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现代言情>春前雪【完结】>第17章 沈家篇(三更合一)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里面有人吗?”

  听声音是陌生人,看来是想用卫生间的宾客。

  床灿此刻正和靳朝安较着劲儿,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颗心提得老高,砰砰砰地就要冲出胸膛。

  可偏偏身后的男人愈加过分!

  “没人应, 看来是没人在, 但是好奇怪, 门怎么反锁了?”门又被推了推。

  庄灿看了门把手一眼, 漆金色的门把手,此刻正在某个频率上剧烈晃动。

  看来门外的人忍不住了。

  “先去别的卫生间吧,这门可能坏了,我去找管家过来看看。”

  “我去找, 你在这等着吧。”另一个人说。

  就在这时,靳朝安俯身在她耳边命令了一个字。

  庄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鬼使神差地听了他的命令, 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劈头盖脸地袭来。

  就在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一刹那, 卫生间里,所有的水龙头齐齐打开,水声哗哗响起, 彻底淹没了她和他的声音。

  与此同时, 外面也传来水声, 人声,脚步声,所有声音纠缠在一起, 顷刻之间乱成一片。

  尽管庄灿意识涣散, 但还是觉出了不对劲——这水声也太大了, 好像不止是这一个卫生间的水龙头,整栋别墅所有卫生间、厨房的排水系统都失灵了似的。

  所有的水龙头都在自动出水。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吧?不过庄灿也来不及思考太多,下一秒,靳朝安的声音就在她耳蜗里骤然响起,“专心点,你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

  完事后,她已虚脱无力。

  比计划时间要快一点,他们都在赶速度,所以庄灿并不好受。

  但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体验感,却刺激千倍、万倍,是以才能提前抵达。

  靳朝安穿好衣服,眉眼染着一层淡淡的,还未完全消退的欲,他扣好皮带,戴好眼镜,随手拿起手机。

  低头鼓捣了一会儿,水声戛然而止。

  似乎世界万物,天地之间,所有的所有,全都安静了。

  连带着庄灿的喘息声。

  庄灿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好了,好了”的声音。

  她瘫坐在水池边,冰凉的瓷砖上,倒是不用穿衣服,只需要把裙子撩下来就行,不过她的内'库却烂了,烂到完全不能穿的程度。

  她把它团了团,抓在手心里,她的裙子没有口袋,上衣也没有。

  “水龙头是你搞的鬼?你侵入了沈家的智能家居系统?”他还有这本事?

  靳朝安没理她的废话。

  他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一开始,衣冠楚楚的模样,彻彻底底的斯文败类。

  庄灿看他又来“提裤子不认人”这出,气就不打一出来,她现在还疼得站不起来,所以在靳朝安刚要抬脚的瞬间,就扑了过去,整个人抱住他的大腿,令他动弹不得。

  靳朝安低头,就看到庄灿把团成一团的碎花布料塞进了他的西裤口袋里。

  他刚要掏出来,就被庄灿抢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

  “你敢拿,我就敢把它‘丢’在二姐面前。”

  靳朝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的手,“试试。”

  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上面都是他的,碍眼。

  庄灿一气之下,将它冲进了马桶。

  “扶我起来。”

  靳朝安这次倒是没再拒绝,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动作粗鲁,没的一点感情。

  庄灿的屁股冷得跟冰块似的。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巴巴地贴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委屈说来就来,“你送我二姐的项链,挺俗的,其实我不喜欢。但是二姐说那是你亲手设计的图纸,还亲自参与了设计,这点确实让我很醋。”

  她把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嘴角扬了扬,“我生日是明天,好像已经晚了,明年吧,明年我生日,你也送我一条你自己亲手做的项链,不用太贵,只要是你亲手做的,狗尾巴草编的也行,行吗?”

  靳朝安睨她一眼,她的领口比一开始的时候更散了,“做梦呢?”

  “对呀,我就是爱做梦,我还梦到你送我花呢。”

  进门的时候,庄灿看到了门口长桌上摆放着的花束,最大的那一捧“超玫”,红艳艳的,就是靳朝安送的。

  庄灿看到了卡片上ᴶˢᴳᴮᴮ,他的名字,以及一句英文情话。

  她的双手向上,搂着他的脖子,仰头笑得灿烂,“送花不费事儿,你送我吧,我最喜欢花了,什么花都喜欢。”

  她此刻就像个妖精,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似乎要把他的魂儿给吸走,她一字一句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靳朝安轻笑一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脑门上点了点,“你配吗?”

  女妖精顿时被打回原型。

  “爱送不送,我以后自己的坟头也会长。”庄灿森着小牙,报复性的,在他的喉咙处,快稳狠地嘬了一口。

  喉结处的肉本来就嫩,庄灿看着他的喉咙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红印,不深,但是架不住他皮肤白,所以就显得格外明显。

  又是在这么敏感的位置,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靳朝安转身看了一眼镜子,眉心微微蹙了下。

  她是故意的。

  庄灿在他发作前,抢先指了指她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有个比他惨十倍百倍的牙印,嘚瑟的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其实她想错了,靳朝安根本就不怕,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发现。

  他恼怒的点是,刚刚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那股火,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这个女人撩了起来。

  他现在的欲'火只比刚刚更甚。

  这是失控的前兆,他厌恶这种感觉。

  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能够掌控他的人,谁也不行。

  下一秒,庄灿就被他抵在冰凉的瓷砖上,狠狠地吻住了唇。

  他们接吻的同时,靳朝安的手机亮了亮。

  他设置了静音。

  半分钟过后,手机黑屏,但敲门声却随之响起。

  是沈夏的声音。

  “朝安,你在里面吗?”他刚刚和沈夏说去趟卫生间,这一去就一个多小时。

  沈夏等了他好久,中途家里的智能家居控制系统还出现了故障,她帮着管家简单处理了一下,也没操作什么,系统又突然好了。

  管家觉得是侵入了病毒,已经打了电话,明天会有工程师专门上门检测一下。

  她从楼上下来,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但是有人瞧见他往露台的方向来了。

  沈夏的声音还在响,而他们的接吻也没有停止。

  还是庄灿率先推开了他。

  她的嘴唇,此刻变得又红又肿。

  他几乎是连亲带啃,庄灿怀疑他是故意,绝壁是在趁机发泄他自己的情绪。

  靳朝安挑了挑眉,邪邪一笑,“怕了?”

  他还要压上来亲。

  庄灿躲了躲,怕门外听见动静,没敢做大动作,只把双手交叉,夹在了两个人胸前。

  说实话,沈夏的声音,确实让她有点慌。

  虽然她敢做这个事儿,就一定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但还不是现在,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查清楚,所以不能这么早就给自己树立太多敌人。

  她和靳朝安的事情曝光,伤的肯定不会是他,所有的骂名必定都会在她一人身上,即使沈夏不怪她,孙幼蓉也不会放过她。

  她倒不是怕她,只是她真的没时间。

  这种深宅大院里的老女人,每天学着宅斗剧里的手段在背后给她搞点小动作,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她哪有功夫跟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拉拉扯扯?

  所以她赌了一下,她赌靳朝安对她有兴趣,最起码对她的身体有兴趣。

  她这么新鲜,好玩,他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把自己推出去的。

  他还没玩够她。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他们的事,这么早曝光。

  庄灿唇角一勾,用唇型无声地说,“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靳朝安盯着她鲜红鲜红的唇,低头舔了舔。

  他只觉得胸腔要爆炸了。

  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喘着气。

  他在忍,在克制。

  庄灿推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很烫,她摆正他的脑袋,大胆地捏了捏他的脸,迫使他睁开眼。

  沈夏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人告诉她,门好像坏了,但她还在坚持敲,靳朝安的手机亮了一遍又一遍。

  他好烦。

  庄灿的唇型继续,“要不你直接跟我公开吧?”

  靳朝安也用唇型,无声碾碎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做梦。”

  他随后拿起手机,走到洗澡间里,那里隔音效果比较好。

  他给彭晋打了个电话:“把沈夏支开。”

  不到五分钟,洗手间外就没有声音了。

  靳朝安缓缓吐了口浊气,伸手理了理衣服,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眼也没再看庄灿,拉开门就出去了。

  ……

  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露台上和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进这里的这段监控自然也被销毁。

  十分钟后,庄灿捂着脖子出来,她不想见大厅的人,就想从侧门上楼,结果正好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沈夏。

  沈夏道:“灿灿,你去哪儿了?刚刚爸爸一直找你。”

  庄灿捂着脖子,含含糊糊,她这会儿嘴唇也不对劲儿,幸好楼道的灯昏暗,稍微给她打了点掩护。

  也不知道沈夏到底看不看得出来,就算看出来了,会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我没去哪儿,四处转了转。”

  “你脖子怎么了?”

  “扭着了。”

  “平白走路还能扭着?你可真是。”沈夏说归说,脸上是真的担忧,“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来看看吧,正好我给你脖子上点药。”

  庄灿就跟她上了三楼,来到房间前。

  她的双腿之间还是凉凉的。

  “上药就算了,有没有膏药?我来一贴就行。”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套暖色的家具。

  简简单单的北欧风,床很大,书桌衣柜一应俱全,带独立卫生间,还带一个超级大的露台,朝南的房间,白天的阳光一定很温暖。

  不算特别精致,但是庄灿很满意。

  沈夏很快回房给她找来一贴膏药,要帮她贴。

  “不用,我自己来。”

  庄灿一手抢过膏药贴就进了卫生间,当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夏只觉得她是跟自己客气,不愿意让她亲近,心里莫名多了点失落。

  但是她知道,她们之间关系的缓和需要时间,什么事情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她有耐心,慢慢地感化她。

  趁庄灿在卫生间里的功夫,沈夏简单介绍了下这个房间,“你还记得阿煜吗?小时候他身体不好,需要在暖和一点的地方呆着,但他又不能随便出门,所以爸爸妈妈就让他住在这里,这间房是咱们家阳台最大的一间房,一天到晚都能晒到阳光,非常暖和,阿煜小时候就经常躺在这里晒太阳。后来他长大了,想换个环境,不想住在这里了,就搬到了二楼,这间房也就闲置了。”

  沈夏说话的时候,手机亮了亮,有微信进来,是靳朝安发来的。

  “在伯父书房。”

  沈夏唇角弯了弯,回复了四个字,“辛苦你了。”

  正好这时庄灿出来,她这会儿已经贴好了膏药,洗了洗脸,没用卸妆水,直接洗了,所以肯定也没洗干净,她一边往里走,想着沈夏的话,脑子里忽然闪过沈煜的那张脸。

  他今年二十二岁,按理说,应该是个标准的大学生,就是不知道他这柔弱的身子骨还能不能上学。

  庄灿虽然只在楼下匆匆见了他一面,但是印象却非常深刻。

  怎么说呢,沈父本来长得就好,沈家基因在那,纵使庄灿再讨厌沈兴德,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美男子,年轻时候是,老了也不减当年。

  同理还有孙幼蓉,她的家境比庄家差了十万八千里,要啥没啥的一个人,要再没点姿色,拿什么上位?当年的北城第一美人不是开玩笑的,地位一点不输如今的靳舒宁。

  不过要不是庄家后来没落了,孙幼蓉就算长得再美,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进得了沈家的大门。

  总之父母基因都好,所以她们沈家这一窝颜值都不差。尤其是沈煜,他不仅不差,还格外的高,断层c位的那种。

  他才是集齐了父母外貌上的所有优点,而且还无限倍放大了。

  所以他命不好,总生病,病娇体弱的,正应了那句话“红颜命薄”嘛。

  虽然他病着,但是平时基本不说话,在沈家毫无存在感,也就厨房时常飘来的中药味提醒她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药罐子就是庄灿对他唯一的印象。

  其实庄灿觉得论颜值沈煜和靳朝安不相上下,但可能类型不一样吧,代表的年龄层次也不一样,靳朝安也有点病恹恹的,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没有沈煜那么容易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靳朝安这个人,就连咳嗽起来都让旁人听了浑身发颤,像是气火攻心随时要杀人似的,镜片下的眼珠子好像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而且手段又阴又狠,庄灿想起来都恨得牙痒痒。

  言归正传,提到沈煜,她是真的关心。

  “那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啦?”

  沈夏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说了声,“还好。”

  她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ᴶˢᴳᴮᴮ

  庄灿暗中揣度,觉得沈夏态度不对劲,又一想到在楼下时,沈菁菁看向沈煜时的那个眼神,大约猜出了个大概。

  这个还好,估计就是够呛的意思!

  年纪轻轻就……怪不得沈夏提起他的时候,总给庄灿一种不太想开口的感觉,原来如此。

  她应该是不忍心吧,毕竟她这么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能这么真诚怜爱,对自己那命不久矣的亲弟弟,岂不是更加心塞?

  要说沈煜,其实也算是沈兴德的老来得子了,没想到竟然是个短命鬼,想来沈兴德这么多年心里也不会好受。

  沈煜病着,全家自然凡事都先向着他,沈菁菁调皮捣蛋,估摸着是从沈煜那里吃了不少苦,所以沈菁菁在沈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却怕他的脸色?

  庄灿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膏药,心里话脱口而出,“那这房间岂不是有点晦气?”

  沈夏脸一黑。

  庄灿赶紧解释,“我开玩笑的,又没死人,不碍事。”

  沈夏的脸更黑了。

  不过她这样的名媛淑女,脸再黑,也只是微微拧眉的程度而已。

  沈夏不想再提这些,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庄灿看到了里面整整一排的“沈夏风”女装,感觉自己进了某个品牌的专柜。

  “这个房间就这一个缺点,没有衣帽间,衣柜也小了些,不过一季的衣服还是可以放下的。时间匆忙,来不及给你置办新衣,我便从我那里摘了几件过来,咱俩身材相仿,一会儿你可以试试。”

  沈夏怕她嫌弃,又补充道:“你放心,这些衣服都是新买的,我还没有穿过。”

  其实沈夏说了这么多,庄灿都没怎么听进去。

  首先,她就不觉得这个衣柜小;其次,她也不是模特,不需要每天都换一套衣服,她对衣服的要求很简单,好穿就行了,但很明显,沈夏的衣服她穿不了。

  她怕自己穿上旗袍走不了道。

  “你都没有牛仔裤的?”庄灿伸出手,扒拉扒拉。

  沈夏一顿,“明天我会专门陪你去趟商场,置办一些你喜欢的。”当然,这也是爸爸交代的。

  “哦。”其实庄灿也不是在找牛仔裤,她其实是想找条内'裤。

  里面没有,庄灿也不好开这个口。

  她躺回床上,倚着床头,懒洋洋地划开手机,“行吧。”她当然不会去。

  “那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就找吴妈,要是找不到吴妈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一般——”

  “二姐。”庄灿抬头冲她笑了笑,“你对姐夫也是这么啰嗦的吗?”

  沈夏微微一顿,“不会。”她知道庄灿有些烦她了,是她太想照顾她好,弥补她,所以才着急了一些。

  而她和靳朝安在一起,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自然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情。

  想到这个,沈夏竟是忍不住浅浅抿了下唇。

  唇角是向上的。

  小确幸油然而生。

  碰巧落到庄灿眼里,她心中略有不快。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幸福感才是最真实的,足以证明一个人是否真心爱上另一个人。

  所以他们是真爱?

  真爱能跟她苟且?狗屁!

  庄灿挑了挑眉,玩味地问,“二姐,你和姐夫认识多久了呀?”

  沈夏似乎觉得庄灿就在和她唠家常,“好多年了,当真算起来,还真是记不清了。”

  “这么久啊,那你和姐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沈夏笑了笑,这笑,是甜蜜,是幸福,是不置可否。

  庄灿未等她开口,忽然扬了唇,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们做过吗?”

  实在是语出惊人。

  庄灿从沈夏惊慌尴尬的反应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沈夏的手机,与此同时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耳根明显一红,庄灿了然。

  是靳朝安打来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问题,所以沈夏握着手机,竟然下意识地避了一下。

  庄灿勾了勾唇,也没想听,继续倚回床头玩手机。

  她的两条腿搭在床边,一直交叠在一起,时间久了,这会儿还有点难受。

  里面也不好受。

  刚刚在客厅的时候,陆思源加了她的微信,庄灿看着通讯录里的小红点,才把他想起来。

  她刚一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陆思源的信息就发来了。

  他说他先走了。

  庄灿:“抱歉,有点累了,就上来休息了,改天单独约一个。”

  陆思源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可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靳朝安在卫生间苟且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还喂饱了几只蚊子。

  庄灿也回了他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想了想,给他加进了“友”这个分组。

  今天新加的那些“大冤种”也一直在逼逼不停。

  庄灿把他们拉黑后,把手机扣在一边,正好这时沈夏从卫生间接完电话出来,她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并且自动省略了刚刚那个话题。

  沈夏:“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楼下送客了。”

  庄灿:“好的。”

  沈夏走到门口,又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庄灿这会儿很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后面,两条腿微微晃荡着,“二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沈夏顿了顿,不想伤她的自尊心,但是又不得不说,“这种衣服以后不要再穿了,爸爸不开心,也……影响沈家的形象,不过你放心我,有我在,一定会尽快帮你融入沈家,真正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好的,那就谢谢二姐了。”

  沈夏看她答应得这么快,感动自己的真心付出没有白费,心里多了一点安慰。

  “好,那你就休息吧。”

  庄灿乖乖点头。

  “对了,二姐,生日快乐。”

  沈夏退出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听到庄灿的这四个字,突然鼻子一酸。

  “你也是。”关好门口,她背过身,偷偷擦掉眼泪,这才往楼下去。

  ……

  等送走所有宾客后,靳朝安才最后一个离开。

  他在客厅,和沈兴德孙幼蓉告别后,由沈夏送到门口。

  沈夏还看到了他喉咙处的红痕,有些意外,靳朝安淡淡解释,被蚊子咬的。

  但是蚊子怎么会咬到那里呢?沈夏也没再问。

  沈菁菁方才被沈兴德叫去房间骂了一顿,这会儿躲在房间里边哭边生闷气,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沈君柏身为大哥,忙着招待宾客,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去干别的,等此刻终于清静了以后,他才想起来去找庄灿“算账。”

  他今晚要是不能和庄灿好好地,彻底地聊一聊,把他胸腔的那口闷气聊散,聊淡,他是如何都无法入睡了。

  只是还没上楼的时候,就被沈兴德喊下了。

  他也猜到了他的意图。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让她休息。”沈兴德的话,容不得他置喙。

  沈君柏不同意也得同意,是以郁闷至极,乃至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孙幼蓉还瞧不出这老东西的偏心?她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先顺他几天,也好探探那个死丫头突然回来的目的。

  沈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沈家,岂能容得她想回就回?当年她能赶她出去一次,如今就能赶她第二次。

  不过她不急,反正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

  沈家正门。

  靳朝安临上车前,还主动找沈夏要了个拥抱。

  庄灿的房间正对着大门,此刻他就站在露台上,将门口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看靳朝安是如何臭不要脸地往人家怀里求抱抱。

  她咬咬牙,把手机往裙子里一塞,目测了一下三楼到地面的高度,同时也看到了窗边的那颗银杏树。

  ……

  靳朝安的车子没有驶出多远,拐了个弯后,就突然停下了。

  这个路口有石壁遮挡,在视线上已经和身后的别墅区完全隔绝。

  今天陪靳朝安来的是彭晋和陶潜,彭晋开车。

  车停稳后,靳朝安眸光一沉,冷声道,“人呢?”

  后备箱缓缓开启。

  彭晋下车,立刻将里面那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拽了出来,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嘴上封着胶带,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看都没办法看。

  他“呜呜呜”地蜷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着,动也不能动,说也说不出,又在后备箱里闷着一整晚,精神的折磨以及身体上的疼痛,给他带来了双倍的打击,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意识涣散了。

  听到脚步声后,他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下一秒,捆在双手的绳子就被刀子一把割开。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胳膊也已经无法动弹。

  彭晋割断了绳子后,随后又将他嘴上的胶带扯下。

  “三哥。”彭晋退回到靳朝安身边。

  这一声“三哥”,将地上那个男人吓得够呛。

  他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只是怀疑自己是被仇家报复了,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有哪个仇家,敢把事情做到如此绝的地步——他ᴶˢᴳᴮᴮ可是温家小少爷!

  温家好歹也曾是北城的三巨头,即便近两年有些没落,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到头上的。

  在看到靳朝安以后,他就更不明白了,他平时,可从没得罪过这尊大佛,“靳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得罪过您吧?”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靳朝安向前走了两步,皮鞋的鞋跟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一声惊呼,冷汗直冒,“靳、靳朝安!我可是温……啊啊啊啊啊!”后面的话,随着手腕上逐渐加重的剧痛变成了哀嚎。

  靳朝安就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没得一点感情。

  应该是脚上的发力,让他的胸腔有些发紧,他将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此刻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一晚上他耗了太多心神,这会儿本该是他休息的时间。

  他的胸腔稍微顺畅一些后,便把右手摊开,伸向彭晋,彭晋将手中的刀子转了个方向,将刀柄放在他掌心。

  靳朝安握住刀柄,单腿屈膝,慢悠悠地蹲了下来。

  冰冷的刀刃抵在男人的手面,沿着青色的血管轻轻划过……

  “哪一只?”他淡淡问。

  哪一只手,趁乱摸得她?

  “什……什么?”男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手术台上待解刨的人体标本,而靳朝安就是个戴着眼镜衣冠楚楚的变态!

  他根本不知道靳朝安在问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遇见了这个疯子……

  靳朝安没有多少耐心,掌心骤然一紧,手起刀落,热血顿时贱了他一脸。

  “啊!!!!”男人条件反射般昂起头来,痛苦地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靳朝安拔出插在男人手背正中的刀子,汩汩鲜血冒了出来,流了一地,脏了他的鞋底。

  他站起身,神情无恙,走到彭晋身边时,把刀子递给他,淡声吩咐,“另一只也废了。”

  陶潜从车里拿来消毒湿巾,靳朝安接过,踱到一边,背对着他们,一边聆听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边不疾不徐地擦着脸上的血污。

  眼镜摘下,拿在手中,上面的血渍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有些恼。

  “陶潜。”

  “是。”

  陶潜等着三哥吩咐。

  “一会儿把人亲自送到温家,顺便告诉温伯父,温小少爷手脚不干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靳朝安日行一善,好心替他教育教育,再有下次,我便没有这么大的耐心,直接替他清理门户。”

  “是。”

  陶潜留下,安排车子过来“送”温公子回家。

  靳朝安便和彭晋走了。

  只是车子刚一拐出环路,彭晋便猛踩了一脚刹车!

  车身随着惯性向前一晃,靳朝安一手撑住前座的靠背,拿在手里的眼镜掉在了脚下。

  彭晋:什、什么情况?!

  刚刚,好像有个女鬼……

  虽然他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但是黑不隆咚的大马路上突然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确实有点吓人。

  “三、三哥……”

  “怎么?”彭晋很少有这么莽撞的时候,靳朝安眼神里,已经有点些薄怒。

  他的头皮已经没有那么一丝不苟,现下有几根从上面掉了下来,遮在眼前,虽然不至于狼狈,但是看着确实不太精神。

  靳朝安弯腰把眼镜捡起来,擦了擦后戴好,额前的几根头发还自然垂坠着,挡在镜片前,镜片后的眼神不怒自威。

  左边脸颊还蹭着几丝血痕,没有擦干净。

  他现在这般模样,像个十足的变态病娇。

  “是我莽撞了。”这会儿,前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彭晋估摸自己看错了,又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和羞愧,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依着三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性子,就算是鬼挡路,也会让他从鬼身上毫不犹豫地压过去。

  况且,三哥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平时也是这么教育他们的。

  靳朝安没说什么,彭晋正要启动车子,突然,一个影子瞬间出现在后排车窗外,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靳朝安丝毫不慌,慢悠悠地转过脸,眼神淡淡睨视贴在车窗外的那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儿。”

  现在倒轮到这个“鬼影”愣了愣。

  彭晋这会儿,自然也看出来其中猫腻,他刚要说话,就见那个“鬼影”甩了甩头,将脸前的头发左右一分,别在耳后,昏暗的夜色下,借着月光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小脸明显不高兴,还在撅嘴。

  彭晋意外道,“庄灿小姐?”他今晚一直在车里,所以并不知道沈家发生的事情,上次汤加岛一别,他就没有见过她了。

  彭晋对庄灿的印象,还停留在桑布设宴招待那晚,她的那只风格独特的热舞上。

  虽然后面也见过,不过他都非礼勿视了。

  此刻在这半山环路再次遇见她,不比见鬼好上多少。

  庄灿用小手拍了拍车窗,隔着玻璃对他说了两个字,无聊。

  这可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节目”,没想到这人不怕鬼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了赶在他之前赶到这里,她可以是一路狂奔,从后门到这里有一条直达的步道,跑步的时间和开车从正门走环路正好差不多。

  庄灿本来是掐着时间到的,但是她似乎高估了他们的速度?她在这黑灯瞎火的拐弯处等了好半天,喂了一刻钟的大黑蚊子,才把他们等来。

  这么大的一辆劳斯莱斯,咋比蜗牛还慢?

  庄灿的小手还在拍,靳朝安就坐在里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听她气急败坏地嚷嚷——“开门呀,开门呀!”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看着她的眼神里,多多少少的带着一点嫌弃。

  彭晋见三哥沉默,以为是默认,正要开门,靳朝安便突然开口,“开车。”

  彭晋顿了一下,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三哥,靳朝安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抱肩,微微倚在靠背上,完全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彭晋不敢耽搁,立刻发动了车子。

  庄灿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走,伸手扑了个空,她气得肺都要炸了,想到在汤加岛的那次,她就恨得牙痒痒,而且两次的情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现在她走起路来还不舒服呢,刚才跑得快了一点,痛感越发强烈。

  庄灿追了两步,眼看车子瞬间没影儿,连尾灯都瞧不见了,就慢慢缓下了脚步。

  真他妈的……好气。

  这人就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庄灿现在不仅难受,还有点冷,她现在不想回沈家,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山下走。

  这座山不是很高,山顶主要是土豪别墅区,这条路平时也只有业主经过,出租车不能私自开上来,但是山下就有车站,那里可以打车。

  庄灿捡了根树枝,一边抽着空气发泄情绪,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前方就有一点黄色的灯光越来越靠近。

  庄灿一抬头,就看到靳朝安的那辆黑黝黝的劳斯莱斯慢慢地倒了回来,倒到她身边的时候,稳稳停下。

  车窗摇下,靳朝安侧身冷道,“上车。”

  庄灿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往前走着,树枝在空中抽的贼响。

  车子紧跟在她身侧。

  靳朝安就坐在她这一侧,一手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根烟。

  红色的火星子闪闪烁烁。

  “不怕撞死?”

  这问的应该是刚才,她突然从拐弯处窜出来,装神弄鬼地吓他们的那一下。

  庄灿:“撞死更好,真变成鬼,天天缠着你。”

  靳朝安:“需要我帮你?”

  庄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瞪着他,“你这人心怎么这么狠!”

  “开门!”她甩掉了手里的树枝。

  车门打开,庄灿一下子蹿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话筒:三哥和沈夏的关系另有隐情。

  灿灿和三哥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