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心匣[刑侦]【完结】>第88章 白事(02)

  凌猎扎起的头发有点松了,一边扎一边说:“临时工的义务之一,被领导欣赏。”

  季沉蛟一把按住他的头顶,将他刚整理好的头发揉乱。

  凌猎:“哎哟哎哟!大胆临时工,竟敢冒犯领导!”

  季沉蛟:“那你报警吧。”

  两人闹了会儿,管理员听见动静,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季沉蛟赶紧恢复正人君子的模样,凌猎头发仍旧乱七八糟。

  等管理员走了,凌猎蹲在地上找皮筋,嘴上还不饶人:“你看看你,夏榕市重案队的脸让你丢到丰市来了,谢队梁哥知道了要被气死。”

  季沉蛟率先找到皮筋,凌猎伸手拿,季沉蛟却不给。

  凌猎:“?”

  季沉蛟:“过来,我给你扎。”

  季沉蛟做起不擅长的事来,一板一眼显得很笨。扎头发这么简单的事,因为他以前没做过,扎得特别认真。这认真的结果就是,凌猎嗷嗷喊道:“季队长,你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季沉蛟看着凌猎那颗头,对自己扎头发的水平还挺满意——凌猎平时总是松松垮垮地绑一下,乱七八糟,成何体统,他给凌猎绑成老老实实的中马尾,是升旗仪式上敬礼敬得最端正的那类女生的绑法,比凌猎自己绑的精神多了。

  这精神小伙还不领情。

  “你就是嫉妒我,才这么折腾我头发,我秃了你就美了!”凌猎狠狠指出。

  季沉蛟本来想跟他吵,但看他眼睛红彤彤的,眼尾都被头皮扯了起来,快成狐狸眼了,这才将信将疑,“真的绑紧了?痛啊?”

  凌猎趁机把皮筋扯下来,疯狂按摩头皮,再不让季沉蛟碰自己头发了。

  季沉蛟看他又把头发绑成以前的样子,对比刚才的精神小伙,心想算了,没那么精神也挺好看。

  两人带走部分资料,凌猎问:“这案子你说怎么查?”

  季沉蛟:“你不是领导?”

  凌猎:“领导考核一下临时工。”

  季沉蛟没立即作答。虽然他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但是直接开查陈案的机会却很少。

  重案队虽然也经常有查陈案的时候,比如前面几桩案子,但那都是有刚发生的案子需要侦破时,顺理成章查到以前的案子,由于有新的案子,随之而来的也会有新的线索。

  可是直接查陈案,就意味着没有新线索,过去的线索也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少。试想,当年都没有侦破,过了十七年,现场没了,人的记忆也会出现偏差,新的刑侦手段无法穿越时空作用在当时,又没有新的线索,侦破陈案谈何容易?

  夏榕市刑侦支队有一支陈案队,和重案队级别平行,但他们基本上只负责协助其他部门,虽说有侦破陈案的任务,但谢倾等领导也清楚,那不是说侦破就能侦破的问题。

  季沉蛟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凌猎身上。经过这几天,他对凌猎的了解又深了不少,明白卫之勇对凌猎的意义。凌猎对丰安县的纸房子案志在必得,他既然拿了特别行动队的“临时工证”,自然也会尽力。

  “先去丰安县看看,找到两名被害人的家人。我知道有些案子在案发时找不到凶手,是因为凶手非常警惕,将自己完美隐藏起来。但是过了十多年,尤其是当时负责侦办的警察已经过世,他们会认为万事大吉,而露出破绽。”季沉蛟说:“谭法滨和毕江都是在自家作坊遇害,从手法来看,凶手大概率不是流窜杀人,那就隐藏在他们认识的人中。”

  凌猎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掌,在手机上查从丰市去丰安县的路线。季沉蛟瞥一眼,说:“这条高速我以前开过。”

  凌猎抬眼,“嗯?”

  季沉蛟也是刚想起来,丰市与他其实有些渊源。大三和大四中间的那个暑假,公大有实习任务,那时他还没有来到夏榕市,而是和很多同学一起抽到了丰市。

  实习地点不多,他印象里只有四个,而那次实习也不像后来在夏榕市的实习,前者的目的仍旧是学习,所以公大给他们选的地点,全都是有明确案子的地方。

  那年,也可以说在那年以前的三年间,丰市辖内的几个乡镇接连发生村民被洗脑,非法从事违禁药品运输、交易的案子。丰市成立专案组,季沉蛟他们一帮学生加入进去时,侦查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想到这一茬,季沉蛟像是忽然抓到了什么,眼神倏然一变。

  而听他说起那桩案子的凌猎,神情也微微有变化。

  季沉蛟起初见到凌猎时,就觉得凌猎身上有种他所熟悉的东西,但非要说,他却一时难以形容。后来他将之归结于,凌猎和言熙在面对案子时,都有异于常人的,且靠近于犯罪者一方的敏锐。

  之后,凌猎在淡金案中男扮女装亮相,那熟悉感更加分明。

  但直到现在,当季沉蛟想起那年夏天的案子,才猛然抓住——凌猎,似乎是那场行动中的一位卧底!

  季沉蛟的注视难得让凌猎有些不自在了,他伸出爪子,去遮季沉蛟的眼睛,“领导是临时工想看就能看的?”

  季沉蛟抓住凌猎捣乱的手,“你早就想起来了?真是你?”

  凌猎眨巴两下眼,“什么?”

  刚才季沉蛟说的案子,是他刚成为特别行动队正式成员之后执行的第一个任务。

  但他没想到,季沉蛟居然也参与过那次任务。季沉蛟似乎认出他了,可他刚才不是装傻,他确实对季沉蛟没有印象。

  嗯?他忽然想到一个满脸抹着迷彩的警察,对方非常年轻,后来听萧遇安说,那是公大的学生,来实战任务中学习的。

  是季沉蛟?

  这突如其来的相认,让两人都沉默下来,陷入各自的沉思——

  发生在丰市乡下的案子起初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无非是陆续有人失踪,一些家庭相继有人去世。失踪的都是成年男性,派出所调查无果,认为可能是外出打黑工。而那些去世的人,身上无伤害痕迹,也没有刑事案件的迹象,家属不同意尸检,于是都按照当地风俗火烧后下葬。

  直到有一年,一个读过大学的年轻人,回家发现家中种种异常,才报警称,父亲的意外离世可能和母亲有关。

  丰市市局其实已经盯上接连发生的失踪案了,正在制定计划,接到这位年轻人的报警后,立即到几个相关的村镇调查,初步查到这些村子可能存在X教活动。市局深感靠地方警力,恐怕无法彻底解决,遂将情况报告给特别行动队,请求支援。

  凌猎得知是丰市的案子,主动请缨。萧遇安把他派了过去。

  随着调查深入,线索一条条出现。当地因为鬼神文化盛行、殡葬业发达,很多村民本就相信阴曹地府之说。有人别有用心像他们灌输所谓的轮回,将男子骗到外地运输非法药品,女人则被卖去进行交易。在深受其害的村镇中,这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人们会自发保守秘密,警方没有证据,不能对他们采取强制措施。

  而对于犯罪组织是如何利用这些村民,警方一度一筹莫展。

  四月,特别行动队锁定了一个名叫“照夜之灯”的丧歌团体,根据活动轨迹,所有出现失踪、离奇死亡的村镇,都有该团体的身影。

  “照夜之灯”有歌唱组和乐器组,其创始人是个面相慈祥的中年人,人称阿叔,名下有正规产业,丰市电视台还采访过他,他说“照夜之灯”是为他的亡妻建立,亡妻喜欢唱歌,去世时他没能陪伴在身边,以后就让歌声陪伴那些刚刚逝去的人。

  如果不进入“照夜之灯”,就难以取得取得关键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而要卧底,也不是简单的事。当时“照夜之灯”正在招女歌手,特别行动队倒是有女性,但气质刚正,容易露馅。

  凌猎给萧遇安当了三年“幽灵”,气质和地痞流氓浑然一体,一番化妆打扮,成了打入“照夜之灯”的钉子。

  组织对新成员的筛选十分严格,要的都是出生贫寒,家人或者自己受到社会伤害的人。凌猎自述来自偷渡村,出境未果,父母被当地执法部门淹死海中,他侥幸得以活下来。

  他长得好看,化妆之后更是有一番独特的风情,唱起歌来声音嘹亮,第一场就颇受好评。阿叔的得力助手申姨对他颇有好感,时常将他带在身边。

  四月底,一位村民试图脱离组织,挥刀砍向申姨,凌猎故意等到千钧一发时“舍身”阻止。此后,申姨更加信任他。

  凌猎渐渐摸清“照夜之灯”的运作模式。首先,他们会对新加入的成员疯狂洗脑,激起他们的仇恨,让他们自发地拧成一条绳,为组织所用。然后,村镇哪户人家有新丧,他们便受邀去唱丧歌,借此机会向悲痛欲绝的家人传输生死轮回的概念,并找机会让他们盯上的人服用药品,以此来长线控制他们。

  这些被腐蚀的村民又会自发在村子里发展其他人。组织选择地点时很讲究,城市和发展好一些的县城不去,专门进攻落后的村镇,用精彩的表演、煽动性的语言、成瘾类药物将他们收为己用。

  当药物成瘾,组织就能随意驱使村民们,阿叔有正规的药企,一部分健康的村民被带到药企,名义上是做工,实际上是试药。另一部分村民成为所谓的“销售员”,将组织的药物传播到更多村镇。

  阿叔和申姨有时会亲自到村子里对村民做动员演讲,村子完全封锁,村民们亢奋如传销现场,组织还会不断发送礼品,一步步点燃村民的疯狂。

  凌猎卧底到七月,终于等到组织在小丰村举行所谓的“年中祭祀”,包括阿叔和申姨在内,所有重要干部都会到场。这是一举拿下“照夜之灯”的最佳机会。凌猎传回消息,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提前离开。

  特别行动队和丰市警方周密部署,刚参与行动的公大学生纷纷请缨。

  虽然来的都是公大的精英,但到底是一帮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孩子,季沉蛟等人没有接到潜入小丰村发起进攻的任务,而是在村外待命。

  即便没有实际任务,学生们也非常认真,换上黑色特战服,还在脸上抹了油彩,全神贯注关注着村子里的动向。

  特别行动队在凌猎的指引下迅速控制住现场,阿叔、申姨等人被当场抓获,但有部分村民和组织中级成员趁乱逃脱,跑入村外的林子。

  行动总指挥要从村里调队员到林子里搜索,萧遇安忽然想起待命的学生们,“让公大的去吧,他们准备很久了。”

  总指挥不赞同,“他们还是学生。”

  萧遇安笑道:“队长,你我都曾是公大的学生。”

  总指挥神情微凝。萧遇安又道:“他们马上大四,该执行第一次实战任务了。再说,村里谁调得开?”

  待命的学生们接到搜索任务,个个亢奋,分头行动,季沉蛟在林子里越走越远。

  忽然,他看见前方有零星火光,定睛一看,石头上坐着一个高挑的长发“美女”。

  这夜月光明亮,那又是林中的一个开阔地带,“女人”穿着冰蓝色的纱裙,赤脚,平底皮鞋撂在一旁,长发及腰,季沉蛟看向“她”时,“她”也懒洋洋地夹着烟,向季沉蛟看过来。

  季沉蛟立即据枪,“女人”的视线很平静,还带着一丝笑意,最后抽了一口,灭掉,把烟头装进一个小铁盒里,弯腰穿鞋。

  公大的学生并无知道卧底身份的权限,季沉蛟以为“女人”是逃出的“塞壬”——组织里将女歌手通称为“塞壬”。

  他警惕地走到“女人”身边,“女人”也配合地举起双手,两人从月光最明亮的地方走到阴影里,又从阴影中走到村子的灯光中。

  与特别行动队汇合,季沉蛟才知道自己带回来不是什么“塞壬”,而是那位发回大量重要情报的卧底。

  一时间,他臊得脸颊发烧,庆幸脸上涂着迷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窘迫,以后再有见面的机会,也认不出他是谁。

  那着实是一张很漂亮的脸,季沉蛟愣住,卧底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行动结束,季沉蛟打听过那名卧底,但特别行动队的成员不是谁都能查的。直到公大学生离开丰市,季沉蛟也没有再见过那名卧底。

  转眼多年过去,他早就不是把卧底当犯人抓的毛头学生,那段不起眼的经历也渐渐被遗忘,此时却戏剧性地发现,那位卧底就站在自己面前。

  气氛顿时微妙。

  好一会儿,凌猎忽然笑道:“小季,你耳朵红了。”

  季沉蛟正色,“胡说。”

  “真的红了!脸也红了!果然是个弟弟!”

  “……”

  凌猎手欠,作势要探探季沉蛟脸颊的温度,被季沉蛟拍开。凌猎摸着自己的爪子,嘀嘀咕咕:“还是小时候可爱。”

  季沉蛟眉脚直跳,“你早就发现了?”

  凌猎坦白:“没,但顺着你的反应想一下,真相不是摆在眼前吗?”

  季沉蛟觉得很久不痛的智齿都痛了起来,那是他从警生涯为数不多的黑历史,当事人现在居然成了他的半个同事。

  “其实那次多亏你,不然我这个卧底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凌猎说。

  季沉蛟诧异,“为什么?”

  “你当时没发现我受伤了吗?”凌猎说:“行动开始时,组织的人已经知道卧底是我了,我没有枪,逃出来,伤了腿,不然你猜我为什么坐在那儿不走?”

  季沉蛟回忆起,“女人”腿脚似乎确实不便,走得慢,还需要他搀扶。那时他以为是“塞壬”的什么计谋,中途为了加快速度,还背了“女人”一段路。

  背上的人很轻,骨头很硌人,但也是到了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凌猎那时瘦得惊人。

  “我还跟你说谢谢了。”凌猎问:“你没听见?”

  季沉蛟木着脸,点头。他听见了,但是他那时不知道卧底是谢谢他救自己回来。

  “一看就是忘记了。”凌猎在季沉蛟面前晃了晃,双手忽然环住季沉蛟脖子。

  “?”

  “那我再感谢一回。”

  说完,凌猎踮起脚,在季沉蛟额头上亲了一下。

  是很亲的触碰,像个漫不经心的玩笑,季沉蛟的瞳孔却忽地收缩,全身的感觉似乎都涌向了额头,耳边充斥着热烈的心跳声。

  “你……”

  凌猎抿了抿唇,煞有介事地说:“初吻给小季了。”

  季沉蛟皱眉,近来他与凌猎的关系本就有些不受控制,凌猎又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凌猎笑:“你怎么看起来凶巴巴的?”

  季沉蛟摸了下额头,心跳逐渐平复,有一点他无法骗自己——刚才被凌猎亲时,他那些突然亢奋的情绪并不是因为讨厌。

  “嘿,你还擦。”凌猎说:“难道这是你的初头?”

  “……”神他妈的初头!

  炎炎夏日,凌猎和季沉蛟驱车从丰市出发,来到当年的案发地丰安县。

  外地人刚来到这个小县城,不免会产生恐惧的情绪,因为大街小巷里都是白事道具,整整一条街摆满花圈纸人,就算白天看着也很渗人。

  车停在第一位被害人谭法滨曾经的院子前,院子已经推倒重修过了,现在是另一个个体户作坊。

  这一条街位置很好,交通便利,是丰安县生意、“风水”最好的地方,而谭家的院子虽然没了,但从重建的痕迹看得出,谭家作坊的规模是周围作坊的两倍有余。

  白事生意一般早上客人多,下午手艺人在作坊里做工,负责看店的三五成群在院子聊打牌聊天。

  凌猎装作外地人,走进谭家的院子里——这院子现在一边姓周,一边姓王,打牌的中年人打量他,觉得他不像来买东西的。

  “干啥的?”其中一人说。

  凌猎拿出自己的直播架子,自我介绍说是文化主播,来参加今年丰潮县的“万鬼巡岛”活动,顺道来白事之乡丰安县取材。

  现在的小生意人也都知道在网上吆喝,一听凌猎是个主播,立即热情起来,倒水端瓜子,领着凌猎去作坊里参观。

  凌猎与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把丰安县的历史知道了个七八成,这才说道:“我来之前查网上的新闻,听说丰安县曾经有个白事天才,叫谭老师,后来被人给害了,网上的报道语焉不详,周哥,王姨,你们能跟我说说吗?”

  周哥和王姨便是这院子现在的主人,两人相视一眼,周哥说:“那你找对人了,你现在站着的,就是谭家原先的地盘。”

  凌猎立即露出好奇又激动的神情。

  周哥和王姨你一言我一语把案子经过说了,这和凌猎在市局案卷上看到的一致。随后,他们又说起谭法滨的家庭。

  谭法滨十多岁就接过了谭老爷子的衣钵,谭家虽然早就是丰安县最好的白事家族作坊之一,但谭家人丁不旺,谭法滨这一辈只有他一个孩子,他父亲也早早亡故,谭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

  但谭法滨有个从亲戚家抱来养的远房弟弟,叫沈维,比他小几岁,也跟着学手艺。

  谭法滨二十几岁把谭家作坊做成了县城第一,工人有三十来个。但谭法滨似乎不太想弟弟也做这一行,让他在外地读书。

  谭法滨遇害时,沈维二十多岁了,还在读医学研究生。

  沈维有个学法律的同学,王姐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似乎是姓傅,沈维请傅同学帮忙,搬法条讲道理,才保住了谭法滨的遗产。

  沈维没有私自占用,钱全部花在了追凶上,一听说哪里有凶手的线索,他就去,为此荒废了学业。

  就这么忙活了几年,沈维终于放弃了。谭家剩下一个荒芜的院子,沈维想把院子卖掉,想买的人都找理由压价,说什么死过人,是凶宅。

  周哥和王姨看不下去,凑钱用正常价格把院子买下来。沈维离开丰安县,每年只在谭法滨的诞辰回来烧纸。

  凌猎问:“那沈维现在在哪里?”

  王姨叹气,“他啊,本来是当医生的料,被那些事给耽误了,我上回去城里看病,才知道他在三院外面开了个餐馆,专门做菜给病人和家属吃。”

  凌猎忽然想起,前几天他与季沉蛟去三院体检,用餐的地方似乎就叫“老沈盒饭”。

  王姨又说:“对了,沈维现在和香里互相照应,谭法滨有两个这么想着他的人,总是好过被人彻底忘记。”

  “香里?”凌猎念出这个名字,就觉得熟悉。案卷里面有记载,陈香里,是谭法滨的女朋友,没有那场命案的话,两人会在年底结婚。

  王姨说:“香里啊,她现在也在三院工作,做护工。因为谭法滨,她到现在都没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