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心匣[刑侦]【完结】>第91章 白事(05)

  凌猎说:“重查旧案有很多阻碍,比如现场没有了,很多证人找不到。所以需要你尽可能多的为我们提供帮助。”

  沈维点头,“我能做什么?”

  之前季沉蛟问过沈维这些年查到了什么,沈维不知为何没有作答。这次凌猎巧妙地换了种问法,“站在被害人家属的角度,不考虑证据和理性,你觉得哪些人最有可能作案?”

  沈维再次露出局促的神情,“这……”

  凌猎:“你尽管提出想法,找证据的事交给我们去做。”

  沈维沉默,似乎正在挣扎,而另一张桌子,小卢剥完一盆豆角,端着去后厨,起身时长条凳和地面摩擦,发出嘎吱声响。季沉蛟视线立即转向他,而他没有往这边看一眼,径直走入后厨。

  “这个,我真没什么想法。”沈维不与季沉蛟和凌猎对视,右手翻动了一下桌上的打火机,“卫哥他们追踪了很多人,但都排除了嫌疑。”

  这时,小卢又掀开挂帘出来了,端的是一盆红辣椒。他从墙边挪出一个沉重的大石钵,红辣椒丢进去,抡起木锤就开始舂。

  “咚咚咚——”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响彻这间狭窄的店铺。

  沈维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们用的辣椒没了。”

  凌猎说:“噢还有一个问题,听县里人说,你是和一位叫陈香里的女士一起到市区讨生活?”

  “啊,香里姐。”沈维顿了顿,“我们现在经常见面,她在三院当护工,但我们不是一起来的,我早一点。”

  “她本来会成为你嫂子?”

  沈维张张嘴,“她……我现在还是把她当嫂子看待。她和我哥……可惜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再找个人过日子吗?”

  沈维的态度头一次变得强硬,“你们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经历过就知道,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求所谓的幸福了。”

  舂辣椒的声音就像丧钟一般回荡。

  “阿嚏——”凌猎被空气中飘浮的辣椒味激得打了个喷嚏,顿时眼中泛起泪花。

  季沉蛟一看他的眼睛,立即拿出湿巾,“过敏?”

  凌猎接过,捂住眼睛,又接连打喷嚏。

  “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季沉蛟扶住凌猎手臂,“今后还会来了解情况。”

  沈维将两人送到门口,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重燃的希望,又像刻意逃避着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谢谢你们,我等着破案那一天!”

  季沉蛟握着凌猎手肘,凌猎捂着眼睛呜呜,走到马路边时,身后的舂辣椒声戛然而止。

  季沉蛟给凌猎拉开车门,自己坐到驾驶座,车门一关,就掰过凌猎的脸,想看看凌猎眼睛有没大碍。

  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满是水花,鼻尖也红红的,看着着实可怜,让人心头一软。季沉蛟看得愣了神,凌猎用力闭眼,拼命把眼泪挤到季沉蛟手上。

  季沉蛟:“……”

  再不挤就要干了是吧?

  “开车,绕到三院后面去。”凌猎扯出纸巾,在眼睛边擦擦,“那个姓卢的有点意思,这案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就差把‘给老子爬’挂在脸上了。”

  车从路边驶离,后视镜里“老沈盒饭”越来越远,小卢朝车的方向看来,神情模糊不清。

  “他比沈维的反应还奇怪,而且沈维反应奇怪也是因为他。”这一段路很拥堵,车挪动缓慢,季沉蛟说:“我今天见到沈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凌猎:“嗯,上回分析他可能是嫌疑人,追凶是做给不明真相的人看。但是一接触,他好像是真的为谭法滨而痛苦。”

  季沉蛟:“对,这份痛苦绝对真实,他得知我们要重查案子时的激动也很真实。那他到底在隐瞒什么?他似乎知道某个重要线索,却不愿意说出来,这不符合逻辑。”

  凌猎:“他想说,但姓卢的不让他说。”

  季沉蛟拿眼神示意车斗里的记事本,“写一下。”

  凌猎:“写什么?”

  “查这个姓卢的。”

  “噗——”

  “?”

  凌猎笑得很欠,“脑子不够记吗,还用写纸上?”

  季沉蛟额角绷起。随时记下想法是他的习惯,凌猎这都能取笑他,要不是正在开车,他一锤子砸凌猎脑袋上。

  凌猎笑完还是拿过笔记本,一通瞎翻,忽然说:“咦?”

  季沉蛟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那天在来丰市的路上,他心里着急,记事本拿在手边,想的全是凌猎,反应过来后,纸上已经画出凌猎。

  他的画画技术不算好,但偏偏他画的是穿功夫袍的凌猎,还绑着腰鼓,扎着丸子头。除非是瞎子,否则一眼就看得出是谁。

  季沉蛟想抢回来,凌猎飞快说:“你一个警察,想违反交规吗,威胁人民安全吗?”

  季沉蛟只得将手收回去,恶声恶气地说:“还给我!”

  “是你让我写的。”凌猎啧啧,“这是哪个大帅哥啊,还扎丸子头,可爱极了!”

  季沉蛟被他说得没脾气,按捺住火气和砰砰心跳,十分钟后,终于把车挪到了三院后门。

  三院很大,后门也很有气势,是紧挨着住院部的门。今天两人的任务除了见见沈维,还要接触陈香里。

  季沉蛟找地方停车,凌猎已经来到陈香里面前。陈香里警惕地看向他,他说:“你是这儿的护工吧?我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陈香里犹豫道:“你要请护工?”

  凌猎:“你看我这穿的,哪里请得起护工?我想当护工。”

  陈香里眼珠子转转,男护工是很紧俏的,尤其是年轻精力旺盛的男护工。他们这些做护工的虽然没有一个正规的组织,但是互相介绍,能拿到介绍费。

  她放松了些,“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哪里做过?我帮你问问。”

  凌猎:“我啊,我是丰安县来的。”

  陈香里脸色一僵,“丰,丰安县?”

  “我们难道是老乡?”

  陈香里立即合上饭盒盖子,“你去问其他人,我有事,走了。”

  “陈女士。”凌猎忽然换了一副口吻,并且取出证件,“咱们不聊护工,聊聊谭法滨怎么样?”

  这时,季沉蛟也过来了,正好站在陈香里的退路上。陈香里脸色惨白,“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你未婚夫的案子要重新调查,我们刚去过丰安县,听说你和谭法滨情深义重,你为了他至今没有结婚,所以案子一重启,我就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凌猎说:“当然,也是想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线索,便于侦查。”

  陈香里肩膀正在发抖,她浑身绷得非常紧,像是一头无法挣扎的困兽。警察的突然出现似乎搅碎了她现在平静的生活,她来不及反应,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和周哥王姨他们形容的陈香里完全不同。如果陈香里真是他们说的那样深爱谭法滨,得知警方重启调查的消息,她不该是现在这种反应。

  她在恐惧、逃避,但又想竭力掩饰这种情绪。什么人得知重启调查会冷汗直下呢?

  凌猎今日并不打算从陈香里口中问出什么,他已经得到了部分答案。

  “我……我太激动了。”陈香里的演技显然很一般,她说着“激动”时,流露出来的仍旧是害怕和不知所措,“请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有什么你们都,都可以问我。”

  季沉蛟正要开口,凌猎却挡住他,“今天我是来告知你这件事,今后可能还会请你到市局聊聊。不耽误你吃饭,我们这就回去了。”

  陈香里听见“市局”时有个肩膀一顿的细微动作,而后听见“回去”,又似乎陡然放松,“那行,辛苦你们。”

  回到车上,季沉蛟说:“我以为你还要多试探她几句。”

  “再试探直接把人说炸了。”凌猎说:“她这反应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她和案子有关,至少是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卫叔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在她身上花功夫。她看上去太痴情?太柔弱?一个深爱谭法滨的女人为什么会杀死有钱有前途的未婚夫?”

  凌猎叹了口气,神情难得地肃穆起来,“可能,在调查陈香里上,他失误了。”

  “那沈维在案子里是什么角色?”季沉蛟顺着凌猎提出的线索分析,“沈维和陈香里联系不浅,他们像一个阵营里的人。但反应不一样。沈维的惊喜高于后来变现出的犹豫,陈香里却是完全恐惧。沈维希望警方能破案,陈香里害怕警方破案。”

  凌猎:“沈维与案子无关,但在后续调查中知道了什么?十七年间,人的情感发生改变,他不想在失去兄长之后,再失去一个相依为命的人?他的犹豫是想保护陈香里?”

  季沉蛟摇头,“有点说不通,他要是知道陈香里与案子有关,从性格角度出发,就算没有揭穿,也不该继续若无其事和陈香里相处。”

  凌猎想了想,“那现在要解开的谜题就是,沈维隐瞒的是什么,姓卢的是什么背景。”

  刚到市局刑侦支队,季沉蛟和凌猎就听见从审讯室传出的吼声。

  中午,刑侦支队在西郊高速公路休息区抓到了出逃的刘学林,半小时之前他被带回分局,现在黄易正在亲自审他。

  听这阵仗,就知道黄易气得不轻。

  凌猎的好奇心立马被激发起来,拉拉季沉蛟的衣服,“走,去看看。”

  凌猎刚走到审讯室门口,门就轰地打开,要不是他闪得快,脸就要被烙饼了。他跳回季沉蛟身边,嘀咕:“这市局还风风火火的哈!”

  季沉蛟心说:好意思说别人?谁有你风风火火?

  黄易黑着脸出来,正要去抽根烟,再接着跟刘学林耗,看见凌猎和季沉蛟,眼睛一亮,“你们来得正好,这案子特么的怪得很!”

  季沉蛟说:“人不是抓到了吗?怎么说?”

  “咬死不认!理由像不过脑子想出来的!来,换个地方说。”黄易把季沉蛟和凌猎带回办公室,搬来个笔记本给他们看审讯录像,“刘学林和死者牟典培是竞争对手,前天牟典培还上殡仪馆去送了遗体,昨天凌晨就遇害了。明确尸体就是从刘学林车上扔下去的,而且他还弃车跑了一天,借别人的车都快逃回老家了!我把他抓回来,你看他吓成个啥样子!就这样了,他还跟我叫冤,说尸体是他扔的,但人不是他杀的!不是你杀的你扔什么?你扔了还跑?”

  黄易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你们先看,我去抽根烟冷静下。”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大叫,说的就一件事——七月二十二号凌晨,他按照客户的订单去拉遗体,车是去掉座椅的金杯车,通常一晚上他能拉三趟,有时拉一具,生意好的时候一趟就要拉四具。

  那天生意就不错,他接了六具遗体,按照家属要求,他分别将遗体送到不同的处理区,送完最后一具,忽然发现居然还有一具。他登时吓傻了。

  装尸袋是殡仪馆统一发的,他家里存了很多,但每具遗体放进去之后,都会在袋子外面贴编号。他确认自己没有送错,那剩下这具没有编号的是哪里来的?

  当时已经是三点,他又累又困倦,脑子转不过来,打开袋子一看,那脸还有些眼熟,不就是老牟?他更慌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急之下干脆把尸体连同装尸袋一起丢在焚化区右边的路旁。

  “我想的是,反正这里是火葬场,这装的还是殡仪馆的袋子,谁看到了拿去烧了就是。我也是莫名其妙倒了血霉,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啊?”

  面对为什么要逃走的质问,刘学林涕泗横流,“我后来越想越怕,觉得自己不该丢尸体,但我也不敢报警,警察肯定以为我杀人抛尸。所以我就想,就想暂时避避风头……”

  录像播完了,黄易说:“你们说这人气不气人?他要不是凶手,也是给凶手帮了大忙!对了,你们说牟典培是丰安县那个案子的重要嫌疑人,查出些线索没有?”

  凌猎道:“这刘学林说的要是真的,这两起案子可能还真得划在一起考虑。”

  黄易虎目一瞪。

  “一个普通的凶手,因为某件事杀死牟典培,不想让警察抓到自己,分尸藏尸都是常见的办法。”凌猎说:“但嫁祸给另一个人往往会冒更大的风险,尤其是嫁祸给一个活人。活人能说话,能给自己辩解。而且转移牟典培尸体的过程本身就很危险。那他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可能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如果不找一个人来嫁祸,警方就算不能立即锁定他,也能很快分析出牟典培遇害的原因。”

  黄易想了想,右手往左手手掌上一捶,“我懂了!牟典培在丰安县的案子里被重点调查,这个只要在系统里一查就能查到。他有作案的可能和动机,但是当年证据不足,他又死不认罪,所以警方没能拿他怎么样。而在被害人亲戚朋友眼中,他始终都有嫌疑!如果不嫁祸,我们最容易怀疑到那个谭,谭……”

  凌猎说:“怀疑谭法滨的亲人。特别是那个坚持追凶的弟弟。”

  黄易拍着大腿,眼里有几分佩服,“你们特别行动队确实了得,醍醐灌顶!”

  “别急,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凌猎继续说:“刘学林被选中也可以作为一条线索。是必须是他这个人?还是随便一个‘金无常’就可以?我怀疑刘学林也被盯上了。”

  黄易说:“这个好解释。我们经过走访得知,刘学林前几天才和牟典培在三院附近发生过争执,差点打起来,当时很多做他们这一样的都看到了。凶手如果也在场,就会想到,刘学林是个很合适的嫁祸对象。”

  凌猎和黄易讨论时,季沉蛟正在看道路监控,在刘学林没有撒谎的前提下,那就是有人在他运送遗体的途中,把牟典培放了进去,要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点,只能利用刘学林停车搬运尸体的空当。

  季沉蛟说:“黄队,一会儿我去审刘学林。”

  黄易立即说:“行行,我进去做记录。”

  审讯继续,刘学林大喊冤枉,“就算我和牟典培有矛盾,我也没想过弄死他啊!弄死他还扔殡仪馆里,我疯了吗?这不就是递到你们面前,让你们来抓?”

  季沉蛟说:“七月二十二号凌晨,你一共送了多少趟?”

  “就两趟!本来后面还有客户,但我哪儿还敢接啊?”

  “第一趟送了多少具遗体,分别在哪里停车、什么时间停的、停了多久?”

  刘学林愣住,黄易说:“说啊,你不说我们怎么证明你无辜?”

  刘学林缓过一口气,开始说时间地点。季沉蛟挨个记下,又跟他确认离开殡仪馆时,车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发誓!”刘学林举起右手,“如果那一趟我就发现车里有东西,那我不可能再跑第二趟!”

  季沉蛟又让他说第二趟的时间地点,分别是——

  一点五十到两点零五分,广庆二巷。

  两点半到两点四十七,边均中路六村。

  两点五十三到三点零九分,曹儿家口。

  离开曹儿家口后,刘学林就再没开过车门,一路开到殡仪馆,送完第三具遗体,在三点多时发现多出一具。

  如果有人将牟典培的尸体放入车中,那就只可能在这三个时间点行动。

  季沉蛟将记录递给黄易,又问:“那天在三院门口,你和牟典培是因为什么事推搡?”

  “还能是什么事,他这人蛮不讲理,非说我抢了他的客户!”刘学林又沮丧又愤怒,“干我们这行,都是各凭本事,哪有什么固定客户?谁家还动不动就死人?他那就是太久没开张,看我不顺眼,纯找茬的!现在有那种开公司的‘金无常’,我生意还他妈不好赚呢!”

  黄易又要冒火,“谁就非说你是凶手了?人尸体在车上,你抛尸还弃车逃跑,我抓你有问题?”

  刘学林被吼得一缩脖子,不吭声了。

  季沉蛟问:“开公司的‘金无常’是什么意思?”

  “就是正规搞殡葬生意的。”刘学林说到这个就来气,“我们是散兵,他们是集团军,一来就给我们打价格战,还总宣传什么他们才可信,我这几个月收入少了好多!”

  季沉蛟继续提问:“除了那天的冲突,你和牟典培以前打过交道没?”

  “在这片找活路,抬头不见低头见吧,不熟,但知道有这个人。他名声不好,老喜欢干些偷奸耍滑的事。”

  “比如?”

  “我听说他想拉盒饭铺子的老板合伙,就是在老板那儿放固定广告。‘老沈盒饭’你们知道吗?便宜,实惠,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在那儿吃。他这么干肯定不行啊,不公平。好在老板好像也没答应。”

  季沉蛟:“牟典培和盒饭老板很熟?”

  刘学林:“可能是吧?听说是老乡,反正他经常上那吃饭去。”

  季沉蛟在记事本上划拉了几笔,“对了,你晚上送遗体,都是你一个人?”

  “以前有师父带,但我师父早不干了,就我一个。”

  “不怕?”

  “嗐,干久了有啥好怕的。”

  “你每天的路线其他‘金无常’知道吗?”

  刘学林低头,想了会儿,“是这样,丧事不都会办个三天吗?哪家死了人,我们都是当时就去接触,说好了就把时间记下来,第三天凌晨去拉。”

  季沉蛟:“所以别人想要查到你的路线,并不困难。”

  刘学林抓抓头发,“反正我铁了心打听别人的路线,那也能打听到。”

  季沉蛟的笔上下转动几下,“你有没得罪过什么人?”

  刘学林面露难色,“这个……”

  黄易敲桌,“这关系到你是否被人嫁祸,你还遮遮掩掩什么?”

  刘学林急忙道:“我说我说!这事是我的错,去年我想和一个护工处朋友,追了很久,人不理我,我吧,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胡搅蛮缠,把人家惹毛了,她那些护工同事拿扫把追着我打,还有个年轻人……”

  刘学林越说声音越小,可见他美化了过程,不是把对方惹毛了,是纯粹的骚扰。

  季沉蛟问:“是哪个护工?”

  刘学林搓手,“耳东陈,香里,你别说,她在护工里真算长得不错的。”

  季沉蛟说:“那年轻人呢?怎么你了?”

  刘学林臊眉耷眼,“打了我啊,还能怎么着,警告我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哎,当时我不知道,以为这是见义勇为呢,后来才发现,香里跟老沈好像认识,那年轻人是在老沈店里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