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春前雪【完结】>第60章 拨乱反正篇

  到了靳宅, 靳舒宁亲自出来迎接。

  电话里说好了要半个小时,结果,一个半小时都过去了, 老三的车还是迟迟未到。

  这多出的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路边,连彭晋也被赶了下去。

  庄灿下车时, 腿都在打哆嗦, 不过心情还是好的。

  就是第一次正式陪他回家见家长, 便迟到这么久, 衣服还弄得皱皱巴巴的,不太合适。

  庄灿回头瞪了他一眼。

  靳朝安正弄着袖子,和靳舒宁并排走在旁边。

  身后跟着两个佣人,帮忙搬着庄灿带来的礼物。

  “灿灿也不是外人, 下次不必这么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沈——我爸爸准备的,是给爷爷的礼物。”

  靳舒宁笑笑:“是怕你们破费。”

  “不破费, 孝顺长辈是应该的。”

  “灿灿真是懂事儿, 爷爷一定很喜欢你。”

  庄灿也朝她假笑了一下,“跟大姐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呵呵, 灿灿嘴真甜。”

  靳舒宁还要说, 就被靳朝安不耐烦地打断, “闭嘴,少说点废话。”

  这句,明显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

  说完, 便先她俩一步迈进了大厅。

  “老三这个脾气, 也就你不嫌弃了。”靳舒宁轻轻摇了摇头, 亲昵地拉起庄灿的手,“快进来吧。”

  ……

  进来后,靳舒宁带着她先是喊了一圈人,然后开始吃饭。

  庄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严肃的饭,这是生平头一次。

  靳家家规食不言,可这么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还是团圆饭,爷爷又刚回来,一句话不说,就真的很诡异。

  饭桌上的气氛冷的直结冰渣,她大气也不敢喘,感觉自己像个北极熊,就埋头默默干饭,跟上刑似的。

  她默默观察着这一大桌子人。

  爷爷就不说了,她认识,靳舒宁是她的目标,靳朝安的二叔靳长丰她则第一次见,看起来也不是个简单人。

  剩下两个小的,一个他二哥,一个他四弟,一直闷声坐在桌尾吃饭,连头都不敢抬。

  他们好像都很怕靳朝安。

  还有他妈,靳朝安进来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给她打,虽然靳朝安这么个拽人,干啥她都不会觉得意外,但庄灿还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儿,可待深挖。

  就在她咬着排骨出神的时候,靳朝安的妈妈曹熹媛突然对她说了句话,让她多吃点蔬菜,说着让保姆把她面前的那盘笋尖白松露给庄灿端了过来。

  庄灿回过神来,刚想说谢谢阿姨,结果还没开口,靳朝安就敛了下眉,不太高兴道,“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少管她。”

  曹熹媛脸色有点难看。

  庄灿摒住呼吸,从桌子下轻轻踢了靳朝安一脚。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庄灿歪过头,用手挡住嘴,动了动嘴唇,小心警告他,毕竟他妈这句话也是好心。

  可靳朝安压根没看她,他带着手ᴶˢᴳᴮᴮ套,慢条斯理地剥着手里的蟹肉,别人吃帝王蟹都是佣人给弄,他不用,他有洁癖,必须自己动手。

  庄灿看他一晚上啥也没干,就慢吞吞地剥蟹,剥了满满一小碟,也没吃一口,就觉得这人八成是在解闷儿。

  她看了几眼,别说,剥的还挺好。

  靳朝安又说,“灿灿不爱吃蔬菜。”

  这句听起来好歹是句解释,算是给了曹熹媛一个台阶下。

  “是我多事了。”

  “妈,您也快吃吧。”靳舒宁见不得老三总是给妈妈难堪,给曹熹媛夹了菜,也算是缓和了气氛。

  老三那护犊子的态度,让桌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庄灿两眼。

  结果就看到老三把他剥了一整晚的蟹肉都堆进了庄灿的碟子里。

  他摘掉手套,擦了擦手,语气很温和地问她,“够么?”

  庄灿的脸真的是一秒爆红,“够……”

  她心里靠了一声,这个靳朝安到底要闹哪样?她真的巨尴尬好么!

  “吃吧,不够我再剥。”

  他还说!

  吃过饭,老爷子让佣人喊老三和灿灿来偏厅。

  他们过来的时候,靳长丰正灰头土脸地出来,庄灿对他刻意留意了两眼。

  靳盛洪的怒骂声还未消歇,从屋里传来,声若洪钟。

  庄灿听到了东疆湾码头的名字。

  “二叔辛苦了。”靳朝安牵着庄灿的手,眼角睨了两分笑意。

  “哪有老三你辛苦,你这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给二叔我好好上了一课!”靳长丰语罢,片刻不停,大步迈了出去。

  路过庄灿时,似乎看了她一眼,同时带起一片凉风,庄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肩膀,抬头看向靳朝安,“你二叔好凶哦~”

  “别怕。”

  “哼,我当然不怕。”庄灿假装替他打抱不平,“不过,他凭什么那么说你呀!哼,真可恶!你这么正义凛然,善良无私,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呢!”

  太浮夸了,靳朝安直接将她无视。

  俩人同时进屋。

  “爷爷!”庄灿进来,立刻扑到靳盛洪身边,靳朝安适时松开她的手。

  因着寺里的几日相处,老爷子和庄灿其实已经很熟悉了,不过刚才人多,庄灿不太好意思往他跟前凑。

  主要是庄灿对其它人的态度都很一般,要是独独对老爷子过分热情,就会让自己显得很有心机,她不想,于是就忍住了。

  靳盛洪察觉出丫头的心思,自然也没有点破,而且有些话,当着旁人的面,也不方便说,这会儿屋里没人,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他,有些话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他脸上是关心的表情,“丫头,伤好了没有?”

  庄灿冲进火场帮他找照片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没事了爷爷。”庄灿半蹲着,伏在靳盛洪腿边,乖巧地点了点头,“爷爷竟然还惦记着我受伤,呜呜真的好感动。”

  “爷爷一直挂念着你。”这话,是靳朝安说的,此刻他正坐在一旁的茶台前,清洗着茶具。

  茶面很乱,一看便知刚刚的煮茶人有多不走心。

  确实,庄灿不知道,下山后的一段时间,靳盛洪问了靳朝安多少次灿灿的情况,不过每次都被他随便几句敷衍了。

  靳盛洪拍了拍庄灿的小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后,又聊到了沈夏,老爷子很伤心,他每日都在为沈夏念经超度,希望她能早登极乐。

  庄灿想说沈夏信耶稣,不信佛,后来又一想,算了不说了,沈夏又没真死。

  “二姐会的。”庄灿随后又安慰了爷爷几句。

  老爷子和灿灿说体己话的时候,靳朝安就在一旁独自饮茶,也不插话,偶尔抬眸扫去一眼。

  视线总是落在庄灿身上,他眸色很深,像是在想事情。

  靳朝安指尖捏着茶盏,悠悠转着手腕,心思几转后,突然开口道,“爷爷,我让灿灿每周过来一天,陪您念念经,可好?”

  “我是愿意的,就怕你们年轻人没时间。”

  庄灿虽然不知道靳朝安这么安排欲意何为,不过看他一脸高深莫测的德行,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看来这主意已经打到她头上。

  正好,庄灿巴不得有个理由常来靳家,等沈家那边一完事,靳家这边便可无缝切入,于是庄灿一口答应。

  “我没问题的,爷爷,陪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爷子笑笑,“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临睡前,靳朝安拉着庄灿的小手来到了花园。

  本来是要走的,可爷爷坚持要他们留宿,庄灿无所谓,老爷子刚回来,靳朝安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也就答应了。

  其实是存了一点私心。

  他不想把庄灿送回沈家,庄灿肯定也不会和他回景园,不如干脆留宿一晚。

  庄灿给沈家去了个电话,通知一声,今晚不回家。

  不知怎的,那边的沈兴德听了还有点不愿意。

  花园里,庄灿坐在秋千上,靳朝安站在一边轻轻给她摇绳子。

  “大点劲儿,我想飞起来!”

  靳朝安稍微大了点劲儿。

  庄灿飞了起来,腿伸的笔直,身子还往后仰,一点也不怕摔出去。

  她不怕,靳朝安怕,很快就把速度放缓。

  庄灿晃了晃绳子,不高兴,她瞪他,“快点摇啊!”

  “老实一点。”靳朝安这次没有听她的,还是慢慢地摇。

  “哼!”庄灿抱着绳子,脚尖在草地上划来划去。

  靳朝安心念微动,拽停绳子,不等庄灿抬头,便俯身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

  亲完,没事儿人一样,直起身来,一手揣着口袋,继续摇秋千。

  还是轻轻的节奏。

  庄灿摸了摸耳朵,有点烫,她偷偷笑了两声,没有抬起头来。

  眼睛盯着晃晃悠悠的鞋尖,“你为什么要让我来陪爷爷念经啊?我又不会念,那些经文诘屈聱牙的,比英文单词还可怕,你这就是在折磨我!”

  “不是你自己答应的?”

  “你都那么说了,我能不答应么!你又没提前跟我商量,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让你和爷爷增进感情,不好吗?”

  庄灿抬起头来看他。

  她心说好个屁,我为什么要和你爷爷增进感情,你利用我增进你和你爷爷的感情,这才是真的吧,你爷爷的。

  不过增进感情,确实对她也没坏处,是以庄灿也就忍了,你爷爷的。

  十点半,两个人还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庄灿坐在秋千上,懒洋洋的歪着头,一天的元气基本耗尽。

  她好累,在沈氏上了一周班,当了一周的打杂小妹,每天还被沈君柏气个半气。

  结果这一周,她连后勤部的门都没迈出去。

  又赶上沈菁菁放假回来,庄灿下班回了家,还要和她斗智斗勇,就真的很烦也很疲惫。

  给沈煜安装的窃听器,也一点反应都没,庄灿挫败感尤其强烈,这会儿就只想发发牢骚,吐吐黑水儿。

  “说实话,我真羡慕二姐,她现在在国外一定无忧无虑的,不像我,住在沈家每天气都能气死。”

  庄灿很少唉声叹气,这还是第一次,“你看过那种知识答题类的闯关节目吗?选手遇到难题的时候,可以有三次求助场外观众的机会,我不那么贪心,给我一次就行。”

  月光下,她伸出手,摆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朵旁边,煞有介事地“滴——”了一声。

  随后念出一串电话号码,是靳朝安的。

  庄灿歪头提醒他,“快接啊。”

  好幼稚。

  靳朝安没配合,手都没抬,“说。”

  切,庄灿觉得他这人真无聊。

  “我想快速打入沈氏内部,你这么足智多谋,能给我出个主意么?”

  “我的主意是白出的?”

  “我白天还在车里伺候你,累都累死了,我找你要报酬了么?”

  “我没付出体力么?”

  卧槽!这个渣男……

  庄灿忍不了了,“你还舒服了呢!”

  “你不舒服?”

  “靠。”庄灿气的直接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但是靳朝安抢她一步,来到她面前,背过身子,半蹲了下去。

  他嘴角轻微一扯,好像是在笑。

  庄灿莫名其妙,“干嘛?”

  “不是累么,让你歇。”靳朝安展开双臂,催促她,“快,再晚我便后悔了。”

  庄灿毫不犹豫地蹿上了他的背。

  客厅里,靳舒宁和靳长丰并排站在窗旁,靳长丰手里端着杯茶,看样子,两个人是在闲聊天。

  透过窗户,正好看到老三背着庄灿在花园里散步。

  今天的庄灿,真的是给了靳长丰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女人,我们可以利用。”他眯起眼睛,嘘了口茶。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她在老三心里的份量还不好说,你贸然出手,若是失败的话,老三一旦震怒,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二叔。”

  靳长丰悠悠笑道:“所以这件事得你来做呀,舒宁,你若失手,老三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你可是他的心头肉。”

  “因为沈夏的事,他对我已经很不满,你当他对我是无限容忍的么?”靳舒宁想到沈夏被靳朝安ᴶˢᴳᴮᴮ策反的事,就有点慌,“何况,老三已经在查我了。”

  沈夏可以为她所用,但是庄灿不一定,庄灿这个女人,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靳舒宁背后查了她几次,也没查出什么。

  按说她从小在外流浪,痕迹不可能那么干净,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帮她处理过身份。

  所以她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再何况,万清是在您手里被抢走的,至于怎么抢回来,是二叔您的事。我的任务是把老三背后的势力挖出来,至于其它,我不操心。”

  “舒宁啊,你这话就不对了,万清是那位想要的,你我都是在为那位做事,何必分的那么清?还是说,其实你对那位并不衷心,巴不得万清被你亲弟弟抢回去?”

  “二叔不要污蔑我,我衷不衷心,那位心知肚明。二叔当时被赶出万清,连二哥也险被踢走,若不是我劝住老三,您觉得,二哥现在还能在副总位置上坐着么?”

  靳长丰哼笑一声,“我只是提醒你,我们是在为同个人做事,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万清是控制华都经济命脉的关键,是那位在家族成功登顶的重要台阶,在大局面前,就不要再分什么你的我的。”

  “他这些年扶你上位,悉心栽培你,稳住你在华都的地位,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被赶出万清不说,自从老三回来后,你处处被他吊打,迄今为止,二叔手里的产业缩水了不止一半吧?……那位大概还不知道二叔在北城过的这么精彩,哪天我去趟港城,好好给那位汇报汇报。”

  “舒宁的脾气和老三真是越来越像了,还学会威胁你二叔。嗬,别看那位现在吃你装神弄鬼这一套,等他不吃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靳长丰告别。

  曹熹媛出来送他,“老三现在看你碍眼,以后少来家里。”

  “你当我想?”靳长丰和曹熹媛闪到屏风后,见四下无人,他阴沉脸,露出一个阴狠的表情,“老头回来了,有些事儿只能烂在他肚子里,一定不能让老三查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曹熹媛实在没想到靳长丰能这么狠,连亲爹都能下毒手。

  不过又一想,长清还是他大哥,不也——

  她眉目微微一动,要哭似的,“乐一的事,你真不帮我想想办法?五年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靳长丰也很烦,他自己的儿子还自顾不暇,“被那只狼崽子盯上,只能算他倒霉,何况只是不让他回国,又不是不让他吃喝,美国条件不差,委屈不了他!”

  曹熹媛激动道:“你知道骨肉分离有多痛吗!你不知道!因为你压根——压根就不信乐一是你亲生的——你好好想想,如果乐一不是你的孩子,老三为什么单单抓着他不放,你有没有脑子?”

  “是我的又如何?乐言也是我的种,我外面还有好几个种,哪个我都要顾,我顾得过来吗?行了行了,老头的事儿你想办法,我走了!”

  “靳长丰,你就是个混蛋!”

  ……

  靳家花园很大,遛完一圈,足足花了四十分钟。

  庄灿在靳朝安的背上都要睡着了。

  被灯光晃醒的时候,正要上楼。

  庄灿没想到靳朝安直接把她光明正大的背进来了,还好巧不巧被正下楼的爷爷碰到,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她踢踢小腿,抓他耳朵,小声逼逼,“下来呀,快放我下来呀。”

  “别闹。”靳朝安对爷爷解释,“灿灿脚崴了。”

  老爷子可是老人精了,看着庄灿爆红的小脸,赶紧说,“那可别再乱动了丫头,快,快上去休息吧,让老三给你揉揉。”

  靳朝安把她背回房间,丢到床上。

  他回头去锁门。

  衬衫纽扣开了,她也没管,任自己半只香肩露在外面。

  庄灿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打量了下他的房间。

  “谁要和你睡一个房间了?我还没跟你结婚呢!你这是毁我清誉,坏我名声!我要睡客房,睡客房!”

  说完就被靳朝安一把抓住脚踝,拽到身下,直接堵住了嘴。

  庄灿呜呜呜了半天,衬衫从肩膀彻底滑了下去。

  靳朝安单腿跪在床上,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松松着领带。

  他吻的野蛮,却也有意卖弄吻技。

  最后,一吻结束,庄灿被他勾的精'虫上脑,彻底被征服。

  嘴唇分开的时候,庄灿还情不自禁地抬头去迎。

  靳朝安抬手抹了下她湿淋淋的唇瓣,问,“还分房吗?”

  庄灿衣不遮体地盘着腿,软软地一滩水似的,特别可怜。

  “那,那我跟你睡一间房,别人不会说闲话么?”

  “整个靳家都是我说了算,他们说谁的闲话?”

  庄灿趁机问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啊?”

  别人也就算了,可是连她妈都怕他,妈妈怕儿子,这就很不正常。

  靳朝安轻笑,“你不怕么?”

  “我不——”庄灿刚一开口顶嘴,头皮就一麻。

  她听到了皮带扣响的声音。

  “——怕是不可能的,你轻点,啊!”

  ……

  最后,是靳朝安抱着她洗的澡,两个人入睡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庄灿并没有睡好。

  靳朝安一直搂着她,她很热,往外推了推他,他也没醒。

  很奇怪,平时他睡觉都很轻,今天看起来却很香。

  庄灿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里一直复盘靳舒宁今天的一举一动。

  她看得出,靳舒宁在家里一直扮演着一个乖乖女的角色,并且这个角色相当深入人心。

  那么,她当年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港城?会出现在那艘船上?她和兰花社又有什么关系?

  兰花社的背后,是港城第一大财阀康氏家族……这个家族,和万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出现在港城的时间,正好是靳朝安离开家的那段时间,所以靳朝安知道这一切吗?

  小芙如果不在那艘船上,那么她到底在哪里……

  庄灿好不容易有些睡意,恍惚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她立刻睁开眼,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此刻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候,谁还在外面?

  庄灿顿时睡意全无,她回过头,看着闭着眼睛的靳朝安,轻轻喊了两声,“靳朝安,靳朝安……”

  没有反应,他睡的很熟。

  庄灿偷偷溜出了房间。

  一楼拐角处,传来一声恸哭,紧接着就是抽抽涕涕的呜咽。

  庄灿躲在立柱后面,她听到了靳舒宁和曹熹媛吵架的声音。

  恸哭的是曹熹媛,“现在不是我恨他,是他恨我!是他要报复我!我不恨他……

  明知道你爸不爱我,带回和别的女人的野种让我养,我也心甘情愿地当他妈。那晚是我喝多了,我控制不住……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想要掐死他……可能是想到了你爸,想到了那个野女人,想到他是个野种,我,我就没控制住自己……可是我当时已经后悔了!我见他不动了,就赶紧跑出去打120,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

  你以为这些年我心里好受么?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我好歹养到他十三岁,就因为我一时糊涂,他就把我当仇人,是么?我不求他报答我,但他死扣着老五不放,让我活活忍受骨肉分离之痛,这就是在报复我,报复我!”

  “妈,您那是一时糊涂吗?您那是想亲手掐死他啊,朝安当时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把您当亲妈啊……”

  庄灿蹑手蹑脚地回到二楼。

  她后背全是汗,心脏到现在还砰砰砰的跳。

  房间里拉着帘子,关着灯,靳朝安半靠在床头,放下手机,倒扣在枕头上。

  那上面是一段监控。

  黑暗中,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庄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刚刚把门锁好,一转身,床头的台灯就亮了。

  脑门上的冷汗几乎一秒就落了下来。

  “去哪了?”靳朝安嘴里叼着根烟,大佬似地坐在床边,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她看。

  腿是劈开的。

  庄灿深呼吸后,扭过来头,淡定地捋了捋头发。

  “去厕所了。”

  “是么。”靳朝安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此刻,镜片下那双眸子的寒意深不见底,“房间里的厕所不能用么。”

  “我渴了呀,还去喝了杯水。”庄灿走到他面前,极淡定踢掉拖鞋,光着脚盘上他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也醒了?是不是我起床的时候吵醒你了?”

  缓缓吐出的烟雾分毫不差地喷在她的脸上,庄灿被呛了一口,低头咳了两声,靳朝安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举在半空,因为睡觉的原因,额前的碎发全都垂在镜片前面,挡住了镜片后面的寒光。

  他吐烟的姿势很坏,整个坐姿也很坏,任凭庄灿怎么亲近,都一脸冷血地盯着她,那眼神里的那股子轻蔑,像看待一个分文不值的玩物。

  “怎么睡觉还ᴶˢᴳᴮᴮ起来抽烟?”庄灿咳了两声,又回过头窝回他怀里,“大半夜的,戴眼镜干什么?”

  她伸手去摘他的眼镜,还没碰到,就被靳朝安一把抓住,死死攥住手腕。

  他是用夹烟的那只手抓的她,只用了三根指头,可庄灿就觉得手腕像被捏碎了一样痛。

  食指和无名指之间抖落的烟灰落在庄灿粉嫩的虎口,很烫,庄灿痛的眼圈泛红。

  “好听么?”他盯着她眼问。

  “什么?”

  庄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半分钟后,靳朝安终于松开她的手腕。

  他将烟蒂碾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随后拧灭台灯,侧身躺好,“睡吧。”

  背对着她。

  庄灿枯坐了一会儿,揉了揉手腕,缓解了一下疼痛,随后也上床躺好。

  她本来有点气,就躺在被子外面,也故意离他很远,但她睡不着,一直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在楼下偷听到的那段话。

  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酸酸的,甚至有点发涨。

  被一直叫做妈妈的人亲手掐着脖子,直到无法呼吸,是一种什么感觉?

  靳朝安闭着眼睛,感觉到身上的被子向后拉扯了一下。

  随后一个热乎乎的小暖炉钻了进来,紧紧贴在了他冰凉的背部。

  同样温柔的小手从他的胳膊下面硬生生地挤进来,环住了他的腰。

  庄灿往上挪了挪,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从后面紧紧抱着他。

  靳朝安任由她抱着,他没有挣开她,但也没有睁开眼。

  很快,湿热的舌尖便爬上了他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一点一点地舔过来,又小心又温柔。

  靳朝安的身子被庄灿掰正,他平躺着,庄灿□□横坐在他身上,俯着身子埋头在他脖颈处,拼命地舔舐他的脖子。

  就像是小动物在为同伴舔舐伤口一样。

  靳朝安好痒,心痒,脖子痒,眼睛痒,但更多的,却是痛。

  他推了她一下,没有推动,再一次抬手,被庄灿一把按在床上。

  “乖,让我亲亲。”黑夜里,她靠在他耳边,认真虔诚地对他保证,“相信我,亲完你就不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