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真丸是药王谷之中最常见的审讯手段，楚斐然选择半夜潜入书房，就是想趁杜孤庭毫无防备之时动手。
至于会不会被拦住……咳，不知道为什么，守在门口的燕杀见了她，竟然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满面笑容的请她进去。
书房之中，灯火已熄，半点酒气也无。
她悄悄进入里间，果然摸到一张小榻，这便是杜孤庭平日休息之处。
还没等摸到人，房中的烛火便亮了，杜孤庭拿着手中的火折子，眼神很是冷淡：“你来做什么？”看書溂
楚斐然轻声道：“我突然想起你的病也到了复诊时分，可你总不来。”
杜孤庭微怔，却只不过是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楚斐然自怀中摸出玉瓶：“喏，爱吃不吃。”
杜孤庭冷眼瞧着药丸自瓶口被倒出，最终躺在楚斐然微凹的手心。
“是不是毒药？”他问。
楚斐然心想，虽然不是毒药，但对你而言也足够致命。
不过表面上，她却不悦道：“不吃就算了，还我！”
她将药收起时，蓦然被杜孤庭夺走，男人仰头服药吞咽，一气呵成。
想不到，居然如此顺利，楚斐然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给自己点赞。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杜孤庭：“哎，我有话要同你说。”
她起身关紧了门窗，脱鞋上榻。
杜孤庭眼眸微睁：“你做什么？”
他往后退了退，倒像个良家妇女，想了想又觉得没面子，冷着脸道：“不得放肆，快滚下去。”
楚斐然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用气声道：“三、二、一……”
杜孤庭闭上眼睛，软软躺在榻上。
楚斐然见药效发作，却没有得意，而是趴在他耳边，轻轻道：“让燕杀他们滚开，别听墙角。”
杜孤庭喉结动了动，十分顺从地道：“都滚！”
在暗卫们都退下时，想取杜孤庭的性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楚斐然却并不想这样做，时间紧迫，她得赶紧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接下来我问的话，你都要如实地，轻声回应。”
她的声音轻缓，与屋外的风动草叶声一同湮没，没人能听见。
“楚斐然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江湖侠女，采花大盗。”
“你怀疑楚斐然是奸细吗？”
摇头。
“那些字条上写的什么？你知道吗？”
摇头。
“怎么可能？”楚斐然有些诧异，她原本还想拿来字条，看看那边究竟会发来什么指令。
“那是朝廷密语，无人能够破译。”杜孤庭答道。
“字条在哪？”她问。
杜孤庭闭眼答道：“我怀中有一封。”
她便直接摸出字条，盘腿对着烛光看了半晌，只见上头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果然很难破译。
字条若是就此拿走，一定会惹来怀疑，毕竟据说这几日王爷闭门不出，只有她来过此地。
想到这里，楚斐然便将字条塞了回去，听杜孤庭的语气，如今对她很是信任，想来字条上的内容往后总能知道。
她刚想结束询问，脑海中却掠过花灯集时的画面，鬼使神差问道：“你是真心喜欢楚斐然，还是想骗她感情？”
明人不说暗话，美男横陈在侧，她想占便宜。
却听得，男人薄唇张合：“不喜欢。”
“那你为何要做出种种举动？”楚斐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杜孤庭冷笑一声：“本王不过是履行夫妻义务，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楚斐然略微有些不甘心，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绝无此种可能。
她问道：“那你心悦花以禅？”
杜孤庭再度摇头：“我已准备与她和离，与她之间不过是恩情。”
楚斐然低低骂了句脏话：“遇见你真是我的晦气，也是花以禅的。”
吐真丸的药效还有一会儿才过。
她看着杜孤庭如玉的侧脸，有些发愣。
她早就觉得，杜孤庭对她，并不像是对待心上人的态度。
毕竟他在江湖之中的时候，便曾经听说他们大户人家的规矩，多看杜孤庭这模样，对军民威严慈爱，对心上人克己复礼，妥妥的世家贵公子高岭之花。
纵然在军营中染上豪放果决的脾气，更是杀人如麻，那也是个矜贵的人，毕竟是在皇宫之中长成。
这样的世家公子，对待心上人时，断然不会如同杜孤庭一样，要么便脸红，要么便孟浪。
房中已经安静许久，杜孤庭攥着手中的药丸，闭着眼睛，只当自己真的被迷晕。
刚才仰头的时候，他并没有吃下这枚药。
楚斐然心思狡诈，他岂能不知？
她没心没肺，却半夜来寻他，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和想念。
思及此处，他只觉心口胀闷，有些无法言说的难受。
因此，才刻意说难听的话，给自己留些脸面，也是气楚斐然那对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
可楚斐然问着问着，便自顾自发愣，好像半点也不珍惜这吐真丸的药效。
他忽然听见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
悄悄睁开了眼缝，却见楚斐然对着墙壁闷坐，很是纠结：“我这样的条件，都拿不下你？不对不对，明明是你先撩拨我的，本以为自己只是玩玩，还有些道德负担，但你也只是玩玩，这就让人很——”br>
这几句碎碎念，让杜孤庭微涩的心，蓦地舒畅了些。
又见楚斐然恶狠狠地瞪他，他连忙闭上眼睛，若无其事。
万万没有料到，楚斐然竟开始对他上下其手：“便宜不占白不占，谁让你不义在先？”
她摸着手底肌肉触感，忍不住暗叹自己无耻：“唉，蓝颜祸水，害我动摇。”
却被压至身下，男人半撑着手，戏谑地望着她，眸底像是藏着火：“江湖侠女，半夜进房，窃玉偷香？”
他按着她的手，一寸寸往下：“王妃深夜来此，不惜下药迷晕，是很馋本王吗？嗯？”
楚斐然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料到吐真丸药效居然这么短。
她唰的把人推开，落荒而逃：“你不要血口喷人，这都是误会！”
见人跑了，书房小榻上，杜孤庭缓缓拉好衣襟，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