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嘴啊!”

  他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回了三个字,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已经伸向她用帕子盖着的瓷瓮。

  这一掀开盖子,浓烈的香味传来,引得原本没睡好不饿的他都胃口大开。

  舒倚云却是伸手按住盖子,不许他倒。

  拧眉不悦的提醒道:

  “他是我爹!你这样跟他说话,以后还指望他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我又不娶你,还需要巴结他,让他同意?”

  千城肃回答的满脸不屑。

  既然她不让喝,他就将盖子又丢回去。

  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却好像一个嘴巴狠狠抽在舒倚云的脸上。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别说是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即便是我爹娘,那也别想仗着身份,对我指手画脚拿捏半分。”

  舒倚云听完他的话,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而起,一路冰封到头顶。

  若她之前还觉得,他有一点喜欢她。

  那么这一刻,他就是在用明明白白的话,嘲笑她到底有多么自作多情。

  这世上的人,都逃不过爱屋及乌。

  哪怕没有多深,都会多少讲些情面。

  “呵……”

  舒倚云怒极反笑,这轻轻一声浅笑。

  掩饰的却是她粉碎成渣的心有多痛。

  “这话说得真好!我是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就不该心存幻想。认为自己是那个万里挑一!”

  她推开桀骜不驯挑眉的男人,一把将之前还小心呵护,生怕凉了的瓷瓮推到地上去。

  刺耳的瓷器破碎声,夹杂着热汤飞溅。

  她再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是彻骨的森冷与厌恶。

  “我二哥欠你们千家的,会用十年最好的光阴偿还。我欠你的,也已经用身体还清。千城肃,不必你费心为我绸缪什么了。我舒倚云的事,从今以后,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完转身就走,而他只是蹙眉看着她,没有去拉更没有阻止。

  舒倚云一口气跑出千家,也没敢回家。

  找了一处僻静无人之所,趴在树干上咬唇无声的哭泣。

  或者二哥说得对。

  她就不该长一双眼睛。

  这世上的狼都披着人皮。

  一不小心就会用美丽的外表迷惑她,让她伤身又伤心。

  接下来的三天,舒倚云一直在家照顾舒博远。

  期间她还担心,千城肃会不会又突然闯进她家来闹事。

  结果却是风平浪静,他连绵都没露。

  她从最开始的担心紧张,慢慢到庆幸,最后又变成无边的酸涩难受。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希望他不要来。

  “云姐姐!”

  第四天上午,一辆豪华马车停在舒家门口,余岚岚从车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进院子就喊。

  “岚岚,你来了!”

  舒倚云放下手里的水盆,笑着快步走过去。

  余岚岚拉住她的手,大眼睛笑得弯成月牙状。

  “姐姐呀!你真不够意思。明明自己做的一手好吃食,却连个气儿都不与我通。若不是我那丫鬟连续去草市三天,都没找到那家卖钵钵鸡的。详细一打听,我才知道,原来做出那么美味小吃的人,居然就是姐姐你呢!”

  自打舒博远受伤,家里忙着照顾他,又要顾着那么多田地。

  她又有些没心思,便也没人去城里继续卖钵钵鸡。

  “姐姐也是忙糊涂了!你快进屋坐,姐姐这就给你现做去。”

  舒倚云拉着她要进堂屋,却被直言拒绝道:

  “姐姐别让我一个人坐啊!我还想和你学学呢!”

  余岚岚是县令千金,在家里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哪里需要学什么厨艺?

  分明就是突然来了乡下,觉得有意思,什么都想看看而已。

  舒倚云理解她的心思,也就带着她一起进厨房。

  钵钵鸡需要竹签串串,可家里已经没有成品竹签。

  她一眼看到鸾锅,便开始洗菜切肉。

  正好底料是现成的,做了给余岚岚尝尝,也能帮她试试味道如何。

  她这边一直忙着切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岚岚聊天。

  余岚岚也不介意。

  因为她进门,一眼就看见造型新奇的鸾锅吸引去。

  那是围着鸾锅左看一圈,又瞧一圈的转,新奇的不得了。

  于是姐妹俩的话,从怎么会制作鸾锅,一路聊到怎样合作。

  “正好我娘给我的嫁妆里,最近新添了一家铺子。就在宴宾楼旁边,那一趟街都是做饭馆的,咱们开在那里准行。”

  “那好。我出技术,出起始资金。你出铺子,出人手。等将来赚了钱,咱们俩平均分。”

  一直困扰舒倚云的大事,就这样简单的坐在家里就解决。

  她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于是陪着余岚岚吃鸾锅的时候,她也跟着喝了两杯酒。

  相比于醉了撒酒疯,还一直狂夸鸾锅好吃的余岚岚。

  舒倚云还算清醒的。

  毕竟她能笑着挥手,自己站在原地目送余岚岚的马车离开。

  可是这一转身的时候,对上不远处蹙眉盯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时,舒倚云却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

  否则,她怎么又看见了那个,令她又恨又爱的男人?

  于是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走回家去。

  她打算好好睡一觉,等酒醒了,就进城去找余岚岚。

  一起开酒楼,一起赚大钱,一起过好日子。

  从今以后,她不需要任何男人。

  幸好,那个男人也没来追她。

  舒倚云软手软脚的进院子关门落闩,扶着墙壁走去厨房,打了温水洗了洗脸。

  然而爹爹的酒,度数的确有些高了。

  即便是这样都没能让她清醒一分不说,反倒是因为低头洗脸,越发让酒精上头。

  她扶着墙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睛。

  “咣当。”

  她把房门关好,也把门闩落下。

  而后熟门熟路的脱去外衣,丢到椅子上。

  这才闭着眼睛,里倒歪斜的往炕上爬。

  熟悉的褥子,熟悉的枕头。

  她好好的躺下,便伸手向里去拉被子。

  结果这一拉不要紧。

  她的左手一下就撞在,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上。

  舒倚云的确是被酒精上头,懵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发生什么。

  以为自己醉出幻觉,不信邪的又伸手去拉。

  结果这一次撞上的,可就不单单是个触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