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碰触从睫毛到唇角，轻柔如羽毛落下，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月至中天，两人靠在窗前，银色月华落在身上，柔情缱绻绵延无声。
“都已经入春了，可还在下雪，军中会不会有事？”乔绵绵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道。
裴璨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幽暗道：“这个寒冬一直会蔓延至春末这会好转起来！”
乔绵绵一惊，要到春末才会完全解冻，那不就是小冰河期了，得有多少人熬不过这场严冬，开春之后粮食只怕是会暴涨了。
“那你军中的粮食.....”乔绵绵有些担忧道。
裴璨不交回兵权，朝廷肯定是不会再给予粮饷的，关中大军如何度过这样漫长的冬天呢。
裴璨声音微凉：“马希文已为我所用，这八百里秦川，又怎会连一支军队都养不起。”
“寒冬过后，我就要与乔泽远汇合，将地方往外扩张了，绵绵，前路凶险，你怕不怕？”
乔绵绵摇摇头：“你和我哥都一脚踏进去，咱们俩的爹都不是好人，不奋力一搏，早晚得成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又有什么好怕的？”
世道如此，注定他们不可能像盛世的情侣一样，可以甜蜜恋爱。
天不亮裴璨就走了。
婢女清云将乔绵绵送到了村口，“姑娘，若是有事，可以到城中永安粮铺寻吴掌柜！”
乔绵绵点点头，打马回了村里。
她进院子之时，苏卿正在腌白菜，见着乔绵绵进来，脸上带着谑笑：“工坊里的事处理完了？”
乔绵绵过去掐着她的胳膊低声道：“做人可不能忘本！”
苏卿跟乔泽远约会时，她可没少帮忙打掩护。
苏卿嗤了一声：“要没我，你以为娘不会怀疑吗？”
乔芸端着大筐进来：“怀疑啥？你俩背着我嘀咕啥呢？”
乔绵绵摸摸鼻子道：“嫂子说，明天的活，她偷偷帮我干了就是！”
乔芸瞪了她一眼：“别以为你今天生日我就不骂你，啥事都是泉儿和卿儿俩个帮你做，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干了多少活！”
乔绵绵悠悠叹道：“人家是嫂子进门，小姑子各种为难，我家就不一样咯，阿娘偏心嫂嫂们，可劲儿折腾我这个小姑子！”
乔芸笑骂了一声：“赶紧去厨房收拾收拾，今儿你生辰，你姑婆说要给你办及笄礼，一会儿，他们都会过来！”
这时代，女孩子及笄是大事，族中老人都会来参加，何况乔绵绵还是她们眼里的宝贝疙瘩呢。
空间里，乔泽远放好了他与猴子、莽子三人准备的礼物。
院子里，乔老太等几个老太太顶风冒雪的过来了。
“打今儿起，咱豆芽菜也是大姑娘了！”张婆子拉着乔绵绵一脸高兴道。
乔德成家的拿木棍刮着鞋底的泥土，略带懊恼道：“就是天公不作美，这都开春了还下雪，不然咱们得好好大办一场。”
几人正说着话，院门口又来人了。
姚婆子带着春芽满面笑容道：“我听说今儿是妮儿的及笄礼，乔家的，你可真是的，大家都一个村的，咱两家还走的这么近，你都不招呼一声，这是拿咱们当外人是不是？”
姚大伯那日说要跟着乔家人种药材，给家里添些营收，姚婆子就琢磨着寻个机会过来走动走动。
乔芸端了瓜子花生出来，招呼姚婆子坐下：“大娘说哪里话，咱家小门小户的，又不像城里人那样大办，就想着一家人吃个饭得了！”
“哟！倒是我来晚了，大娘这来的比我还要早！”杏花娘居然挎着个篮子过来了。
自打她先前要给乔芸介绍对象之后，乔家人对她都没好感，要不是看在杏花的面上，乔家人都不想搭理她。
可今儿到底是喜事，这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来了，乔芸自然不好给她没脸，忙招呼她坐下。
水根娘也拄着拐杖过来了，去年，朝廷强制姑娘嫁人，水根也如愿娶了个媳妇，如今水根家的已经六七个月的大肚子了，倒是不好出来走动。
姚婆子与水根娘说话：“我瞧着你家莲妹儿肚子尖尖的，怕是个小子吧！”
水根娘咧嘴笑道：“管他小子还是姑娘，反正这第一个，我都喜欢，要是个姑娘，能像乔家这妮儿一样喜人，那我就满足了！”
儿子成了家，如今儿媳又有了孩子，水根娘的心头大事算是落下了，如今看啥都带着喜气。
“前几天，我瞅着杏花，她那模样怕是有了吧？”水根娘说着问起了杏花娘。
杏花娘一撇嘴：“那是人老陈家的人了，我管她那么多干啥！”
她至今不满意杏花嫁给了陈文那个穷小子，家里要啥没啥，一堆小子都没成家，还有个病兮兮的老娘，且等着吧，早晚有的是苦头给她吃。
乔芸见人差不多了，就招呼着准备开席。
没成想，外头传来车驾声。
“我说小绵绵，你这及笄礼，都不请我这个当姨的过来，你觉得这合适吗？”却是魏新玉与白老板二人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驾车，裘四从上面跳了下来，又将褚遂钧从车里给接了出来。
野人眼神闪了闪上前去，亲自将褚遂钧给推进了院子里。
村里几个老太太面面相觑，都说这乔家人在城里做了大生意，可平日里见这一家子都低调的很，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的有钱亲戚。
杏花娘与水根娘等人，顿时觉得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了。
倒是姚婆子镇定一些，毕竟她在孙女家也见过不少厉害人物，这种场面还是应付得过来。
野猪湾的人见几个老太太不自在，忙招呼着坐一边火盆跟前烤火。
乔芸擦擦手对褚遂钧道：“东家，您老人家怎的也过来了？”
不知为什么，自从她离职后，她就觉得褚东家对她有些不满，难道这是当老板的通病？br>
褚遂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孩子及笄这么大的事，我自是该过来一下的！”
野人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颇有些警告的意味，来都来了，就别摆那些臭脸了。
褚遂钧脸色微微一变，带上一脸和煦笑容：“绵绵啊，来，给你个小玩意！”
乔绵绵接过礼物，神色微变，这褚东家出手是不是有些太过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