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楚斐然都不希望杜孤庭消沉下去。
她走出门没多久，便被拦住。
燕杀眉目肃烈：“还请王妃借一步说话。”
虽然是询问的语句，但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楚斐然挑眉，此人眉眼之间几分戾气，恐怕来者不善。
两人来到隐秘角落，只听燕杀问：“王妃在里头，都说了些什么？”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楚斐然反问。看書喇
其实，她并不知道燕杀是否偷听，只是诈他一诈。
燕杀垂眼默认，随即道：“难道你当真想让王爷造反？你可知这是要人头落地的？”
这语气激烈仿佛质问，寻常人恐怕都要吓破胆。
楚斐然盯着他，慢慢地笑了笑：“这不正合燕统领的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杀冷哼着抽剑，直接架在她脖子上：“你教唆王爷谋反，不过是自己想当皇后罢了！我早就看出，你绝非善类。”
“我济世救人，贤名在外，你却想杀我？”楚斐然将手背在身后，似乎毫不在意燕杀的突然发难。
她看着燕杀，目光似乎能够直达人的心底：“燕统领，你表面风流痞气，实则性情桀骜不羁，恐怕只是因为和王爷有恩有情，所以才留在这里，可正因如此，你才对皇帝的所作所为感到万分恶心。”
她的语速慢慢加快：“在你的眼里，杜孤庭恐怕远远比当今圣上，更称得上是仁德之君，当初你随杜孤庭出生入死，眼见他拱手将皇位让与他人，更是怒其不争！”
“迫不及待想要让贤王造反的，恐怕是你吧？”
抵在她颈间的剑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对于燕杀这种绝顶高手来说，这样的失误是绝不可能的。
他，开始紧张了。
“你究竟还听到了些什么？”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表情更加凶狠。
能够在他和杜孤庭毫无察觉之下偷听，此女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楚斐然捏住颈边的剑锋，轻轻外移：“我没有偷听。”
她微微一笑，像是挑衅，又像是示好：“燕统领，你知不知道，人心最是莫测，可每一个想法，都会有与之对应的动作表情，就算再怎么隐秘，也总有人能看穿。”
剑锋没有被移开，仍然稳稳地抵着，似乎下一刻便能刺穿她的脖颈。
而她的言外之意——她就是那个能看穿他的细微动作表情的人。
这样的能耐，她有吗？燕杀不禁在心底发问，如果一个人能够随意从细微之处看穿人的想法，这也未免太恐怖了，就算说是仙术妖术也不过。
可是，楚斐然这样微末的武功，又怎么可能真的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楚斐然移开了他的剑锋，她几乎是逼着他这样做，因为她那娇嫩如花的双指，正用力地贴近剑锋，甚至于连脖颈也微微往前倾。
这把剑极为锋利，若他没有及时撤剑，她便会当场血溅三尺。
四目相对，尽管两人之间并没有刀剑在抵着谁的脖颈，可是气氛却比之前更为的剑拔弩张。
燕杀神色阴沉，近乎阴戾了，脸上如同蒙着厚厚的黑云：“王妃莫非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你当然敢。”楚斐然不假思索的点头，“可是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你还动不了我。”
于理，杜璟与杜孤庭的病确实有所好转，可若是她不在了呢？
而且，她方才所说之话，又有什么问题——除了看穿燕杀的心思之外。
于情，呵，她好歹也是，杜孤庭的宠妃。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杜孤庭就是个耙耳朵，如今对我正上头呢，燕统领，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包藏祸心，否则王府倾覆，难道还需要我窃取什么信息吗？”
在杜孤庭对她的极度防备之下，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在他身上种下了毒药？
如今两人同床共枕，动手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
先前他对侧妃的那个热乎劲，还乘恋爱脑到了极点，而且，那还是在他不喜欢侧妃的情况下。
谁都知道，动他心尖尖上的人，究竟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燕杀的眼神也越发可怕。
楚斐然实在是太过聪明。
楚斐然眸光流转，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笑出声：“以北境如今的境况，太蠢的女人可坐不了这个王妃之位。”
“我与你家王爷心心相印，你当靠的是什么？温婉柔顺，美丽愚蠢？”
燕杀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其实他的心中也很疑惑。
他年少时也是个在花丛浪荡的浪子，这世间的女人合该如花一般柔美，如草一般卑微惹人爱怜。
偏偏不该是如楚斐然一样，刚烈又狡猾。
事实上，只要是见识过楚斐然本性的人，都会完全想不通她究竟是凭什么妖术迷惑了杜孤庭。
可是，偏偏连他也无法否认，这个女人的身上，确实有一股区别于他人的迷人。
“我们是同类。”楚斐然这样笑着跟他解释。“你既然不敢杀我，也不必杀我。”
看着楚斐然远去的背影，燕杀不禁攥起了拳头，是的，他确实不敢。
“楚斐然，我迟早会抓到你的把柄。”
而楚斐然走到拐角之处，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难得好心开口劝解，却给自己染上了一身麻烦。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大多都是蒙燕杀的，就算有那么深的心机，谁又会处处留意一个暗卫统领。
她也只是根据自己平日里思索到的蛛丝马迹，做出猜测罢了。
谁知，正好蒙出了燕杀想裹挟造反的心思。
“这样的人，绝不能够留在杜孤庭手下。”她暗暗想道。“可是，燕杀的举动，又是否代表了老太太的意思呢？”
要是杜孤庭真的被他说动，二十万兵马都跟着他造反去了，她还怎么搞死杜孤庭自己上位？
书房门口，剑光凛冽。
燕杀一走到门口，就看见铺天盖地的剑光，朝自己席卷而来。
杜孤庭冷着脸舞剑如飞，剑光所到之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