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春前雪【完结】>第43章 红罗寺篇

  夜半, 后院儿忽然起了大火。

  “走水啦!走水啦!”敲锣声响彻夜空,走廊上很快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整个东院儿一时间沸沸扬扬。

  延良冲进来的时候,靳朝安已经走到门口, 延良护着他来到后院儿,后院儿此刻火光烛天。

  来来往往的和尚接力往火场运送水桶,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泼下去, 火势却丝毫没有见小的意思。

  起火的房间是靳盛洪的起居室, 连带着隔壁的书房一起遭了殃。

  靳盛洪倒没有大碍, 只是受了惊吓, 此刻被靳朝安的保镖保护着坐在一边。

  寺内的所有和尚都已赶到东院儿救火。

  “阿弥陀佛……”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元空方丈的脸。

  靳盛洪望着熊熊烈火下千疮百孔的僧寮,耳边传来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掩面垂泪道,“造孽啊, 造孽……”

  这次也幸亏延良的安保工作做得到位。

  保镖第一时间发现了起火的苗头,便迅速把老爷子转移到了院子里。

  只是夜里突然起了大风,火势一时没有按住, 便有了越燃越旺之势。

  靳朝安来到爷爷身边, 查看了下他的身体状况,确定没有受伤后,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了些。

  他抬头望向火场, 火势虽猛, 范围却不大, 只波及了靳盛培的起居室和书房,周围的寮房却都还好,没怎么被波及。

  庄灿的那一间也还好。

  靳朝安向那间房扫了眼, 房门大敞, 可半天也没见那女人一点影子。

  他又向四周看了看, 也没看到庄灿,只有和尚们到处跑来跑去,场面极度混乱。

  靳朝安再次敛紧了眉,他瞥了延良一眼,嗓音阴沉可怕,“人呢?”

  延良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三哥在问谁,他心中一惊,也意识到了什么。

  按说出了这么大事儿,那女人绝对会第一个跑出来看热闹的,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她那么戏精和狗腿儿,肯定会第一时间装模作样地冲过来找三哥嘘寒问暖的。

  可确实从始至终都没见到那女人的人影儿。

  见延良哑口无言,靳朝安的脸色更加难看。

  延良被三哥的眼神吓到,那眼神,明显是在怪罪,怪他工作失职,没有把人保护好,而且是很严厉的怪罪。

  延良很快低头:“我这就去找人。”

  “还不快滚。”

  就在延良转身之际,庄灿的声音就从前方传了过来——“我在这儿!”

  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喊完还咳咳咳地咳了几声,一嘴的灰。

  靳朝安循声望去,就见庄灿站在火场前,一手提着一只木桶,大汗淋漓地朝他挥了挥手。

  四目相对后,庄灿一把丢掉水桶,迅速从灭火的人群里挤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奔向他。

  庄灿不管不顾地奔向他怀里,靳朝安也不管不顾地抱住她。

  由于跑得太快,差点没从他身边直接冲出去,靳朝安用尽全力才把她搂住。

  庄灿一抬头,额头就磕到了他的下巴。

  这仔细一瞧,小脸灰扑扑的,简直脏得要死。

  “好奇怪哦,你刚刚明明没有喊我,可是我就觉得你在找我,结果我刚一抬头,就看到你在看我。”

  距离太远,她自然没有看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紧张和焦心。

  “在救火?”

  “是啊。”庄灿推开他,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分不清是汗还是水,“说是佛灯引起的,但是好奇怪呀,这佛灯在堂屋,又怎会烧到书房呢?这火起得这样急,偏偏赶上大风,你说怪不怪?”

  靳朝安面沉如水,没什么表情,好像知道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什么,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很轻,像是安抚,又像是在警告她不要瞎操心。

  庄灿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

  她没功夫细想,转身就要继续去救火,被他一把按住,“老实呆着。”

  庄灿只好转身去关心爷爷,“爷爷,您没事吧?”她知道靳盛洪没有受伤。

  靳盛洪摇摇头,下一秒,却猛地从石凳上站起,瞬间变了脸色。

  “糟了糟了!照片,照片,我的照片,那可是我唯一的一张……”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念想!

  他一时激动,热泪都滚了下来,蔓延过苍老的面庞,让人看了尤其不忍。

  靳盛洪手指颤颤地指向那一个方向,他情不自禁地要向前去,身旁的保镖不敢对老人家对手,靳朝安便亲自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过去,“您想干什么?”

  “照片,我要照片……”

  靳朝安“嗬”了声,“人活着没见您心疼,死了就不必装模作样。”

  老人发出一声恸哭,靳朝安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手上的力度却丝毫没泄。

  “三哥!”延良突然在他背后喊了一声,靳朝安瞬间意识到什么,扭头一看,果然庄灿已经不见了。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庄灿将一桶水倒泼在自己身上,随后她用湿衣服捂住口鼻,丝毫犹豫都没有,一猛子便冲进了被烈火吞噬的书房。

  头顶一声惊雷,像是要下雨。

  火场那边已经冒出浓浓黑烟,从远处看,内部依旧火光冲天,火苗甚至顺着屋檐张牙舞爪地往上蹿。

  靳朝安猛地咳了一声,他弯下腰,一手捂住嘴,一手死死撑着身旁的石桌。

  片刻,他打开手,随意扫了一眼,延良震惊地看到三哥掌心摊开的一摊血迹。

  “三哥!”

  靳朝安将手心攥成拳,转而朝他低吼,“还不快去!!”

  延良只得让保镖护好三哥,随后带了两个人冲向了火场。

  火势实在太大,老天也是干打雷不下雨,救火只能靠井水,这一来一回,光路上就撒掉不少。

  延良还没进去,就被猛然掉落的房梁拦住了脚步。

  他向后退了两步,正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去,脖领子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揪住。

  延良刚要反击,余光看到三哥,立刻住了手。

  靳朝安狠狠一拽,将他整个人直接掀翻到一边。

  “滚开!”

  他一脚踢开了挡在面前的房梁,火星子漫天翻飞。

  扫除障碍,靳朝安大步向火光迈ᴶˢᴳᴮᴮ去。

  延良眼看三哥要亲身闯火场,满头大汗哗哗流了下来。

  他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何况他的命本就是三哥给的,三哥的吩咐,他从来都万死不辞。

  但三哥不一样,他是万金之躯,但凡有一点差池,他就算以死谢罪也难辞其咎。

  “您不能进去!”

  延良也顾不得爬起,直接抱住靳朝安的大腿。

  “我让你滚。”靳朝安抬脚将他踹开,可没走两步,又被延良咬牙死死拖住。

  一旁的和尚也在拦他。

  靳朝安额头的青筋暴起,他握紧拳头,即将爆发,也就是在这时,庄灿像只兔子似的从火场里一猛子蹿了出来,由于躲闪不及,直接蹿到了靳朝安身上。

  像个考拉抱一样的姿势。

  “烫烫烫烫烫!”她感觉屁股都要烧着了!

  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一张花脸惨不忍睹。

  靳朝安抱着她转了个身,背对火光,一头埋进她颈窝,他拼命吻向她的脖子,感受她炙热的温度,亲吻她的耳根,嘴里拉扯着她凌乱的发丝,萦绕在鼻尖的全是烧焦的味道。

  他大声喘着粗气,贴在她的耳朵里说了一句什么,几个字,庄灿没有听清。

  她只觉得痛,好痛。

  后背密密麻麻的刺痛,像针扎一样。

  在里面的时候,她被倒下的柜子不小心砸中了后背,痛得她差点暴走,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

  好在她有过火场逃生的经验,曾经也跟着救援队的工作人员去救过火,在逃生/求生技能这方面,庄灿自信还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找东西这种事儿,总归还得靠运气。

  庄灿刚刚冲进来的时候,也就给了自己十分钟时间,毕竟火已经烧了一阵了,湿毛巾已经起不到多少作用,她本来也是想碰碰运气,照片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她也没有办法。

  不过她今日运气爆棚,火势从外面看着严重,里面倒是还好,庄灿凭印象冲到写字台前,很快就找到了照片。

  只不过外面的相框被烧坏了,因为没有玻璃,相片也被烧掉了一个角。

  好在还能看!

  庄灿从靳朝安身上下来,她强忍着背痛,没让自己表现出来,反而笑了笑,一张脏脸就牙齿白得晃人。

  她把紧紧攥在手心的照片抻开,摊开他的手,把照片扣在他掌心,朝他眨了眨眼,“快,去给爷爷吧。”

  她一脸傲娇,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说“不用谢我”。

  靳朝安垂眸看了眼照片,那照片上的漂亮女子仿佛也在看着他,他手心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随即闭上眼,像是强烈逼迫自己在隐忍什么——那种连沉默都无法压制下去的怒火。

  突然,他发出一声冷笑,是从嗓子里轻轻哼出的那种,很怪,阴森森的,让人听了简直不寒而栗。

  靳朝安缓慢睁开眼,看向庄灿。

  “你要干什么?”庄灿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怕。

  “干什么?”靳朝安悠悠哼了一声,说着,就把照片拿到眼前,当着她的面,一脸不屑地将其撕碎。

  “你疯了吧!”庄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

  “所以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庄灿:???

  她肺都要气炸了!

  靳朝安手一扬,碎屑轻飘飘落地,有几片还被风吹跑了。

  庄灿顾不得跟他怄气,低头就去捡地上的碎照片。

  靳朝安猛地拽了她一把,“起来!”

  他话音刚落,头顶便起了一声惊雷,倾盆大雨一霎间瓢泼而至。

  “下雨了下雨了!”耳边到处是欢呼。

  靳朝安的手还掐在庄灿肩膀,俩人在大雨中僵持。

  “三哥……”延良犹豫了一下,到底也不敢上前,只是吩咐手下快去取伞。

  延良站在靳朝安身后,把自己衣服脱了,双手撑着,举过他头顶,虽然也顶不上什么用,但好歹比干浇着强不少。

  其实有一瞬间,他是犹豫了的……庄灿刚从火场里出时,被三哥紧紧抱在怀里的表情,他是看到了的。

  他知道三哥应该是碰到了她的后背,他猜测她的后背应该是受了伤。

  刚刚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想把衣服撑在她的头顶的。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他心中三哥永远都是第一位,这是任何人任何情况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庄灿把所有碎照片捧在手心,她像个落汤鸡一样,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因为大雨的关系,他看不出此刻她泪水横流的脸庞。

  “扔了。”他命令她,语气冷到了骨子里。

  “不扔!”她朝他大吼!

  “扔不扔?”

  “不扔!”

  “好。”

  靳朝安推了她一把,庄灿没有防备,直接摔在地上,一旁的延良下意识上前迈了一步。

  庄灿坐在大雨中,眼看着靳朝安转身就走。

  那背影带着盛怒,极度无情。

  庄灿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她吃力不讨好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落了一身的不是?

  那种酸酸的委屈,蜿蜿蜒蜒地涌上她的心头,化成她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汹涌地往下落。

  她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他背影大声骂道:“靳朝安!你没有心——”

  血气上涌,她一下子栽倒在地。

  “庄灿小姐!”

  延良声音从身后传来,靳朝安刹住脚步,一回头,就看到庄灿要命地晕倒了在了地上。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膝盖离开地面的时候,差一点没有起来。

  ……

  寺里的卫生室条件很差。

  庄灿后背的衣服被掀开时,靳朝安倒吸一口凉气。

  她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着痛,喊着轻点,喊着恨你……

  每个字都是轻飘飘的,像嘤咛也像呻'吟,每个字都没了往日的生气,像是被活活抽干了身体内的所有能量。

  可就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几个字,却像带刺的针尖似的,密密麻麻地刺进他的心口。

  那种前所未有的心痛,让他难过,让他后悔,让他无法呼吸。

  她痛,他也痛。

  她拧眉,他也跟着他一起拧眉。

  酒精碰到伤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咬紧牙关,泪水无声地花了脸。

  他也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喉头又酸又涩。

  她的小手一直被他攥在掌中。

  清洁、消毒、上药,每一个环节,他都亲眼盯着,眼睛一眨不眨。

  烫伤有多疼,他难以想象,这么严重的伤口,她当时到底是怎么忍住的?

  她是怎么做到冲出火场时,还能只顾着手里的照片,对他笑出来的?

  就只为了无关紧要的一张照片,值得么?

  他恼她,好恼好恼。

  偏偏她又如此嘴硬。

  这样想着,靳朝安偏过头去,不再去看她的伤口。

  ……

  上完药后,庄灿便睡了过去。

  靳朝安不放心,等人走后,又掀开她的被子,仔仔细细地将她的身子完整检查了一遍。

  从头顶到脚趾,连头发丝也没有放过,确认不再有其它伤口后,才放下心来,把被子仔细给她掖好。

  他出来时,听大师简单交代了几句,大意还是寺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最好还是去大医院详细检查一下为好。

  尽管寺里针对各种伤口的药膏都是用秘方独家熬制的,是极珍贵的,很多人也为此专门来寺里花重金求药,但土药方毕竟是土药方,如今时代进步,和尚也都与时俱进,知道土药方和现代医学的差距。

  尤其是烧伤这种,涉及到后期的整形问题,土药方就更没办法缓解了。

  好在庄灿后背的烧伤面积不大,又及时赶上场大雨,在急救期内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伤口的损伤程度,这才能靠用药暂时观察一下。

  这些,不用别人说,靳朝安也知道。

  “只要熬过今晚,伤口没有感染,应该就不会有大碍,只是这疤痕,恐有七八成的概率无法祛除……”

  靳朝安摆摆手,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这老和尚再说废话。

  什么叫“七八成的概率”?在他这,没有概率这一说,他想要它祛除,就必须得祛除。

  他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但就怕万一发生感染……”

  老和尚没有说完,知道后面的话不说他也都懂,于是开了贴药方,让门外的小沙弥送去厨房熬药。

  靳朝安送走老和尚,交代了延良两句,又回了屋里。

  庄灿不能躺着,只能趴在床上睡觉,姿势难受,后背又疼,其实她是睡不着的。

  实际上,她就是倒下去的时候昏迷了那么一小会儿,一开始擦酒精的时候,她就痛得醒了过来。

  她知道是靳朝安帮她脱的衣服,也是他给她擦的身子,还是他给她穿上的干净的睡衣。

  上药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攥着,指骨都要被他捏碎的感觉。

  她同样也在他的手心轻轻挠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接收到她发出的“我讨厌你”的信号。

  靳朝安在外面干坐了一会儿。

  期间,靳盛洪敲门,他想看看庄灿,被靳朝安一口回绝,“明天吧,现在不方便。”

  靳ᴶˢᴳᴮᴮ盛洪也没说什么,他今晚也折腾得够呛,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少,靳朝安起身送他出门,元空方丈另给他准备了一间寮房,“您回去休息吧,有事儿明天再说。”

  “爷爷……”庄灿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靳盛洪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靳朝安。

  这眼神,是哀求,也是请示。

  庄灿又喊了一声,比刚刚那声大了一点,看样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靳朝安心烦地后退一步,侧过了身。

  靳盛洪进去时,靳朝安没有跟进去。

  庄灿趴在床上,歪着头,感觉自己跟得了痔疮似的,不过好在身上盖着薄被,因为很薄,所以也不会压到伤口。

  她看到爷爷进来,笑了笑,把手伸到枕头下,把藏在下面的碎照片掏了出来,伸手递给爷爷。

  可惜了,只有几小块,已经拼凑不出完整的样子了。

  可恶的靳朝安……

  温柔的小手倒扣在布满皱纹的宽厚大掌中,两个人默契地收紧手指,握住了手。

  “谢谢孩子,谢谢,谢谢……”

  靳盛洪走后,延良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在临近的椅子上。

  靳朝安也已经换了干净衣服,此刻掀起袖子,一边投着毛巾,一边淡淡问,“准备的怎样了?”

  延良:“目前能见度太低,达不到直升机的起飞条件,估计明早情况会好转,不然先安排下去,明早一旦可以起飞,我们便立刻下山。”

  靳朝安弯腰投着毛巾,没有说话。

  他动作很慢,投一下,拧一下,再投一下,再拧一下,如此反复……那水很烫,他也好像毫无知觉,毛巾再次捞出来的时候,他淡声开口,“吩咐下去,一小时后下山。”

  不等延良问,靳靳安就接着说道,“所有都不必准备,我们步行。”

  “可是三哥,这雨刚停,下山路可不好走,我怕轿夫脚底打滑——”

  “说了步行,不必用轿,通知彭晋,准备好车,叫医院那边也做一下准备。”

  “三哥……”

  “还不快去?”

  延良只好说“是”。

  ……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庄灿立刻闭上了眼。

  下一秒,暖烘烘的热气便呼打在她的脸上,温热的毛巾下,庄灿的一张小脸被揉来揉去,眼睛,鼻子,嘴巴,每一处都被仔仔细细地揉了一遍。

  最后到了脖子,庄灿才睁开眼,正好对着靳朝安俯视下来的目光。

  他大手裹在毛巾里,正低头给她擦着脖子,见她睁眼看他,也不说话,俩人就沉默着互相对视,直到靳朝安给她擦完了脖子。

  “干嘛又擦一遍?”到底她先开口。

  “刚才没擦干净。”指的是刚进来的时候,她浑身湿淋淋的,他也太慌,只顾着为她把身子擦干。

  “擦那么干净干嘛,方便你做坏事呗?”庄灿趴着还不忘瞪他一眼。

  靳朝安起身准备洗毛巾,听了,顿了顿,扭头看了她一眼,“倒是让你提醒我了。”

  庄灿哭了,她现在就是个躺在砧板上任人鱼肉的弱鸡,一定是脑子抽疯了才敢口嗨去招惹这个没有丝毫道德底线的流氓!

  流氓此刻已经低下了头,在庄灿哀怨的注视下,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轻轻拨了下她的唇。

  “好了。”

  恢复光明的时候,庄灿下意识舔了下唇角,“流氓。”

  靳朝安起身往外走,“我叫人去收拾你的行李了,半小时后下山。”

  “什么?!”

  结果,半个小时后,庄灿就准时出现在了红罗寺的大门口。

  而且还是在靳朝安的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