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因昏迷脱力,楚斐然手中长剑落于地上。

  杜孤庭却顾不得自己的宝剑,迅速将她抱起,往亭外走:“速速传府中大夫前来,替王妃诊治。”

  楚斐然演技逼真,此举险些将王府中人吓得魂飞魄散。

  杨柳等下人身无武功,方才也已经中毒昏迷,此时刚刚解毒,便见楚斐然直直往地下倒。

  她们心中惊慌无比,立刻踉跄拥簇上前:“王妃!王妃你怎么了?”

  杜孤庭所面对的方向俱是王府自家人,楚斐然偷偷睁开眼,冲她们眨了眨。

  两个小丫头正抹着泪,见状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哭得更加大声:“王爷,你可要为我们家王妃做主啊!”

  杨絮素日文静,哭时更惹人怜:“方才光天化日之下,那慕容先生如此凶恶,将我家王妃逼至角落,欲行不轨之事,我们都可以作证!”

  杨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慕容先生身份尊贵,说就算是王爷知道了,也不敢怪罪他。”

  杨絮连连附和:“他还威逼我家王妃,若不是顾大侠路见不平,我家王妃便只能以死明志了!”

  两个小丫鬟神色哀戚,一左一右站在杜孤庭身侧,指控慕容信。

  楚斐然偷偷对他们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丫鬟,哭技惊人。

  连清察司的人都面带尴尬,更别提不明真相的暗卫们了。

  他们不约而同露出愤慨之色,东六更是痛骂道:“你这老匹夫,简直是禽兽不如!我家王妃还怀有身孕,连王爷都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你——”看書喇

  杜孤庭冷冽眼风递过去,他这才愤愤收声。

  “王妃身子要紧。”杜孤庭凤目之中,隐带杀气,“慕容先生,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言罢,便径直往外。

  “你们不能走!”慕容信被这一套连招打得说不出话,此时面色铁青。

  他疾走几步,来到杜孤庭面前,伸手便要去抓楚斐然的腕脉:“我便是医者,王妃情况好坏,我一看便知!”

  “你还敢碰她!”杜孤庭怎么可能任他动手,忍无可忍之下,一脚踹在他心窝。

  这段时日以来,杜孤庭隐忍多时,慕容信满以为自己有着天子来使的身份,便可保自身周全,万万没有料到,这素来以忠良著称的贤王,竟会因一个女人,对他动手!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踹下台阶,骨碌碌滚了几圈,身子蜷缩如同虾米,疼得半天都起不来身。

  杜孤庭疾步往前,面色冷沉如冰,可任谁都能看出神色中的急切与担忧。

  东六紧随其后,路过慕容信时,狠狠瞪了他一眼:“老不修的东西,还敢觊觎我家王妃?便是陛下听闻你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也要将你杀头的!”

  慕容信精研毒术,内功已不算高,浑身的肌肉强度更无法与杜孤庭相比。

  此时他吃了杜孤庭一记窝心踹,浑身剧痛无比,听见东六那羞辱之语,气得浑身发抖,直翻白眼。

  燕杀与顾清流原本互相制衡,此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收剑。

  他们原本就不是敌人。

  凉亭之外,是毒粉与碎裂瓷瓶,凉亭之中,原本完好的石柱已经被刚才几位高手的剑气所伤,留下诸多痕迹。

  亭角有被撕下的半截衣袖,一片狼藉之中,唯有桌上酥饼看起来诱人可口。

  清察司众人面面相觑,默契地绕过他们俩,来到慕容信身边:“慕容先生,您没事吧?”

  虽是关切之语,可他们本来与慕容信也没什么情分,因刚才的混乱,心中更对慕容信有诸多猜疑,语气十分勉强。

  慕容信缓缓从地上起身,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眸现怨毒:“他连老夫都敢打,分明是对圣上不敬!顾九,你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圣上!”

  到了这时候,他还不忘借着大旗,打压杜孤庭。

  寻常人吐出的血,大多都是红色,可他的血中却掺杂一丝萤绿,看着黏腻恶心,蜿蜒而下散开时如同毒虫,连地上的草叶都有被腐蚀的痕迹。

  清察司众人眉眼不动,不知是谁低声吐槽:“若是圣上得知,你竟然因美色误事,处罚的还不知是谁呢。”

  慕容信大怒:“谁?是谁在说话?你们这群蠢货,难道当真觉得,是老夫调戏那贱人吗?”

  清察司众人哪里敢答话,心中却腹诽——不然呢?

  原本的局面多好?他们差一点就给杜孤庭定下了谋逆大罪。

  可如今,白白被泼上对王妃欲行不轨的恶名。

  慕容信看见他们的眼神,心中哪还有不明白?胸口急促起伏,就在此时,瞥见了凉亭之中的其他两人。

  他陡然惊醒,猛地闭闭眼,变脸般又恢复了和蔼笑容:“回府再说。”

  他们现在急需复盘事情经过,而王府之中,人多眼杂,实在不适合说话。

  沉默中,一行人回到驿馆。

  几名暗卫把守在外,慕容信立刻又变了脸色:“你们这群蠢货,若是早到片刻,杜孤庭那逆贼早已落入我掌心之中!”

  平日里他若这样发脾气,清察司等人都不会吭声。

  可这次,一名其貌不扬的青年却面色微怒:“派你与楚斐然接头,你为何要动手?”

  “那贱人早已与贤王勾结,怕是一心想着当王妃,根本不肯透露情报!”慕容信提起这事,更是一肚子火。

  顾九语气中难掩失望:“正因为她受宠,所以我们才要好生对待她,让她乖乖说出情报。”

  “这贱人软硬不吃,我不过是威吓她罢了,谁知她居然有武功?”慕容信质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培养奸细的?情报半点也不准。”

  顾九回怼道:“她能够受宠,自然也有几分本事,习得武功,有何稀奇?你威吓就罢了,还留下证据,这让我该如何交差?”

  慕容信恼羞成怒,袖子一抖,正欲洒落毒粉。

  顾九的剑,却架在了他的肩上:“自来到北境,你便昏招频出,还有脸对我们兄弟动手吗?”

  慕容信反而骂道:“要怪,只能怪你们清察司的蛊毒无用,以致于那贱人根本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