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人心之事确有,可楚斐然如何会承认?

  她反将一军:“分明是王爷咄咄逼人,我对士兵好心施救,难道还成过错?”

  那虎兄犯病之事纯属意外,若非她来,一条性命早已逝去。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个好人,杜孤庭如此不由分说地质疑她,若是真碰上仁心医者,便极为叫人寒心。

  杜孤庭神色淡漠,还未开口,暗卫便愤然指责:“我看你分明是想博取好名声待价而沽,坑王爷的钱财。”

  他想到那十锭金子,都觉得肉痛!那可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用不完的数字。

  “你们若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楚斐然实在厌极了与他们纠缠。

  转身欲走,杜孤庭却冷冷道:“军中间谍将由暗狱亲自处理,用尽十八般酷刑,你一介女子,应该不想遭到这样的对待。”

  楚斐然倏然转身,眸中掠过愤然:“堂堂贤王,竟当众威胁一个弱女子,不怕天下人耻笑吗?”看書溂

  这杜孤庭为了得到解药,真是不择手段!

  男人凤眸中半点心虚也无,他自然不屑对女子动刑,但此女来历不明,又对他的旧疾了如指掌。

  若不能收至麾下,恐成祸患。

  到了他这淬神营,纵使蛟龙,也只能盘着!

  果然,威胁之语出口,原本狂得没边的面纱女子便只能顿住脚步。

  楚斐然星眸眯起:“伸手。”

  杜孤庭轻呵一声,以为她要再次替自己诊脉。

  强忍不适,他眼睁睁看着女子的指落于腕上。

  或许是因毒素存于体内,在潜意识中,和女子的每一次接触,都让他感到无比排斥。

  每每见到禅儿失落的神情,他都万分愧疚。

  正因如此,才急需解决旧疾。

  正失神间,那柔荑已收回,不带丝毫留恋。

  “自己悟吧。”楚斐然转身便走。

  暗卫愕然,这是何意?莫非此女又在戏耍王爷?

  他们正欲追上,却被杜孤庭挥袖制止:“不必再追!”

  方才这神秘女子在他的腕上轻敲三下,莫非是取三顾茅庐之意?

  此女狂傲无比,刚才他们冒犯之举已经惹怒了她,想要收服还需缓缓图之。

  一品居,最好的酒楼,出入之人皆是达官贵族。

  包厢内,满桌珍馐,冬青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楚斐然,微微傻眼。

  王妃乃宫廷出身,最重礼节,怎会手握鸡腿吃得满嘴是油?

  美酒下肚,楚斐然打个饱嗝:“怎么不吃?”

  冬青握着筷子,疑惑问道:“方才您敲王爷手腕,是何用意?”

  楚斐然淡淡道:“无用意,忽悠他的。”

  “啊?”冬青大吃一惊,“王妃,您不能仗着有小世子,就总是戏耍王爷。”

  “若不忽悠,如何脱身?”楚斐然闻言只觉好笑,她戏耍谁,还用得着仗着孩子?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凭仗!

  冬青眼冒憧憬:“您可以暴露身份,让王爷刮目相看。”

  “他只会恼羞成怒,拔剑相向,逼问解药。”楚斐然嗤道。

  冬青有心安慰,却讷讷无声,辩驳不得。

  对待王妃时,杜孤庭确实比对外还狠绝。

  谁让……王妃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呢?

  圣上故意宠爱于她,却不破身,为的就是让她保留着王妃的资格,从而恶心王爷!

  若知道王妃有一身医术,王爷恐怕就更怀疑她是探子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同情。

  楚斐然见状有些好笑,这傻孩子,跟着原主受冷待几年,原主从不将她当成心腹,受气时还会打骂于她。

  可她,却不操心自己,反倒心疼锦衣玉食的主子。

  冬青迟疑问道:“王妃,您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楚斐然早料到有此一问,当即叹了口气,望着远处作忧愁状:“罢罢,不提也罢!”

  冬青一怔,随即恍然,王妃定是从前藏拙。可自万毒坑事后,便心灰意冷,因此不但性格转变,也将从前藏着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明明差点被侧妃坑害致死,侧妃却一晕了事,在这王府之中,王妃何曾有半点尊严?

  她眼眶微酸,轻轻唤道:“王妃,不论发生什么事,冬青都会陪在您身边的。”

  楚斐然眸中暗笑,面上却叹了口气继续吃东西。

  只是这回,毫无形象的吃法被冬青认定为是伤心欲绝后的放纵。

  王妃“伤心”,她也跟着掉眼泪,誓要保护可怜的主子。

  却不想,自己也已被忽悠了。

  楚斐然懒得编造谎言,她洞悉常人心理,知道人会将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合理化,因此只需做些含糊不清的举动,他人自会替她补全理由。

  王府,杜孤庭下马,余光中瞥见王府丫鬟服饰,若有所思。

  那神秘女子,莫非是王府中人?

  一路匆匆,他来到花以禅的杜若阁中。

  美人如花,正倚窗畔,眸中含泪。

  杜孤庭缓步上前,温声道:“禅儿,病可好些?”

  “不过是体弱旧症。”花以禅轻咳,眸中泪光点点,“还以为,王爷再不肯来我阁中了!”

  杜孤庭叹道:“怎会?”

  他亲自替花以禅披衣,后者顺势倚在他怀中,呼吸之间,兰香幽幽。

  “今日,你可曾外出?”杜孤庭思来想去,认为王府中只有花以禅有此等医术。

  他爱才天下皆知,府中不可能有遗珠。

  花以禅轻咳道:“王爷说笑了,我如今病成这样,如何能出门?”

  杜孤庭眸光变冷:“都是那贱人阴魂不散,才害你病情加重。”

  花以禅眸中泪花打着转,分明那日持簪伤人的是她,此刻却如受害者一般。

  她哽咽道:“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气,姐姐从毒坑回来心性大变,竟设局陷害我,我一时不察,这才……”

  杜孤庭心疼地道:“不必解释,你有多好,我心里都明白。”

  他从始至终,都站在花以禅这边。

  花以禅埋在他胸膛,唇边勾起冷笑,身孕总有被打掉的一日,她倒要瞧瞧那贱人怎么跟她斗!

  楚斐然回府后,便懒懒躺在床上,思索着手中钱财应该如何用。

  这时,冬青抹着泪回来:“王妃,膳房那群奴才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