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廷吼完,还觉得不解气,便伸腿踢了下康宁的小腿。

  他坐在床上,两条长腿自然地垂落在床边,而康宁因为站的近,所以两条腿几乎已经贴到了危廷的腿间。

  因为距离太近,所以这一脚危廷并没有施展出多大的力道,甚至一开始他也没想要狠狠踢康宁一脚。

  康宁微微垂眸看了下危廷不老实乱动的、修长匀称的小腿,然后微笑着说:“好。”

  接下来,康宁没再在缠绷带这件事情上“折腾”危廷,而是十分规矩且迅速地将危廷精壮的身体用绷带牢牢缠好,接着便扶着危廷的手臂让他躺了下来。

  刚刚在酒吧打架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直到这时危廷才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似的又酸胀、又疼痛。他伤在骨骼、内脏,刚才的那番拼命战斗显然已经将他的身体体能透支到了极限。

  在酒吧的时候,危廷还提着一口气、直到这时才完完全全地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刚刚那一架积累到现在的疼痛和疲惫,排山倒海地、加倍向危廷涌来,直至将他灭顶吞没。

  危廷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着不发一言,用尽全身的力气过去对抗身体里传来的阵阵痛楚。

  刚刚医生离开之前明明已经给他注射过止痛的封闭针,但现在危廷却恨不得把那个医生捞过来、再给自己打两针镇静剂才好。

  豆大的汗珠从前额渗出,危廷歪着头、闭着眼睛,只想药效赶紧发作、好让沉睡带走痛苦。

  突然,危廷感到有一只干燥又冰凉的大手覆在了自己额前的位置,并且还在用指尖轻轻地为自己拂去额前的汗水。

  危廷撩起眼皮,就看到康宁温柔又英俊的脸正悬停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这该是一个令危廷感到尴尬的距离,因为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危廷甚至能感觉到康宁鼻间呼出的热气正源源不断地顺着自己皮肤上的毛孔、无孔不入地渗透到自己的体内。

  可也许是因为康宁微凉的体温让危廷觉得舒服,又也许是因为危廷现在疼的头脑发晕、刚打的药物也起了效,总之,危廷也说不清楚原因的、没有推开康宁,而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对方,静静地、又沉又缓地呼吸。

  “睡吧。”康宁的声音沉静、又充满力量,一如他的性格给人的感觉,好像……可以在脆弱的时候、稍稍依靠。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康宁的大手下移,带着冰凉舒爽的温度将危廷沉重的眼皮轻轻压了下去,“睡一觉吧,一切交给我。”

  危廷觉得被康宁冰凉的大手摸的十分舒服,所以虽然他心里还是不服气康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但他实在太累了、太疼了,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去跟康宁纠缠,于是便索性破罐破摔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从鼻子里闷闷地“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康宁笑了一下,随即安抚性地捏了捏危廷的鼻尖,最后伸手轻轻卡住危廷的下巴,俯身下去吻上了危廷的嘴唇。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危廷突然之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康宁,然后张嘴就想骂人。

  可康宁却抢先一步卡住了危廷的下颚,然后就着危廷准备张嘴骂人的姿势,毫不犹豫地加深了这一个吻。

  危廷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跟人接过吻了。

  从前的他会脱的精光和女人在任何地方翻云覆雨,但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和人接吻。

  倒不是危廷有多矜持,毕竟滥交、一夜情的也是他自己,只是对于危廷来说,他可以跟任何不认识的、合眼缘的人上床,却无法同样轻易地跟任何人接吻。

  就好像,接吻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凌驾于肉*之上的,某种更加神圣、更加高洁的,和一种危廷从未得到过的、叫做爱情、或者仰慕的陌生情绪有关。

  可现在,他却像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被另一个男人捏着下巴强吻。

  危廷的大脑经历了好几秒钟的空白,然后终于费劲地找回了理智和力量。他握着拳头,直接扬起手,狠狠一拳侧向砸在了康宁的腰上。

  这一下其实没有多大力度,一是危廷本身有伤、使不了太大的劲儿,二是康宁现在整个人几乎都趴在自己身上,距离太近、贴的太近,所以根本没有多大的空间可以任由他施展。

  可是,康宁在被锤了这一拳之后,竟没有再继续自己的动作,而是克制地抬手撑在危廷脸侧的枕头上,然后稍稍支起身子深深地看着他。

  而危廷也毫不示弱地瞪着康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出于劣势。但他粗重的鼻息还是泄露了他此刻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萎靡。

  “……”危廷被呛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毕竟明明两个人上床都上过多少回了,现在要是不让康宁吻他搞得就好像他是什么冰清玉洁、被夺去初吻的纯情少女似的,尴尬又矫情。

  但这种心思危廷打死也不会承认,他才不想让康宁知道自己这个在性方面开放的男人私底下却把接吻看成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于是,危廷只能脸红脖子粗地把头扭到一边,然后故作凶狠道:“话说完了就赶紧滚,老子要睡觉!”

  康宁笑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十分亲密且宠溺地在危廷放在身侧的小臂上拍了拍,温柔道:“好,那你早点休息,睡着了就不怕疼了。”

  ……谁他妈怕疼!

  一阵昏昏沉沉的昏睡感袭来,危廷张了张嘴,却无力再出言反驳,只能在心里郁闷地想:老子才不是怕疼,虽然很疼,但是我不怕,我能忍……

  康宁静静地坐在危廷床边,一直等到他睡着了,才伸手轻轻掐了掐危廷的脸蛋,无奈地叹息一声,道:“Have a good dream, my bad dog.”

  之后的时间里,危廷都留在了康宁家的那栋大别墅里养伤。

  鉴于这次在酒吧里的打架事件又令他旧伤复发,所以危廷这一次自己就很注意地没像上回一样在养伤期间一点不注意身体、天天缠着康宁跟他做爱,而是十分自觉地配合吃药、打针、换药,并且严格按照医生的要求保证卧床时间。

  凯恩在昏迷了将近一天后醒来,他的伤大多是皮外伤,所以在康宁家住了一个多星期就算是彻底痊愈了。

  芬在这一个多星期里只离开过别墅一次——回去看他妈妈,剩下的时间几乎都陪在凯恩的身边,精心又细致地照顾着凯恩的衣食住行,甚至连早上洗脸、晚上洗脚这种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危廷把芬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既感动又有种隐隐的羡慕。他感动于自己的兄弟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在乎他那骇人面貌、真心照顾他的人,又羡慕凯恩和芬能在共患难之后达到那种心有灵犀、互通有无的感情境界。

  在此之前,危廷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需要感情寄托的人,可也许是随着年龄渐长、又也许是人在受伤的时候就会变得比平时脆弱,总之,危廷每次在看到芬微笑着推着轮椅,带着还不能随意下地走路的凯恩到康宁家别墅的大院子里看花看草的时候,他就特别的羡慕。

  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好了。危廷会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然后再被自己这突然起来的心事吓到。

  因为伴随着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居然是康宁那张微笑着的、潇洒英俊又绅士的脸孔。

  危廷:……

  随着凯恩身体的回复,他开始为酒吧那件事情思考对策。毕竟他打伤了酒吧的座上宾、而危廷为了救他们得罪了地头蛇教父,所以等他和芬离开这里、再开始重新步入日常生活时,对方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危廷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如果是在之前,就算明知有很强的敌人会来找凯恩寻仇,他也不会担心,可现在凯恩身体这个样子,芬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遇到事情只会红着眼睛大哭的主儿,这让危廷实在无法不担心。

  “干脆你教芬打枪吧。”危廷半躺在床上,一边喝着医生给他调的营养液、一边皱着眉道,“家里还有两把伯莱塔,我那把在我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你回去了拿出来,赶紧教教芬怎么拉保险栓、怎么扣扳机……艹,这玩意儿他妈的怎么这么难喝!”

  危廷说着,皱眉看着手里喝了十几分钟之后还剩大半瓶的、颜色诡异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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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上周日那章。

  37章说解锁了,为啥我还看不到,你们都能看到吗,挠头……

  服了,刚发出去就被锁,我写啥了,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