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孤庭说的这简直就是废话。

  不,他这种精于谋算的人怎么会说废话?必然是设了套想害她!

  楚斐然觉得,没准,这果干蜜饯里头,包含了新型的疫病,他想不到法子,所以特意让她染病,逼她自救!

  杜孤庭见她满眼的不信,索性放下蜜饯,拈着果干,送到她唇边。

  楚斐然下意识的缩了缩:“为何突然这样待我?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若是要她办事,直说就好,真不用这样投毒!

  杜孤庭抿了抿唇,眸光难得飘忽一瞬,旋即定定看向她:“总得有人妥协。”

  不日,真相便会彻底调查清楚,若楚斐然身上的种种罪名是真,他定然会为阿璟报仇。

  若是假的,便是他冤枉了斐然,再不放下身段妥协,到手的夫人就飞了!

  楚斐然仍想不通,于是刨根问底:“妥协什么?给我喂果干就是妥协?你拿老娘当笼子里的金丝雀呢?喂点好吃的就能收买?”

  杜孤庭默了,拈起果干,放进自己嘴里。

  楚斐然傻眼。

  他,不是素来不爱甜食,不吃这种小玩意儿吗?

  为了维持王爷威严,杜孤庭除了在她面前会无师自通地说些软话哄人外,生活作息极为规律,言谈举止更是让人挑不出错,平日衣装饮食都是有就行,从来不挑,每日不论什么菜色,都要干三大碗白米饭。

  这些小零食小玩意儿,他是从来不碰的。

  杜孤庭面不改色地嚼着果干,吃完后评价:“酸甜可口,你真不要?”

  他炫耀似的,拿着盘子在她跟前晃了晃。

  楚斐然没好气地夺过盘子:“你都亲身试毒了,我自然要吃!”

  她算是明白了,杜孤庭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换了个花样来耍她罢了。

  这人的严肃正经是假的,温柔软语也是假的,恶趣味才是真的。

  半桌的小食下肚,楚斐然瘫在床上,感到久违的满足:“想不到军营大厨的手艺,也这么好啊……”

  原本在处理事务的杜孤庭立刻转头,面上波澜不惊,话语似在邀功:“是本王让东六从王府带的,你若喜欢,天天都有。”

  楚斐然面色复杂:“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杜孤庭反问:“本王在你心中,难道连这么些小小吃食都要算计于你?”

  楚斐然毫不犹豫的点头,神情无比真挚坚定:“对,您就是这种人。”

  杜孤庭波澜不惊的神色出现了裂痕。

  他咬着牙问:“你再说一遍?”

  楚斐然十分识相地道:“身为您的下属,我每天都为您的成熟稳重、运筹帷幄而感到万分钦佩。”

  言外之意,老男人、屁事多、心眼多。

  杜孤庭岂能听不懂?

  他看着没心没肺,还敢冲他笑的楚斐然,气得牙痒痒,心中更是苦闷至极。

  他尚且没放下,她怎么能如局外人一般?

  楚斐然见他气得快冒烟,笑嘻嘻的转过身去:“王爷,我就不打扰您办正事啦。”

  气人讲究点到为止,不然走火入魔了还得她来治。

  杜孤庭自顾自生了半天闷气,才回过神,这女人,竟然又拿屁股对着他!

  她就这么不想看见他吗?

  他沉声道:“楚斐然!”

  楚斐然掏了掏耳朵:“昂?”

  杜孤庭咬牙冷笑道:“你嫌本王心机深,所以迫不及待要跟那蠢笨不堪的顾清流成亲?”

  楚斐然头顶问号。

  话题是怎么拐到这来的?

  不是,杜孤庭为什么天天把各种英雄少侠当成他的假想敌,还总觉得自己是落败的那一方,他难道就这么没自信吗?

  缺爱吧?死渣男。

  杜孤庭说完之后,见她不回应,显然是气得更狠,这一日再也没与她说过话。

  燕杀的婚宴举办得仓促。

  他是守护杜孤庭多年的暗卫首领,昔日杜孤庭征战天下时,战事遇紧,也曾将兵马交托与他,让他带兵出征,打下不少功绩。

  只是,他的暗卫身份不便被人知悉,故而每次带兵出征,都会戴上一块面具,编造身份。

  听闻,原本杜孤庭身边的贴身暗卫有三个,除有领兵之才的燕杀外,俱是身份神秘,都在战事消弭之后不再出现于人前,即使是楚斐然,也从未见过。

  燕杀所有的奖赏,都变成了眼前的这座宅院,那其他的暗卫呢?会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楚斐然掀开马车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院子,心底暗暗思量。

  院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却并不喧闹,只有燕杀亲近的几人在场,显得很是冷清。

  她才下马车,便对上燕杀锐利的视线,不由莞尔:“燕统领这么不欢迎我吗?”

  燕杀面色铁青:“孤庭,这几日来,我已反复跟你说过,不准带这妖女,你偏偏要带她,这,就这是为了给我贺喜,还是为了正她的名分?!”

  “再怎么说,冬青也与本王妃情同姐妹,如今她成亲,难道我还不能来吗?”楚斐然见状,拿出腰间的帕子,假惺惺掉了几颗泪。

  这做派更引来燕杀嫌恶,她越是表现得与冬青亲密,他们,便越是觉得她心里有鬼。

  苏不言见状,直接拂袖而去。

  楚斐然叫住了他:“燕统领大婚,苏军医若此刻走,也是打了他的脸吧?”

  剑拔弩张之际,杜孤庭道:“都进去吧,若燕大哥实在不喜,我便将她留在外头。”

  其他人面色稍缓,楚斐然面露不悦:“若是你本就不打算带我来,直接让我留在王府便是,为何到了这里才变卦?”

  今日,她本是想要留在王府之中筹谋,故而称病,只说懒得见燕杀那臭脸。

  岂知杜孤庭非要让她过来,使她不能与师兄等人商议。

  如今,怎么又变卦?难道是察觉了她的计划?

  燕杀见她还敢反驳,直接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若再口出狂言,我便将你一掌打死!”

  楚斐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稀罕过来赴宴?”

  她话刚说了半句,忽觉后颈一痛,软软倒下。

  杜孤庭拦腰抱起她,垂眸问:“燕大哥可满意了?”

  事关婚宴,燕杀不愿妥协:“此女诡计多端,放在外头我不放心,应该将她手脚绑缚,放在我院中的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