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来历......”
“对，你的来历！”周律行急了，就差没把期盼二字写在自己脸上。
“......我的来历并不高贵。”小甲艰涩的思来想去，结果只有这个冠冕堂皇的话。
这个乱世，若非萧卿卿温禾这样的人物，除此以外还有谁高贵？谁又比谁高贵？
“可我是抄家灭门之后。”
“比你还不堪。”
周律行忽然语塞，能比自己还不堪，能有多不堪？再是不堪，周律行也认了。
“不堪就不堪，你不说我日后怎么对你掏心掏肺！”周律行忍不住怒吼出声。
当他忍不住吼完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多失态，他紧紧揪着小甲的衣领，急得满头是汗，眼眶红了又红。
小甲被吓的不敢动弹，她第一次听到了周律行的真心话，是感动；可也感受到了男人是虎这句话，着实不假。
周律行见她失神，忽然就松开了手，小甲不愿意多说，自己也不好逼问，但是更多的是对自己失望。
还没怎么发展呢！就给人家留下这么差的印象。
小甲有些动摇，若是自己再不说，恐怕他会失望死，望着周律行的背影，小甲是真的慌了。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小甲上前拉住周律行的手腕，然后央求道。
周律行心里一喜，并没有回头，生怕自己的窃喜会被小甲发现。
周律行忍了忍喜气道：“不必了，既无真心，何必勉强。”
“是真心，全是真心。”小甲慌了神，怎么哄人，她可从没有学过，杀人倒是信手拈来。
关于一个哄字，小甲觉着，这其中学问太深了。
“......”周律行又开始沉默，就等着小甲自己上钩。
果真如此，但凡周律行自己多发怒几分，就能让小甲急死。
小甲也是沉沉的吞吐出几口气儿，自己也是害怕极了，周岁颐看重身世，不代表周律行就不在意这些。
但是不说就不够坦诚相待，日后他也不会对自己掏心掏肺。
于是乎，一番激烈的争斗，小甲这才鼓起勇气打算告诉周律行实话。
周律行自己都等的烦了，心里也是憋得慌。
不多时。
小甲低声道：“我是我爹爹抵押在你们家的小厮。”
“我怎么不知道？”周律行脑子忽然爆炸，大吃一惊的看了看小甲，觉着这就是一个谎言。
他打量着小甲，出尘的气质，盖世的武技，连样貌也是超出常人许多，怎么就成了自家的小厮。
小甲见他迟疑，心脏如同刀割一样，面上不动声色，但是眼神已经慢慢移开了。
她道：“还是签了奴籍的。”
“……”
“那时，若不是周岁颐宴请我师父，想着拜师在她门下，也是那时，我师父看上了我，而不是周岁颐。周大人也就是你娘亲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就放了我的奴籍，这才能拜师在我师父门下。”
这样说来，周律行有些印象了，当时周岁颐再皇甫箐走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当时她的通房还被她气的打死了两个。
好在周家清流世家，断然不能有这样的丑事传出，自然是扯了一个慌，说是二人染疾离世，事后还给了两家人好大一笔银子。
周律行心里戚戚，反而多了一丝悲悯之心，那时的自己何尝在乎过一个下人的姓名，哪怕人死了，也只当是死了，平常事罢了。
眼下看来，小甲能这样介意，完完全全就是长久的阶级观念造就的自卑心。
“真好！”周律行喉头一闪，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甲有些吃惊，看了一眼周律行，见他快要哭出来了，越是慌乱的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哭什么？”小甲慌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周律行。
周律行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道：“还好你被你师父看上带走了，不然我怕也是早早死在浦江中了。”
“你不介意？”小甲有些吃惊。
周律行摇摇头，然后坚定的看着小甲道：“为什么要介意，莫欺少年穷，只要你跟对了人，日后也是一位人中龙凤。”
“你不介意就好。”小甲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巨石忽然就落了地。
“当然不介意，还好是你拜了师，若是周岁颐，她的尾巴可得翘到天上去了。”周律行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小甲怜爱的摸了摸周律行的脑袋，想着此事也算是翻篇了。
小甲还是避重就轻了，有些话不能直接告诉旁人，若是说了，日后再难相见。
皇甫箐从来都不看好小甲，她只是自己苦苦哀求，也不曾得其正眼相看的人。br>
若不是自己的爹爹有几番姿色，算得上是当时的名妓，怎么能拿捏了皇甫箐的短处？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得了皇甫箐的青眼？
小甲从拜师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比不上粟粟，更不会是皇甫箐看得起的人，只是因为自己有个容貌出众，性格泼辣的爹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小甲自然是不敢多言，只能适可而止，自己这些年吃的苦，不必粟粟少，甚至能多一倍。
但是皇甫箐也从未多看小甲一眼，哪怕她的天赋远高于粟粟，也还是不入眼。
在后来，爹爹离世，皇甫箐自然更是当小甲是个透明人一般，以前是爱搭不理后来就是彻底忽视小甲。
哪怕她请安侍奉，每一件事都力求做到极致，优异到皇甫箐都挑不出刺来，也还是不得皇甫箐青眼。
后来小甲才知道，皇甫箐不是怨恨自己，而是她甚至连自己的刺都不愿意眺，越是这样，小甲越是做到了几年如一日的谨慎侍奉，不管皇甫箐挑不挑刺，她只当时磨练自己。
几年后。
小甲最是能忍，后来得了温禾的青眼，才与粟粟去了温禾门下，离开了皇甫箐，小甲才算是能喘息片刻。
可是温禾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她不要粟粟与小甲的奴籍，还保证日后给她们拥立之功，加官晋爵。
如此一来，小甲也算是没白费爹爹的苦心，一朝飞上天，日后也算是一个中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