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窗,冷风扫过,吹得室内醋香四溢。

  楚斐然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她本来以为两方相见,可能会打起来,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脑海之中,似乎又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啊——

  那日受困于药王谷的阵法之中时,玄明与杜孤庭之间,也产生过类似的对峙。

  她理了理思路,道:“首先……”

  首先,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过什么旖旎过往,充其量只能算是九王的见色起意。

  其次,就算是她逃离了京城,也可以继续给九王治病,所以九王大可不必因为她的医术而强行把她留下。

  可才说了两个字,便被打断。

  只听杜孤庭掷地有声地说道:“对。”

  楚斐然微懵,她还没说完呢,对什么对?

  杜孤庭却看向九王,十分笃定地道:“没错,她骗你的。”

  九王脸上淡定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这还是他那不善言词,只喜欢打架的小皇叔吗?

  只见杜孤庭揉了揉楚斐然的头,而后和颜悦色地道:“你皇婶一贯爱开玩笑,前些日子与我吵架,不知怎么便到了你府上,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她了。”

  九王盯着他的手,看样子想把这只手给剁了。

  而他摩挲着楚斐然的发顶,甚至想亲一亲她,以彰显自己正牌夫君的地位。

  楚斐然轻咳一声,想好了自己的站位。

  她缓声道:“小九啊,之前的事情多有误会,你先让你的人把兵器放下,咱们一家人心平气和的坐着,再商量商量。”

  九王纠正道:“该叫夫君。”

  他顶着杜孤庭欲杀人的目光,不疾不徐地道:“如今京城人人皆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九王妃,至于贤王妃楚氏,英年早逝,父皇听闻她的死讯,特意下旨追封!”

  “杜云钦,你连我的人也敢觊觎!”杜孤庭一道剑光斩去,快若疾电,劈碎了九王半边轮椅。

  九王跌坐在地,神色未变,甚至带了些嘲讽:“皇叔,我与斐然本就是夫妻,何需抢呢?倒是你——”

  他抬起头道:“你私自提前回京,可曾向父皇禀告?入我九王府,又为何事如此鬼祟打扮?谁知道你是贤王,还是长得像贤王的小贼?!”

  言外之意,竟是要将杜孤庭打作贼人,或给他带上欺君之罪。

  楚斐然一时之间感到极为棘手,杜孤庭此刻身边定然没有带多少人,还被九王发现,如今,是不可能带着她逃跑的。

  就算他武功再怎么高强,也不可能做到与九王府敌对的情况下,还悄无声息的带她出城。

  她缓声道:“九王爷,你怕是弄错了,听闻贤王殿下素来与您交好,应是进京之后顺路看看您,再进宫面见圣上。”

  九王抬眼看她:“我与皇叔说话,你怎么巴巴地向着别人,不向着我?果真是旧情难却!”

  楚斐然只觉得肩膀微凉,杜孤庭身周杀气有如实质。

  “轰”

  他身周内力层层波动,仿佛散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几个原本持着刀的侍卫,顿时感到身上有千钧之力压下,控制不住地被压趴在地,喷出鲜血。

  九王亦是面色苍白,整个身子都被压到地上,他显然手撑着地,试图直起身,可却连脸都被压在地上。

  地上满是轮椅木屑,他的脸被木屑割伤,渗出丝丝血迹。

  “你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杜孤庭缓步行来,用靴尖挑起他的下巴,神情冷酷,“杜云钦,照顾好你的皇婶,莫要生出别的心思!”

  九王艰难地道:“我乃皇子,你竟敢如此辱我,杜孤庭,你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杜孤庭看他如看将死的蝼蚁:“叔叔教训侄儿,天经地义!”

  那些可怖的威压精准地绕过了楚斐然,她忍不住伸手晃了晃,却觉得周边的空气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情不自禁的想起上次老金发威时的模样。

  她一共只见过两个绝世高手,那便是老金与杜孤庭,原本以为每个高手都会有这种威压,但,老金说,他并不会释放这种威压,只有抡大锤这个绝技。

  而杜孤庭对于这种威压似乎是收放自如的,难不成,每个绝世高手都会有不同的绝技吗?

  正出神间,杜孤庭向她走来,替她掖好被子,又握住她微凉的手,内力自然而然的从他体内流出,与她的内力交融。

  他的体温与内力一同温暖着她。

  楚斐然回过神,本想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开口却是:“你的武功又有进益。”

  “嗯。”杜孤庭见她没有控制自己的碰触,霎时心弦微动,嗓音不觉变得温柔,“斐然,如今我已控制好内力,不会乱伤人了,你体质偏凉,有孕在身容易腰酸腿胀,夜间总是睡不好,需得照顾好自己。”

  还趴在地上的暗卫们原本在苦大仇深地抵抗着这股威压,听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贤王变得如此温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连九王也傻了,一时之间忘记抵抗,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轻响。

  这还是他那木头般的小皇叔吗?!

  杜孤庭对内对外的巨大反差,楚斐然早已习以为常,听着这些温柔细语,难免不为之动容。

  她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轻声道:“贤王殿下,多谢你来搭救,但我们已经和离了。”

  她反复提醒自己,如今是现实,并不是梦中,她与杜孤庭之间横亘着许多的障碍,这是不争的事实。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疏离,嗓音醇厚如酒:“无妨,我依旧可以替你暖床双修,揉腰捶腿。”

  楚斐然听着他富有侵略性的嗓音,只觉得耳朵酥麻,怕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连忙抽手:“不必了!你若是为了孩子,爱屋及乌,那更是无须担心,他是我的,我会护他,与你无关。”

  若杜孤庭是为了抢孩子,那她更不能答应他!

  杜孤庭倾身,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柔软锦被上,低低地哄道:“我是来抢你,不是来抢孩子的,咱们在梦中不是说好了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