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安打算在福西路置办一套新宅子。
地皮早些年就买好了, 图纸也已经设计了三分之一,就是后来又觉得没什么意思,放在一边搁置了。
庄灿坐在他大腿上, 往上推了推他眼镜,顺手将写字台上的灯光调亮了一点,靳朝安正埋头修改图纸, 庄灿腻过来以后, 便空出一只手来, 搂住了她的腰。
图纸几乎铺满了整张桌子。
庄灿看不懂三维, 只能勉强看明白平面,她软绵绵地贴在靳朝安怀里,把他的眼镜摘下来顶在自己鼻梁上,笑着问他, “你怎么什么都会?”
“你知道没念过大学的唯一一点好处是什么吗?”
庄灿想了自己,她也没念过大学,但一直都很羡慕大学生, 所以想不出什么好处, “不用早起。”
“可以去每个你感兴趣的学校里蹭课。”
“不会被教授轰出来吗?”
“像我这样颜值的就不会。”
庄灿“戚”了一声,好自恋哦。
她低头看图纸,在一个小屋子旁, 看到一根小骨头的标志。
特别可爱的小骨头。
联想到这根小骨头竟然是身后这样的男人画出来的, 就觉得违和得不行。
“笑什么?”
“笑你厉害。”
“哪儿厉害。”
“能文能武。”庄灿腻在他怀里, “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小时候离开北城以后,去了哪里?”
“Y国。”
“你出国了?”
“嗯。”
“怪不得, 大姐怎么都找不到你。”她拨动着他的耳垂, “那你在国外, 都做些什么?”
庄灿立刻把指尖点在他唇心,“我要听正经的。”
靳朝安正经地说:“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强大自己。”
说完拿下她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这一刻,竟然觉得这双眼睛莫名有些熟悉。
庄灿眼神躲了躲,似乎怕他想起什么,她从他身上跳下,看了眼表。
她打了个呵欠,“去睡觉啦。”
“没有其它想问的了?”靳朝安松了身子,倚在后面,一手搭在写字台上,轻轻点着桌面。
他觑眼看着她,眼神好像在说,机会仅此一次,过期不候。
“没啦。”庄灿勾勾手指,“一起洗澡吗?”
靳朝安朝她扬了下笔。
“哼,夫妻生活平淡如水。”
庄灿撅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结果,澡泡了一半,就被破门而入的流氓拦腰抱起,放在了洗手池上。
“你你你。”她扑棱着小腿,一脸红晕,“你干什么。”
靳朝安双手攥住她湿淋淋的脚腕,埋头舔她锁骨上挂着的水珠,“听老婆的话,给夫妻生活添点情趣。”
恶趣味地玩了她好一会儿,才给她擦干净身子,将她抱回了床。
庄灿想好了,明早醒来第一件事,一定要做一张“夫妻同房时间表”。
她要自己睡!自己睡!
庄灿睡着以后,靳朝安又抱了她好一会儿。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后,庄灿的入睡就变得非常困难。
有时候,看似睡着了,但只要外界有轻微一点响动,她就会浑身一抽,突然惊醒,所以,靳朝安总会比她晚睡一个小时,把她抱在怀里,像婴儿一样哄着,直到她完全进入深睡眠。
为此,还把可乐送去了延良和彭晋那里。
庄灿睡着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靳朝安亲了亲她的嘴,把被子给她盖好。
然后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属地未知的未接来电,去了地下的会议室。
电话接通,屏幕上,很快浮现一张女人的脸。
他先是喊了声卫姨,随后将手撑在下巴上,“你找我。”
女人手里夹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动作很优雅,她悠悠吐了一口,声音像被烟熏过的一样,“沈氏的事情,你义父对你的做法很生气。”
靳朝安不意外,“这事儿我会和他亲自解释,没了沈氏,我还可以给他更好的。”
另一层意思就是,不要再惦记沈氏。
他没什么语气,但卫琳琅知道,他做好的决定,就没人可以改变,谁都没有例外。
“这一次就算了,不能再有下次。”卫琳琅警告他,“还有我要你做的事情……”
“知道。”
“时机到了,就不要犹豫,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希望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靳朝安挂了电话,在会议室里独自坐了一会儿。
他想到十三岁的那年。
他从靳家逃出来后,晕倒在路边雪地里,是卫琳琅救了他。
随后将他带到了港城。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在港城的那些日子,他每天经受着非人的训练,直到有天,无法忍受的他从组织里逃了出去。
但是三天后,又被卫姨带人找到。
这一次,卫琳琅没有带他再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直接带他飞去了Y国。
那时他才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三江会。
三江会的总部在Y国,分支在港城,组织里大部分成员都是华人,但是做的却都是洋人的生意。
曾经远渡重洋名不转经转的小社团,后来以其大胆狠辣的行事手段而闻名,主要体现在——别人不敢接的单子,它都敢。
成名后的三江会,成立了一个以其为首的华人互助联盟,给无数在陌生国土踽踽独行的血脉同胞给予了雪中送炭的关怀和帮助,也因此,这个亦正亦邪的组织在华人圈内拥有不可撼动的极高地位。
会长洪华生,外面人都尊称他一声洪爷。
卫姨把靳朝安带到了洪爷面前。
靳朝安还记得,当时的洪爷问了他三个问题。
他回答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等他回答完最后一个答案时,洪爷一手扶在太师椅上,仰头哈哈大笑。
从那一天起,洪华生就将他认作了自己的干儿子。
靳朝安在Y国的那些年,洪华生很少会安排他出任务,很多时候,是真的把他当成儿子来培养,包括专门请老师来教他学习,安排手下手把手指导他熟悉公司业务,教会他如何管理公司。
甚至扶持他成立自己的宁安科技。
他十八岁的时候,宁安科技就已经走上了正轨。
也是在那一年,洪华生“送”他回到了靳家。
……
洪华生第一次见到靳朝安,问他的那三个问题是——
你有没有仇人?
有。
想不想报复?
想。
想如何报复?
都杀死。
那一刻,洪华生在面前这个小小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独狼一般的狠。
他想到了自己当年被康家人赶出港城的那一天,他的眼神和面前这个少年此刻如出一辙。
他的本名叫康洪。
从他被逼出家族、逼离港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毁掉康家的所有。
既然康家想要万清,那他便要将其夺过来,就算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它,也绝不能让它落到康家手中。
三江会成立的最终目标,就是成为康家的死对头,打击康家的一切。
洪华生等了很久,终于在那一天,等到了一颗得天独厚的棋子。
是洪爷将那年雪地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一手培养成了如今的靳朝安。
靳朝安在回到靳家前,便和洪爷做了个约定。
既是约定,也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帮助洪爷强大三江会,将万清背后的势力集团彻底击碎。」
靳朝安十八岁回到靳家,二十岁利用宁安科技收购走万清部分股份,直到二十六岁,才彻底将万清捏在手中。
……
靳朝安在转椅上转了个身,他一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的ᴶˢᴳᴮᴮ月亮。
这一夜,他就这样在椅子上昏昏地睡了过去。
……
转天一早,靳朝安就贴在庄灿热乎乎的小脸前喊她起床。
“起床了老婆。”
他手好凉,还一直往被子里钻,庄灿骂骂咧咧地睁开眼,“不去不去。”
靳朝安说要把她栓在身上是真的,这些天,竟然连去公司都要带着她。
她在沈氏上班的时候都没起这么早过!
“不行,我一个人上班会无聊,会想你,快穿衣服。”靳朝安把她拉起来,一会儿,又让延悦进来帮她穿衣服。
吃饭的时候,庄灿整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
靳朝安把粥喂到她嘴边,都不喝,也不搭理他。
吃了饭,又气呼呼地一头钻进车里。
靳朝安无奈一笑,钻进后排,把她搂在怀里,又按在腿上。
“睡吧。”
“都醒了!”
“那就醒醒神儿。”
“哼。”
靳朝安从前面抽出一本财经杂志,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段数据,问她,“会看吗?”
庄灿在沈氏上班那会儿,是很想努力提高自己来着,但奈何“先天不足”,后天怎么努力也不尽人意,“不会看。”
“所以要好好陪我一起工作。”
庄灿眨了眨眼。
“你这个大股东可不是什么甩手掌柜,沈氏的经营方针,投资计划,包括公司年度财务预决算方案等等,到时候都要你来审议批准,不能什么都不会,知道吗?”
靳朝安垂眸望着她,有点心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拨了下她的睫毛。
庄灿也被他弄得有点痒,她想了想,怪不得和他一起上班的时候,这人总是会丢给她一些财务报表看,原来是想亲自带一带她。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笨,再说,沈氏有二姐呢,我只负责数钱就好了。”
靳朝安握住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老婆不笨。”
……
到了万清,庄灿先像往常一样,去茶水间倒咖啡,她不喜欢别人伺候她,和靳朝安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土皇帝可不一样。
煮咖啡的时候,就觉得今天公司里的气氛很诡异。
好像大家都很紧张。
这种氛围,给了她一种很强烈的直觉——万清出了什么大事儿。
她出来后,发现连平时对她一口一口太太,马屁连连的女同事,都没工夫跑来跟他套近乎了。
她端着自己的咖啡,还给靳朝安用保温杯灌了瓶热水。
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时,苏秘书朝她使了个眼色,庄灿立刻止住了脚步。
透过敞开的门缝,庄灿很清楚地听到里面传来靳舒宁的声音。
“二哥一旦进去,万清传媒就彻底完了,对总部也将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你身为万清的董事长,有责任也有义务提前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
靳朝安:“我当初提醒过他,影视行业如今遍地是雷,他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甚至把几十个亿的投资全部砸向同一个艺人,嗬,别人买鸡蛋还都知道不要全部放在一只篮子里,他如此激进,早该想到有爆雷的一天。”
“何况他能力没有,废物一个,野心倒不小,一项业务还没玩明白,就到处整些花里胡哨的,他能有今天的结局,我一点也不意外。”
靳舒宁:“可你就算不考虑公司,也不考虑你自己吗?你身为万清的董事长,名誉也一定会受到波及,你这么做,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我这么做?所以我该怪他,是他连累了总部,同时让我的名誉受到了波及,”靳朝安有点不耐烦,“他自己签的艺人爆雷,又被查出项目违规,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你的人举报的?既然你能举报,也一定能有办法摆平。”
靳舒宁向前走了两步,但又不敢离他太近,“我知道,你是想给我教训,但你可以直接冲我来,又何必非要拿二哥开刀?你明知二哥对我有救命之恩——”
“够了。”靳朝安不想再听,可偏靳舒宁还要说,“朝安,我也是为你好,这件事,你真的不该这么做!现在股东还不知道,股东若是知道这件事是你在背后操作的,你觉得,你这个位子还能保得住么?”
“想换董事长?可以啊,股东大会先能开起来再说。”
靳朝安真的烦,他啪地丢掉手里的钢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姐,我不是针对你,我要针对你,你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甚至不可能有自由,懂我意思吗?”
“你现在应该在家,好好反思我那天跟你说的话,想好了再联系我,而不是一天到晚为了不相干的人,寒你亲弟弟的心。”
他说完,将眼镜戴上,已经不想再浪费口舌。
目光送客,望向门口的时候,微微挑了下眉。
“过来。”
庄灿来不及闪,只能推门走进去。
“大姐……”她先走到靳舒宁面前,朝她打了声招呼。
语气很乖很腼腆。
靳舒宁背过身擦了擦眼泪,转身朝她笑了一下,“灿灿。”
两个人的氛围真的就很好,甚至连一点暗潮涌动都察觉不出来。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过来。”靳朝安又喊了一声。
庄灿赶紧走到他面前。
可还没站好,就被靳朝安大手一伸,拽进了怀里,正好按在他大腿上。
庄灿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他一身。
还是有几滴溅到她手上。
碍于身后有人在,她只能小声埋怨,“干嘛呀……咖啡都洒啦。”
“洒哪了?”
“这里,”庄灿给她指了指拇指,又指了指手腕。
“帮你舔舔。”结果靳朝安真就直接上了嘴。
他俩这样肆无忌惮的,靳舒宁自然也呆不住的。
“我先走了。”她拿起自己的包包,和他们俩告别。
庄灿想起来送她,被靳朝安按在大腿上,他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叫彭晋送你。”
“我有司机。”
“你确定?”
靳舒宁眼皮跳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貌似这几天确实没有见到徐鹏。
她心里一惊,再次看向靳朝安,发现此刻他正低头把玩着庄灿的衣领,那衣领上面有个小小的拉链,已经被他挑开了。
庄灿有点脸红,使劲把拉链往上拽,还给了他一拳。
可他却在笑,并不恼。
靳舒宁手心都是冷汗,“那就麻烦你了。”走到门口时,她想起来什么,又停下,“对了,记得今晚回家吃饭,爷爷特地吩咐你们两个的。”
靳朝安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好的大姐,我们知道啦,你慢点走~”庄灿一手按着领口,另只手抬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门一关上,庄灿就从鼻子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想赶大姐走,也不用这么利用我吧?我很难堪的。”
靳朝安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耳朵,大手扣在她紧捂着领口的小手,将其挪开。
随后慢慢将拉链拉好。
边拉,边对她说:“没利用,就想时刻玩你。”
此刻,他唇角勾着一丝玩世不恭的邪笑。
“滚!”
庄灿是看出来了,有些人的禽兽本性,完全不会因为结了婚就会有所收敛,反而还会变本加厉!
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