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玉霖大病恢复后身上的一些小毛病还断断续续的,他的身体有专门配备的营养师搭配忠伯调理,尽管如此,一个人到了特定的阶段时,到了让他生病的阶段,不论怎么调养,就总都不能很快的康复。

  出院后纪玉霖已经从雪球儿离世的低落情绪中走出来,他乐于每天配合忠伯吃一些调理身子的食物,乐观的不像个病人。

  如果不是他那消瘦一大圈的形貌,旁人还真看不出他生过一场病。

  他一个病人情况良好,反观他的爱人,也就是裴忍,倒才是需要令他担心的。

  琴房内,纪玉霖练完琴刚出来,遇到正进门的男人,唇角弯了弯,对上男人俯身趋近的面孔,伸手挡在嘴边。

  他的遮挡对裴忍于事无补,手很快被裴忍拿走,潮湿炽热的吻没有阻碍的落了下来。

  男人起初温柔,渐渐地不满这样的力度,直接抱起纪玉霖圈在怀里,唇舌力度十分强悍,足够把纪玉霖的口腔舔化顶穿,烫的他完全招架不住。

  纪玉霖被迫仰头承受了裴忍的这个吻,结束后面颊透出绯色,眼睑下的泪痣看起来艳丽无比。

  他和男人幽深的目光对视,嗓音略哑,有些不太赞同地说:“我感冒还没好,万一传给你怎么办。”

  裴忍的声音比纪玉霖的还要低哑:“我不在意这些。”

  比起生病,无法触碰拥抱他才是折/磨裴忍的利器。

  纪玉霖反问:“那是谁回来后总是闷闷不乐,心里滞着郁气,连眉头都时时皱着?”

  裴忍哑然。

  纪玉霖温暖柔软的手指放在裴忍的眉心之间来回轻抚,他叹息:“你看看是不是,现在又皱起来了,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现。”

  他主动抱上男人的脖子:“你心里别发闷好不好。”

  纪玉霖另一只手抓起裴忍的手腕贴在自己脸颊:“我都好好的留在你身边,谁都带不走我,除非有一天你不想要我。”

  话音刚落,裴忍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声低低的驳斥:“胡说,我不会不要你。”

  裴忍手臂如铁钳把纪玉霖按在怀里:“霖霖,我恨不得去哪里都把你带着,不管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我绝对不会不要你。”

  他声音愈发地哑,气息有些乱:“倒是你,不许离开我身边,这样的念头想都不要想。”

  纪玉霖:“我没有过这种想法。”

  他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时难受没有马上跟你说?”

  裴忍深情中加杂几分苦涩的神情露出不可思议:“怎么会。”

  纪玉霖:“但你总是不高兴。”

  他牵起裴忍下楼,正值下午,今天裴忍休假,纪玉霖去厨房拿了份下午茶的餐点走出,他自己草草地吃了一块苹果稣,味道适中,于是拿起另一块喂到裴忍嘴边:“我尝过了,甜味比较淡。”

  裴忍就着纪玉霖的手把苹果酥吃了。

  “好吃吗?”纪玉霖不等裴忍回答,又给他继续喂一个。

  裴忍不爱吃甜食,可纪玉霖喂到嘴边的,从来都是照吃不误。

  他心想,哪怕是毒药,放在纪玉霖手里对他而言都是甘之如饴。

  第三个的时候,裴忍神情露出一丝隐忍。

  纪玉霖失笑,靠在他怀里和他咬耳朵:“有那么难吃吗?”

  裴忍无奈:“霖霖。”

  纪玉霖自己咬了半口,剩下的半块往裴忍嘴里塞。

  “我觉得甜味很淡呀。”

  裴忍三两下吞完:“嗯。”

  纪玉霖抿几口柠檬蜂蜜水,剩下的也让裴忍喝。

  一份下午茶的点心,多由纪玉霖往裴忍嘴里喂,或者他吃一两口,剩下的往对方嘴巴塞。

  裴忍不会拒绝纪玉霖咬过然后喂到他嘴边的东西,亲密的分享食物是裴忍非常享受的一件事情。

  餐点结束,纪玉霖要裴忍陪他出门散散步。

  原本他只想在四周走一圈就算了,裴忍从车库开了车接他。

  这天是个半阴半阳的天气,过了午后阳光都遮进云层里,傍晚比较舒适。

  裴忍驱车带纪玉霖到最近的一片湖边,路上还遇到几名从上头退休下来的人,看见裴忍都打了招呼,对纪玉霖更是温和慈祥的。

  两人手牵着手没有丝毫避讳,结婚后裴忍身边总带着纪玉霖,他们的相处模式时间一长,圈内的人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老一辈思想还比较顽化的人,嘴上虽然不说,暗地里总觉得裴忍夸张。

  不过也有不少人羡慕他们结婚那么多年依然恩爱如初,谁不想自己在公务缠身的时候有个贴心体己的人跟着嘘寒问暖的,何况纪玉霖自己争气,那些位置上去后又退休下来的老一辈喜欢听他钢琴的人可太多了。

  沿湖散步,纪玉霖给水鸟拍照。他的镜头转向裴忍,裴忍面无表情的。

  纪玉霖失笑,走近对方把头一靠,搭在裴忍宽阔的肩膀。

  纪玉霖笑意吟吟:“这样就好看多了。”

  裴忍喉结一动,低头自然地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纪玉霖小声说:“有人在看呢。”

  裴忍不太在意:“没事。”

  两人牵起的手没有松开过,回程纪玉霖手心都出了汗。

  他晃晃胳膊:“我手有汗。”

  裴忍还是没放,等要开车回去才用纸巾给他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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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中,裴忍停车。

  前面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纪玉霖目光越过窗外,他先推门下去,跑到前边,眼睛睁大了把那只白色的小球儿抱起。

  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儿,看起来似乎只有两个月左右,居然有些神似雪球儿。

  裴忍皱眉,从车上找了张干净的毛巾,二话不说把猫接到毛巾里裹着。

  “霖霖,你先别碰它。”

  猫看起来是流浪或者被丢弃的,没有驱虫清理的情况下让纪玉霖碰了他担心会感染病菌。

  纪玉霖没有太坚持,但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毛巾里的小东西。

  裴忍把裹了猫的毛巾放进车内,方向一转,和纪玉霖带它到宠物医院。

  纪玉霖刚失去一只雪球儿,碰到小流浪算是缘分,裴忍看他表情就知道小东西应该会被收回家里养着。

  到宠物医院后很快有人安排了小猫的检查和清理工作,裴忍带纪玉霖去洗手:“在想什么。”

  纪玉霖笑笑:“裴忍,我舍不得丢了那么小的猫。”

  裴忍眼皮动都没动:“没说不让你养。”

  纪玉霖:“是吗。”

  过了片刻,裴忍才开口:“霖霖,我希望你不要把太多感情投注在它们身上。”

  先不说裴忍或许连一只猫的醋都会吃,他对一切占据纪玉霖情绪的东西会有些排斥,雪球儿是他当初送给纪玉霖的就不说了,现在连一只路边的小流浪都来了算怎么回事。

  纪玉霖闷笑,裴忍拿他没办法。

  “霖霖,我不希望它以后让你伤心。”

  纪玉霖摇头:“我会记得拥有过的美好,你看,我已经恢复了。”

  纪玉霖拿起裴忍的两只手掌贴在脸颊:“我爱你。”

  说完仰头去亲裴忍的唇,裴忍配合的低下脸,没叫纪玉霖总仰高脖子难受。

  小猫最后被纪玉霖带回家,两个月的猫不好养,慢慢照顾了一个多月,猫咪肉眼可见的长了一小圈。

  那天纪玉霖在阳台休息,他手边是已经翻完的琴谱,怀里盖张半掉不掉的薄毯,雪白的猫卧在毯子上安安静静地睡觉。

  裴忍从武装大区回来,先去卧室简单用凉水洗了身上的汗味,再去阳台看还在沉睡的爱人。

  晚上起风,裴忍捡起毛毯重新盖回纪玉霖身上。

  落日的余晖照得躺椅上的人美丽而虚幻,可裴忍伸手一抱,温度拥在怀中,人是真的。

  纪玉霖幽幽清醒,眼里透着雾般的朦胧,一下子拉住裴忍的手腕。

  “我刚才梦到之前你给我送雪球儿的时候了。”

  纪玉霖把一半位置让给裴忍,自己在男人身前躺下靠着。

  “裴忍,你说巧不巧,雪球儿走了快两个月,这只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它们还长得很像,会不会是雪球儿投胎后回到我们身边?”

  不过不管是不是雪球儿回他们身边,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纪玉霖摸摸它,感慨地说:“你要长得慢点啊……”

  话音一顿,纪玉霖贴在裴忍怀里不出声。

  “裴忍,你四十一岁生日快到了吧。”

  裴忍:“嗯。”

  纪玉霖手心贴在男人脸庞不动。

  他微微弯起嘴角,轻声说:“我们的前半生好像突然就慢慢地过完了。”

  他们年少相识,少年相知相爱,现在已到不惑之年。

  这么多年过来了,可又似乎没有过的太远,只要稍微一回忆,两人经历的种种犹然清晰地镌刻在心上,从始至终,他们拥有彼此,不曾分开。

  纪玉霖抿唇一笑,眼神温柔而清明:“你好像就比以前深沉了些,在我心里,其实没什么变化的。”

  裴忍偏过脸亲吻纪玉霖的唇:“你就是你,是我的宝贝。”

  纪玉霖笑问:“那等以后老了也是宝贝啊。”

  裴忍眼眉镌刻深沉的感情:“嗯,都是。”

  他们还有大半生要度过,裴忍淡淡想着,纪玉霖依然温柔如水,优雅漂亮,怀里的人不曾有哪里变化,岁月没有把人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裴忍的心愿其实很简单,他要纪玉霖一直都好好的,这辈子健康平安,然后待在他能够看到的地方。

  纪玉霖和裴忍面贴面蹭了蹭:“不知道当我们老了,等你跟我都七八十岁后会变成什么样。”

  裴忍深邃沉稳的眼眉微扬,淡笑:“我爱你永远不变。”

  纪玉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