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哭过了。
这个认知让卫汮指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路彦。”卫汮喊。
路彦看过来, 卫汮一触到那微红的眼眶，唇角就往下压了压。
“小汮，我有点冷。”路彦说。
可是明明暖气开的很足, 卫汮手按上路彦额头, 不似刚才那样冰凉, 反而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
“什么？”路彦眼神都是迷茫的, 看着卫汮，“什么发烧？”
“起来跟我去医院。”卫汮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医院两个字刺激了路彦，一把挥开了卫汮, “我不去！”
卫汮被推开了几步, 距离不远，但有一瞬间让人觉得像是一条鸿沟, 他跨不过去。
但这个念头只在卫汮脑海中划过片刻, 就被他扔到了脑后，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把人抓住，“不去也得去。”
“我没事, 不用去。”路彦往后靠在了白墙上, 这次没再挥开卫汮的手，“小汮，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去医院。”
卫汮冷了脸, “你要想把自己烧死, 我就不管你。”
“烧不死。”路彦低下了头, “没事的。”
卫汮冷冷哼了一声, 然后松了手, 头也没回直接出了房间。
路彦快速抬起了头，但只来得及看到卫汮走出去的背影, 路彦下意识抬了手，随后又重重放下，重新低下了头。
卫汮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路彦更痛苦地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他真是活得一塌糊涂，路彦想，没了爸，害了妈，现在连最爱的人也走了。
卫汮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出了别墅区就迷失了方向，最后只能返回到门岗跟人打听最近的药店在哪个方向。说近卫汮也走了小半个小时，拎着药袋走回别墅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卫汮走到门口，他故意没关的门依然还是那样，只是门前的积雪厚了。卫汮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然后才走进去。
房门被推开的动静惊醒了路彦，抬起头快速看了过来，卫汮脸上的表情还是冷的，但是手里的那杯水还冒着热气。
路彦又注意到了卫汮另一只手上抓着的药，“你没走？”
“送完你上路我就走。”
路彦站了起来，想朝着卫汮走过去，但脚麻了，刚一动就钻心的疼。
卫汮冷笑了一声，远远看着，就是不朝前走。
路彦已经重新动了，几步就走到卫汮跟前，一伸手把人抱进了怀里，“我还以为你走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路彦胸腔里碰撞，撞散了一点痛苦。
“马上走，你不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卫汮小心握着水杯冷声道。
“不许说气话。”路彦把人抱得更紧。
“呵呵。”卫汮冷笑了一声，“松开我。”
“不松。”路彦低着声音说。
“真想让我把你送上路是不是？”卫汮声音冰冷。
路彦松开了卫汮，拿过卫汮手里的水和药，胡乱塞了几粒。
“你疯了？”卫汮抢过药盒，“药量多少都不看？”
“我没事。”怕卫汮还是担心，路彦又说了一遍。
卫汮看了一眼路彦，因为心里还有气，拿着药盒转身就走。
路彦赶紧握着水杯追了上去，“小汮。”
卫汮头也没回直接上了二楼，本来想要锁门，但最后只是甩上了门，路彦跟进来的时候卫汮已经躺在了床上。他这会儿还有些累，一个小时的雪路没有那么好走，而且刚才也没睡多久，所以刚躺没一会儿，卫汮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
直到一双手摸上了他的脚，卫汮才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向床尾坐着的人，“你干什么？”
路彦：“离这里最近的药店少说也要走半个小时，外面的雪还那么大，我给你捏捏脚。”
“不用。”卫汮说着就想缩回脚。
“你睡你的。”路彦用着力没让卫汮把脚缩回，然后很快捏了起来。
捏得太舒服，卫汮很快又被睡意席卷，临睡着前卫汮本来还想问一问路彦是不是专业学过，但因为太困了，直接跌入了梦乡。
卫汮这一觉睡得沉且长，醒来的片刻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感觉到身边有人，卫汮侧过了头，路彦坐在一边，姿势僵硬，应该是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卫汮也坐了起来，想起了睡着前的问题，“你怎么会捏脚？去学的？”
路彦一直在发呆，听到声音后才反应过来卫汮已经醒了，“醒了？”
卫汮看着路彦，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会捏脚的？”
“我不会。”路彦说，“只是想让你舒服，随便捏的。”
路彦虽然在说着话，但他的思绪不在这儿，脑海中全是他爸和他妈的影子。
“在想什么？”卫汮又问。
“没什么。”路彦转过了头。
卫汮细细看了眼路彦的眼睛，已经没有那么红了，然后又伸手摸了摸路彦的额头，脸色立马变了，“怎么比刚才还烫了？你后来有没有吃药？”
路彦动作有些迟缓，“吃药？你不是给我吃过了？”
卫汮：“我给你吃过后你就没再吃过？”
“我以为已经好了。”路彦慢声说道。
“你不觉得疼吗？”卫汮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疼？一直在疼。”路彦说。
卫汮整个人愣了一下，看着路彦，他的本意是发烧引起的身体疼痛，但显然这会儿路彦说的疼不是他的这个疼。
“哪里疼？”
路彦摇摇头，“说不出来哪里疼，就是有些难受。”
卫汮伸手搭上路彦后颈，把人转过来，“我给你去拿药，吃了药睡一觉。”
路彦直视卫汮，“刚睡了，没睡着。”
卫汮睫毛颤了一下，“再试一试。”
“试过了。”路彦说。
“路彦，再试试。”卫汮说，“我先去拿药，吃完了再试一下。”
路彦看着卫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卫汮快速下床去拿了水，药他刚就已经带回了房间，现在他只要再准备一杯温水。卫汮动作很快，来回不过几分钟，路彦听到动静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卫汮。
“吃药。”卫汮把水和药盒递过去。
路彦接的很快，等路彦吃完，卫汮把水杯和药盒放在一边，然后重新上了床，盯着路彦，“想睡吗？”
路彦点点头，然后躺了下去。
但其实路彦是骗人的，他脑子里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一直拉着他，拉得他没有一点睡意。
卫汮看着路彦把眼睛闭上，一直就这么盯着看着半个小时，然后突然弯腰吻了上去。
路彦倏地睁开了眼，果然就如卫汮猜测的那样，那双眼睛里清醒得过分。
卫汮现在掌握着主动权，从一开始的用力到现在慢慢地柔软下来，不遗余力地在那干燥的唇上亲吻着。
但没有多久路彦就收回了属于他的主动权，伸手把卫汮拉下来，然后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唇与唇分开了些。
路彦看着卫汮的眼睛，声音跟他的唇一样干，“刚才那个半小时里，我想了很多事，想了我们的以前，我以为我想着我们六年前的日子我能睡着的——”
“——但是我却越想越清醒，我在想，我六年前不该丢下你的——”
余下的话都被卫汮突然汹涌的吻吞了下去。
卫汮紧紧搂着路彦，不断加重那个吻，手从一开始的规矩到后面凌乱地想要抓住一些什么，或许是想抓那错失的六年时光，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在现在握住什么。
总之卫汮的手不断地在路彦伸手乱抓，紧闭着的眼涩地不得不睁开。凝视着面前那双眼睛，然后毫不留情地用牙齿狠狠地咬了路彦下唇。
路彦吃痛，脑子跟着清醒了几分，看着卫汮，声音很轻，带着一些哑，“原来是这句话，是吗？”
卫汮没有回答，但吻地比刚才更凶。
路彦很快拿回了主动权，两只手按住了卫汮到处乱窜的双手，唇压着唇，目光滚烫，“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卫汮用炙热的目光给了路彦回答。
他一直在等，等一句路彦的后悔。这句话他等了六年零五个月，他怎么能够平静地下来。
路彦觉得自己一下子烧了起来，带着本身发烧的温度，融化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一晚两人都有点疯。
卫汮衣服没换多久，又被扔了下去。他跪坐着，侧仰着头看向身后人。
灯光落在两人的汗滴上，五光十色。
卫汮累的惨了，以为自己又要睡一个昏天地暗，但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他就醒了过来不困了，相反旁边躺着路彦还睡得很沉，额间的细汗铺了一层。
发汗了，卫汮松了口气。然后揉了揉酸软的细腰，抬腿就想狠踢一脚，最后还是收住了攻势。
这一脚踢下去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昨晚太疯，这一脚下去他浑身都得撕拉着疼一下。
卫汮冷冷地盯着身边睡熟的人，然后看着看着脸上的冷渐渐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