都不懂,而且又那么容易相信人,我说什么你信什么。要是我哪天鬼使神差地就跟你说了些私货怎么办?现在的我可能是信得过的,可是如果我喝醉了呢?如果我遇到什么变故情绪很不稳定呢?”

  人很容易因为各种因素发生各种变化,这是人的优点,也是人的缺点,作为一个体制内的站员,我更加能理解硬性的死的东西的重要性。

  “我真的很怕你也变成同性恋……你好不容易才变得这么正常。你说过你要变得幸福的。”

  “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才让你走。”

  “可是我并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