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朱浩然看着眼前的人不停地翻着白眼,蒋廷视若无睹直直盯着手术室的门。

  朱浩然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依旧对蒋廷辜负裴辰景的事耿耿于怀,看蒋廷极其不顺眼,语气也毫不遮掩敌意,颇有些尖酸刻薄。

  蒋廷转过身来淡言道:“来照顾他。”

  朱浩然冷笑了一声:“他有朋友照顾就够了,前男友这个时候来不合适吧。”

  “我也是他的朋友。”

  要不是在医院需要安静朱浩然就要忍不住破口大骂了,此刻只能咬着后槽牙带着厌恶阴阳怪气:“你脑子糊涂了吧,是你先辜负了他,现在又巴巴地上赶着什么呢,朋友?你也配?”

  他以为这样足够激怒蒋廷转身而去了,孰料蒋廷竟中肯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配不上他。”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不好受,朱浩然现在有种气血逆行的感觉,什么时候蒋廷这号人物也成了二皮脸了?

  硬的不吃那就来软的,朱浩然平心静气换了策略:“你应当知道大辰决定放手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决心,他以前有多么喜欢你现在就有多么不想见到你,他生着病不该情绪激动,你就当行行好放他一条生路,别再来见他了,没有你他会过的更好。”

  这话像是真得戳中了蒋廷的脊梁,朱浩然肉眼可见他肩膀变得僵硬,过了好久才松垮下来,但他依旧站在那里不肯挪动半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想看着他平安地出来,只要他说一句,我立刻就走。”

  朱浩然哑口无言,干脆离他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朱浩然和蒋廷同时凑上前去,裴辰景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微微睁着眼,视线从蒋廷脸上转到朱浩然脸上,然后就被推进了病房。

  蒋廷跟在后面,到门口时被朱浩然拦住:“你已经见过他了,可以走了吧?”

  “他没说要我走。”

  语毕直接越过朱浩然进了病房,朱浩然紧跟进去,发现病房里只有裴辰景一个人安静地睡着,医护人员在和蒋廷交代后续注意事项,显然把蒋廷当成了他的家属。

  朱浩然不甘落后地挤过去,还拿出了手机都记在备忘录上,等到医护人员走了朱浩然才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蒋廷:“怎么是单人病房?”

  蒋廷没回答,但朱浩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不由得心中暗骂这恶臭的金钱主义。

  六个小时后裴辰景才彻底醒来,看到蒋廷和朱浩然站在病床两边势同水火的样子心中明了,无奈地探口气。

  蒋廷从护士那里要了几根棉签沾了水给他润唇,裴辰景渴的厉害下意识舔了一下,蒋廷微微一愣又重新沾水擦拭:“你现在不能喝水,再忍忍。”

  朱浩然不屑地哼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一管润唇膏来:“水有什么用,蒸发了还是干,来大辰,我给你擦擦唇膏。”

  显然这个操作惊呆了蒋廷,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操作了什么,不久后就有跑腿送来了一包有七八种唇膏,全都摆在裴辰景面前问他喜欢哪个。

  这下轮到朱浩然傻眼,裴辰景脸色尚且苍白,却又止不住地发笑:“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正主发了话,两个人偃旗息鼓,蒋廷坐在床边按照医嘱给他按摩腿,朱浩然也从另一边坐下来负责另一条腿,裴辰景干躺着舒服的想再睡一觉,然而睡得太多了睡不着。

  病房里有电视,正在播放体育频道,一看就是朱浩然调的,裴辰景对篮球比赛没什么兴趣,看了两眼就看向了窗外。

  蒋廷给他盖好被子拿过遥控器放到了裴辰景手里,不发一言。

  朱浩然小声嘟囔:“就你贴心。”

  那点旖旎一下散尽,裴辰景笑着把遥控器往一边推推:“我够不着,帮我调一下。”

  “想看什么?”

  “随便找部剧吧。”

  朱浩然边调台边传话:“项弈哥说他明天过来看你,大概中午时分到。”

  急切的好像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裴辰景安抚地拍拍他手臂:“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项弈从高铁站打车直奔医院,身后却跟了个尾巴,朱浩然看到井冉有些迟疑,井冉自来熟地跟朱浩然握了握手:“你好,我是项弈的同事,裴辰景的前同事,听说他住院了来看看。”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硕大的一看就很贵的果篮,朱浩然顺手接过来热情地替他们引路,没注意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裴辰景看到井冉时也很惊讶,扫了一眼项弈发现他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井冉是自己硬要跟来的,听到了项弈和朱浩然打电话,紧跟着就定了同一班次的车票。

  “你去干什么?”

  井冉不以为意:“怎么说我和裴辰景也算是朋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都知道了,朋友生病哪有不去看望的道理。”

  “是你自己偷听的,又不是我告诉你的。”

  项弈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转身就走,井冉却还在他身后回答:“有区别吗,没区别吧。”

  不意外的,项弈在候车厅见到了井冉,他们买票前后时间错开了,井冉也就没买到和项弈相邻的车票,想到这一点,项弈没再给他眼神,忍忍也就过去了。

  然而上车后井冉却和他旁边的乘客换了座位,项弈皱着眉让他不要麻烦别人,座位上的小姑娘看看井冉又看看项弈,笑眯眯地说不麻烦不麻烦,然后起身和井冉换了座位。

  井冉一脸得意,项弈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四个小时的车程有些无聊,项弈中途睡着了,还是井冉推了推他的手臂把他喊醒,项弈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靠在了井冉的肩膀上。

  “睡得好吗?”

  列车缓缓进站,项弈呆滞了片刻故作自然地站起来准备下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不相信自己睡觉时会去靠别人的肩膀,无比怀疑是井冉故意的。

  裴辰景依旧卧床不能活动,躺着听朱浩然和井冉一唱一和说相声似的,他俩意外的投缘,朱浩然的话井冉都接得住,差点就当场结拜为异性兄弟了。

  “可惜我和大辰项弈哥已经桃园三结义了,你要来就是老四了。”

  井冉抬眼看向项弈:“没事,老四就老四。”

  朱浩然从井冉带来的花篮里挑了颗橙子,又从花篮上揪了三根棍棍怼在橙子上:“那现在就拜。”

  项弈终于忍无可忍:“这个医院精神科也挺好的,你俩要不结伴去挂个号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入院。”

  裴辰景笑得不行,下意识看向蒋廷,他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笑闹,此刻一抬眼正对上视线,裴辰景才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

  所以蒋廷当初到底为什么来这里的?

  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因为蒋廷的搪塞而消失,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义务去追问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刚刚项弈这句话无形中让他想到了什么,悄悄压在了心里。

  项弈也随着裴辰景的视线看向蒋廷,来时朱浩然和他说过蒋廷在这里,同时吐槽了许多关于蒋廷“死皮赖脸”的行径。

  “我都那么针对他了,他还不肯走,太可怕了,这个人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再劝劝大辰千万挺住不要中了圈套。”

  相对于朱浩然的忧心忡忡,项弈只意外于蒋廷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如果蒋廷真的肯为了裴辰景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谁能比蒋廷更爱裴辰景了。

  手里忽然被放进了两瓣橙子,刚才那颗用来结拜的橙子在井冉手中祭了天,掰开分给了他一块,不等他拒绝井冉就转身将最后一块给了蒋廷:“辰景不能吃,你替他吧。”

  在裴辰景印象里只喝鲜榨橙汁从来不吃橙子的蒋廷接了过去:“谢谢,很甜。”

  项弈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裴辰景闻着满屋飘香的橙子味半真半假地抱怨:“快别馋我了,我明天才能吃东西呢。”

  项弈有意替朱浩然和蒋廷陪护一晚,井冉见状也要留下,最终都被蒋廷和朱浩然拒绝了,出了医院去定酒店,然而他俩原本定好的房间因为系统错误只剩下了井冉那间,大床房。

  前台抱歉地问他们能不能住一起,房费可以折扣,项弈皱了下眉要换地方,井冉拉住他手肘:“别看了,离得近的都没了,你该不会连和我住一间房都不敢吧?”

  前台女生拼命低着头竖着耳朵,项弈冷冷看了井冉一眼,井冉无所畏惧松开了手:“好吧,你非要换的话就换吧。”

  然后转向前台:“小姐姐,麻烦帮我登记一下,谢谢。”

  前台耳根一红:“好的,麻烦您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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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姐:嗑到了但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