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夜本来就心神俱疲，醒来撑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能睡觉是好事，只要不想起来自己脸上那道伤疤，唐悦情愿他好好地睡一觉。
最终在唐悦的轻哄之下，顾季夜抓过被子蒙过头，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唐悦将他的被子往下拽了拽，露出了脸。
“盖这么严实，也不怕闷着。”
唐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呢喃。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唐悦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看書喇
一夜没睡的后果就是浑身乏力，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但好在趴着睡了一会儿，也不至于太过疲累。
看着顾季夜还在睡着，唐悦轻手轻脚地开了门，离开了客房。
刚一出来，就碰上了同样有黑眼圈的简黎，她不由纳闷道：“难不成你也一夜没睡？”
简黎自嘲一笑，“咱们两个同病相怜，心中装着人，怎么也睡不着的。饿了吗？我点几份早餐来一起吃吧，也不知道蔡哲醒了没有，把他的也点上吧。哎，对了，顾季夜呢，他能吃东西了吗？”
唐悦点了点头，“给他也点一份吧，你看他那样子，这段时间肯定没机会好好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怎么？心疼了？”
这一次，唐悦出奇地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立即回答。
她这样一犹豫，更让简黎好奇了。
“唐悦，你不会又喜欢他了吧？不对，应该说你心里是不是就没有忘记过他。”
被戳中了真实的想法，唐悦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垂着脑袋，两根食指对着，不亦乐乎地自顾自乐。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喜不喜欢他，但是看到他那个样子，心里又忍不住心疼起来。昨天晚上他做了噩梦，肯定吓人，我喊了他好久他都没有醒过来。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吓着了。”唐悦恍然抬起脑袋，看着简黎的眼睛，很是真诚地问道：“简黎，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就好像他要随时离去一样，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就那样离开我的世界。那种感觉，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简黎放下手机，将唐悦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自然能明白你的感受，因为我也经历过那样的感觉。”
“简黎，我不止一次觉得，我们两个真是认识的太晚了。”
简黎看着她笑了起来，“现在认识也不晚啊，相逢即是有缘，咱们以后做朋友的日子还长着呢！”
唐悦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跟着一起笑出了声，“是啊，我们做朋友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到咱们都老了，走不动路的时候，就一起去敬老院待着，叫上知知，咱们三个啊，喝喝茶、聊聊天，想想就很是舒服。”
“那就说好了，一言为定，谁都不许先一步离开。”
简黎幼稚地举起了小拇指，学着小的时候和容瑾肆玩的拉钩游戏，示意唐悦和她一起做。
唐悦被她幼稚的举动逗得乐了，身体却很是诚实地照着她的样子，伸出小拇指和她勾在了一起，“一言为定。”
蔡哲出来的时候，简黎和唐悦已经吃上了，而且正聊着天，也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上，两人的神情很是沉重。
“蔡医生出来了，快吃早饭吧。”
蔡哲坐下，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顿时食欲大口，捏着一只小笼包就塞到了嘴里。
“所以，顾季夜很害怕被你看到他的脸？”
唐悦点了点头，一脸忧愁，“他那副样子，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简黎将手覆在唐悦的手上，安慰她道：“等他醒来我们再好好问问，你先放宽心态。”看書溂
“顾季夜的药你给他上了没有？他脸上的伤太严重了，药得勤换。”
唐悦看向蔡哲，点了点头，“出来之前刚给他换了，蔡医生，他脸上的伤治愈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
便是这短短的四个字，唐悦的心就瞬间揪了起来。
纵然已经猜到是这个答案，可是再一次亲耳听到的时候，心还是止不住地疼。
“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他那么爱惜他那张脸，要是就这样毁了，我害怕……”
唐悦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
顾季夜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生了一张女娲偏宠的脸，而这也是他潇洒自在的资本。如今被毁了容，他肯定会整日里窝在自己的天地里，不出去见人，不出去交友，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和外界交流。
餐桌上的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饭也吃不下去了。
“这件事，我会再联系联系我在国外的好友，看看他们的医院有没有好的技术。”蔡哲最终给了一个保留的答复。
三人吃了饭之后，先去了顾季夜的房间。
顾季夜仍旧睡着，只是看上去睡得要比晚上安稳许多，没有平缓，呼吸均匀，看来这一次的睡眠质量不错。
“他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只剩下坏肉了，必须要割掉才能长出来新肉。”
“越早越好吗？”
蔡哲摇了摇头，“也不能这样说，我给他上的药里带着消炎的成分，先消消炎症，再割掉坏肉吧。”
“好。”
“唔……”
床上的人突然一声低语，在场的三个人瞬间看向了他。
顾季夜恍恍惚惚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三张大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脑袋宕机了几秒，眨眨眼，然后抓过被子蒙过头，在被窝里大喊道：“你们干什么？！快出去，不要看我！！”
“阿夜，阿夜！你不要害怕，蔡医生是来给你看看伤口的，你要是不想留疤，就让蔡医生给你看看。”唐悦轻轻拍着他脸上的被子，用了十足十地耐心哄着藏起来的人。
至少在简黎看来，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唐悦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去哄另一个人。
原来唐悦温柔起来，也可以如此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