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丝丝押上来!”老太太见他冥顽不灵,不禁摇头,“你既执意要为她开脱,我便让你看看证据。”

  恰此事,楚斐然也被押进院中。

  一进门,便对上老太太那失望与厌恶的目光,想来,她已经认定楚斐然是奸细。

  楚斐然微微抿唇,却并不意外,她早就已经看清楚老太太本性。

  老太太虽然帮过她,但从来都不是因为善良,也不是对她的偏袒,只是单纯为了杜孤庭着想而已。

  若是有人敢危害杜孤庭,老太太便会彻底翻脸,例如现在。

  杜孤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入座。

  他的神色并不算好看,楚斐然暗忖,想必是昨夜被占了便宜,今天却骤然发现她是奸细,心中不好受。

  一名婢女被带了上来,冬青脱口而出:“丝丝?”

  从前在灵犀亭中,便是她与丝丝一同侍奉楚斐然,只不过,后来丝丝与院中的小厮相好,便想法子调了出去。

  那婢女十指鲜血淋漓,显然是已经被用过刑,唇色苍白,形容枯槁。

  她带着深深恨意看了楚斐然一眼,之后便哭诉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是清察司的密信!只知道王妃从前常常独自锁在房间里,对信垂泪,奴婢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的!”

  “攀咬王妃乃是重罪,什么清察司,丝丝,王妃从前对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冬青又气又怒。看書喇

  丝丝却哭道:“冬青妹妹,你难道就没有发现,王妃经常在房间里头烧东西吗,她烧的就是这些密信!”

  冬青正要反驳,面色忽然一白,显然,她也想起了些回忆。

  老太太面露厉色:“证据确凿,楚斐然,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什么密信,我确实不知道,还请祖母明察。”楚斐然如实陈述。

  老太太冷冷道:“你嘴硬也罢,如此包藏祸心之人,王府是留不得了,来人,将王妃关起来,直到她肯开口为止。”

  楚斐然还未开口,便听得冬青焦急道:“这怎么行呢,还请老太太开恩,我家王妃腹中还有王府血脉——啊!”

  她惊叫一声,险些被打。

  却是老太太掷来拐杖,恨铁不成钢:“你究竟是我王府的丫头,还是这毒妇的?”

  楚斐然将她护在身后,皱眉道:“此事尚未有定论,我从未做过任何危害王府之举,祖母便口口声声称我毒妇,是否太过?”

  地上的丫鬟鲜血淋漓的双手不住颤抖,还在哀哀痛哭:“奴婢绝无虚言,王妃她行踪诡异,八成就是与清察司勾结,妄图谋害王爷!”

  王府之人看向楚斐然,大多面有异色,就连平日最爱撮合王爷王妃的燕杀,此时也神情严肃,非比往常。

  他们都在等,等楚斐然给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证明。

  楚斐然心乱一瞬,这下,怕不是真被抓到把柄?

  等等,她忽然想起对杜孤庭的那一套说辞,眸光微亮:“其实我不是……”原本的楚斐然。

  无论众人信不信她是江湖侠女,她都要先将此事进行拖延,留出追查真相的时间。

  却在此时,耳边响起杜孤庭的声音:“此事,无需再议。”

  楚斐然倏然噤声,心弦绷紧,她怎么险些忘了,这王府之中是杜孤庭一人独断。

  若是杜孤庭不信她,她纵有千种狡辩方法,又能如何?

  她抬眸,只见对面的人神情冷硬,眸光淡淡:“那些纸条,与王妃无关,其中内情,我自会与祖母交代。”

  他看向地上痛哭的婢女:“这丫头,送入牢中,好生审问。”

  言罢,他便大手一挥,遣散了所有人。

  楚斐然莫名其妙的出了院子,有些恍神。

  她赶快便定下心,看向冬青。

  小丫鬟咬着嘴唇,满脸纠结,趁四下无人之时,悄悄问道:“姑娘,你该不会真的……”

  “我没背叛王府。”楚斐然迅然回复,随即在心中盘算,若是原主真有背叛之举,该如何保住自己小命。

  片刻之后,松鹤院中传来怒斥之声,杜孤庭自其中走出,神色冷凝。

  他见了楚斐然,微微一怔:“你没走?”

  “我把这个交给你,昨夜,有人闯灵犀亭。”楚斐然往旁边使了个眼色,小福子连忙把带血的假石搬过来。

  杜孤庭颌首:“我已向祖母交代你的身世。”

  “你相信我?”楚斐然忍不住问。

  杜孤庭蓦然走近两步,状若无意地揉揉她的头:“从前种种误会,是本王多疑,如今信任亦是恩情,要记得还。”

  言罢,扬长而去。

  剩下主仆三人立在原地,好似见鬼。

  楚斐然心头微乱……信任吗?

  可这一次,连她都不太敢相信自己。

  因杜孤庭的反常举动,小福子兴奋得一路喋喋不休:“王妃好厉害,短短几日便已经将王爷折服!”

  “我可能是奸细,你不害怕吗?”楚斐然不禁问道。

  “王爷既然相信您,那您就一定是清白的!”小福子的语气十分笃定。

  楚斐然语塞,她哪知道杜孤庭为什么突然相信她?

  难道这也是糖衣炮弹之中的一环?

  总不可能是真喜欢她吧。

  这时,道旁传来窃窃私语:“这不是王妃吗?怎么还被被禁足?”

  “似乎是王爷替她求情?”

  “可我怎么看见,王爷急匆匆往侧妃那去了?”

  思绪繁杂之间,楚斐然蓦然听见这些议论,这才想起,杜孤庭所去的方向确实是侧妃住处。

  她不禁甩甩头,暗笑自己自作多情。

  花以禅坐在闺房之中,默默刺绣,无意扎破指头。

  山奈在旁心疼地道:“都怪王爷被那贱人迷惑,这才害的您只能绣经书讨好老太太,男人果然都是见异思迁的坏东西,王爷他从前和您山盟海誓,如今竟连一本医书,也不肯给!”

  听着她的吐槽,花以禅唯有苦笑:“那并非寻常医书,乃是云清子所作,王爷既然厌弃了我,那便……”

  话音未落,已然低低哽咽起来。

  杜孤庭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推开门,极力让语气柔和:“禅儿,我今日来,有件事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