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狼狈的三哥。
朱慈炤脸上挂起善意的讥笑。
八百里无尽大洋水域……
风暴与海寇的致命危险……
被追击时虽是担心丧命……
这些种种因素糅杂在一起，令朱慈炯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高度紧张的精神之下。
即便是洋流造成的船舶颠簸，也未能让朱慈炯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而如今。
脚步踩在坚实的泥土岸边。
潜意识中已经确认了周围环境安全。
随着精神状态的骤然放松。
多日来的生理不适积攒到了一起，瞬间引发呕吐、头晕、痉挛等多种复合反应。
得亏朱慈炯是崇祯帝的三皇子。
每天鹿茸海参、虫草川贝当饭吃，身体素质极高。
若是普通大明内陆区域的人家，只怕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就得晕死过去。
搀扶着三哥朱慈炯走道酒楼坐下。
那满座佳肴海鲜，朱慈炯暂时是无福消受了。
小啜了几口燕麦米粥，又喂下了半碗鸡汤。
朱慈炯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许多。
“走吧，三哥。”
“若是不困得话，我陪你走走。”
“在船上呆了那么久，你需要散步，调整下身体状态。”
在大批人马前呼后拥地走出酒楼。
朱慈炯这才有心情和精神，打量着复州湾的繁华。
在这个规模只不过堪比内陆县城大小的港湾城市信步闲走，朱慈炯是越看越觉得大为吃惊。
虽说之前有广宁府的奏折描绘过这儿的地貌风情。
但真的抵达后，仍是被此处的繁华给震撼到。
甚至说，朱慈炯都觉得，广宁府的折子上，对自己这位四弟、永王殿下的治下繁华，保守了许多。
当然。
这可不能怪广宁府的知府、指挥使。
他俩离开，到上书崇祯，乃至崇祯派遣朱慈炯来一探究竟。
这来来回回都快两个月了。
原本只是贫瘠海湾，单纯被朱慈炤用来晒盐的复州湾，可是被打造成了集舰船打造、水师训练、捕杀鲸鱼于一体的综合聚落。
复州湾。
可谓是一日三变。
日新月异。
望着忙碌的人群，炊烟袅袅的农户，人声鼎沸的街市。
朱慈炯甚至产生股恍惚感。
似乎，这儿并非是大明已经无力掌控的辽东半岛南部沿海，而是江南沿海富庶地区。
甚至说。
仅这海湾港口的繁华，已经超越了江南富庶区域的数倍。
一行人，再度逛到舰队停靠的港口近海区域。
朱慈炯不由得停下脚步，满脸感慨。
“老四啊，你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
“当初，出京时，你那番豪言壮语，我还当你是在胡乱吹大气呢。”
汤水米粥下肚。
又逛了数千步的朱慈炯。
整个人已经精神了许多。
他无比感慨地拍着老四的肩膀。
脸上既有惊叹，也有欣慰，更有对未来的憧憬……或许，正如父皇崇祯所说，若是大明内陆乱成锅粥，没准老四在辽东打下的基业，能够成为大明重振山河、再开盛世的火种。
这趟跨洋而来所受到的惊吓险境，也算值了。
“我怎么会跟三哥胡吹大气呢。”
“还不错，这儿的发展，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设想所发展。”
“对了，四哥在海上漂泊的日子，很难受吧！”
朱慈炤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兄弟当初在京师时，就私交甚笃。
对于朱慈炤的这番“取消”，朱慈炯倒是也不以为意。
海岸。
咸湿的海风吹袭而来。
望着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辽阔大海。
二人谈笑着，闲谈着，憧憬着。
突然。
不远处，舰队停泊区域，泛起成片猩红色泽。
朱慈炯有些惊愕。
“怎么回事？”
“海面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血渍？”
“是有海寇来袭嘛？”
海寇来袭？
自家这位三哥，真的被大洋上那些打家劫舍的毛贼海寇给吓到了。
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
“三哥，整个复州湾数十里海域内，所有的乌合之众海寇毛贼，都被四弟我给清空了！”
“载你们回复州湾的舰队，没了毛贼海寇可剿，就被我派出去做了捕鲸舰队。”
“一来，能练习海战，锻炼水军；二来，这些鲸鱼可是极为上乘的食物、战争、民生物资。”
“你看到的这些宛若泉涌般的血水，是水兵们在给死去的鲸鱼放血，方便切割鱼肉鱼油，搬岸分门别类包装后，运回关堡郡城存储。”
捕鲸舰队？
这是个什么鬼？
很显然。
久居京畿地区，平日里最大的巡狩活动，就是在皇家山林中打些野鹿山猪……或者在重装士兵的协助下，掀翻些狮子老虎。
要知道。
狮子老虎，撑死也就几百斤重。
在动辄一二百吨，乃至更重的鲸鱼面前，那可是连只野兔都算不上。
“走吧。”
“三哥。”
“我带你看看去。”
眼看解释不清，朱慈炯又是满脸好奇神色。
朱慈炤牵头带路，随手找来艘小船，命士卒向鲸鱼屠宰分割现场而去。
不多时。
小船已经行至船只舰队围捕。
三头宛若小山般的鲸鱼，此时已经被拉扯着搁浅在了浅滩上。
数之不尽的水性极好的兵卒，正赤膊着身体，只系着条短裤，站在庞然大物般的鲸鱼身上，切割着鱼肉油脂。
“嚯！”
“好家伙！”
“这是什么深海怪兽？”
且不说朱慈炯是日常生活在京畿一带的内陆地区。
就算是渔民，也很少有敢于深入海洋捕杀鱼获。
因此，这种宛若小山般的巨大鲸鱼，对于朱慈炯这个时代的古人而言，带来的冲击简直是堪称巨大。
“三哥，甭怕，这些巨鲸，已经被我的舰队猎杀了。”
“你若是感兴趣，割几块肉下来，咱们直接在船上生火炙烤，只要撒上少许复州湾出产的细盐，味道可是极好！”
这怪物，还能吃？
等等。
老四是说，这三头巨大深海怪物，是这支恰巧碰见自己的舰队捕杀的？！
而且，就在自己在船舱睡觉这段时间，这条巨大深海怪兽，可是一直在舰队船尾拖着的？！
一时间。
惊愕、诧异、不可思议的情愫在朱慈炯脑中疯狂翻滚。
大脑一时间处理不清的朱慈炯，脑子宕机，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