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哑口无言,想来秋城也受了不少的苦,光凭他脸上的“温奴”二字,就足够屈辱了。

  “抱歉,是我失言!”粟粟道。

  “不碍事!”秋城释然,继续写道:“满仓还是放在你那里,让它陪陪弋将军吧!”

  “那你呢?”

  “我不碍事!”

  “不碍事,不碍事,你除了不碍事还能说点别的吗?”粟粟带着满仓骂骂咧咧的走了。

  转眼,梅苑又空荡荡的了!

  秋城一时间想通了刻字一事,反倒是认命了。

  他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当初烂脸烂的,与当初自己划伤的,在如今与现在被刻字的,统统都是同一边。

  什么的缘分与磨难才能对他的这边脸这般眷恋。

  秋城摸着自己的侧脸,看着铜镜里赫然在目的“温奴”二字,又听到外头的人传着流言蜚语。

  说什么……文昱突然得了什么怪病,寻遍天下的名医都看不好的怪病,被病磨的厉害了,心也病了,于是就跳井自杀了。

  秋城听着觉着好笑的很。

  温禾真是编的一手的好故事,这般苦心积虑是为了什么,要迎娶张家小公子?

  秋城把它当做一个笑话一样,听了就过了。

  觉着无聊,秋城甚至还能和他们聊上几句。

  温禾听完,愤怒的将手中的珠子给抛了出去,吓得小厮当时就跪下了,颤颤巍巍的连头都不敢抬。

  “主子,秋公子怕是心里憋屈,不好意思讲出来!”小厮连忙为秋城说话。

  温禾嘲讽道:“你倒是懂他!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了解他!”

  “小的不敢!”小厮被骇的连连否认。

  “下去吧!”温禾道。

  小厮这才忙不迭跌的往外跑。

  这时,温管家正好来了!她拾起地上的珠子,毕恭毕敬的送到温禾面前。

  她道:“文昱一事,该当如何?”

  温禾思忖道:“让裴婉婉来领人!”

  “怕是裴大人不会善罢甘休!”温管家忧虑道:“毕竟她也不是一个良善的人!”

  “不碍事!”温禾道:“文昱已经没有用了,那就得换一个更值钱的人来!”

  温管家看了一眼温禾,立刻低下了头,眼神忽明忽暗,不敢让温禾看出自己猜测主子的心思。

  ……益州涝灾不断,汴州淮州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二州的粮仓,一旦出了一点问题,后果都不堪设想。

  “周大人,这是近十年来益州涝灾的灾情的簿子,上面将每一年的损失都一一记载下来!”益州刺史王倩丽道。

  周淮接过那本簿子,道:“王大人多礼了,快请坐!”

  周淮没有什么架子,就是要王倩丽坐下,自己才能安心查阅。

  见汴州城里的官员没这么大的架子,反倒是容易亲近,王倩丽自然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淮仔仔细细的查阅了一番,发现今年的涝灾损失,确实比往年高出一倍甚至两倍!

  益州的经济效益牵扯两州之地,莫说两倍,就算是一倍也是承担不起的。

  周淮略有所思道:“今年的涝灾是从何地而发?又是从何时而起?”

  王倩丽回答道:“从浦江中下游而起,春分之时而发!”

  “不知王大人可有空带本官前去查看?”

  “下官理应全力配合!”

  不多时!

  二人来到浦江一地,但凡是靠近浦江几里或者是十几里的庄稼现在全部淹没在江水之中。

  周淮看了看浦江的整体概貌,然后问道:“王大人可否说说,浦江一带是如何发展农业的!”

  “浦江上游水量小,光是给庄稼浇种就十分费力,所以上游故以种植树木,买卖木材为生,况且树木还能稳固沙土,正是两全其美!”

  周淮点点头,王倩丽的一番话不无道理。

  周淮又问道:“那中下游地区就以农业为主?”

  “正是!”王倩丽道:“中下游最不缺的就是水,灌溉农田最为合适!”

  “这条江,无论是从管理还是使用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如今却发生了涝灾,还发生在中下游地区!怪哉怪哉!”

  周淮摇摇头,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属实是个巨大的难题。

  王倩丽道:“周大人莫要心急,这事儿总该有着落的!”

  “嗯!”周淮点点头,又受王倩丽的邀约,一同去吃酒。

  酒肆普通,二人换了常服,也不称对方为大人,就隐匿在人群之中。

  小二手脚麻利,不多时就将所有菜品一一送了上来。

  满桌子都是河鲜,正正对上了周淮的胃口,况且临近浦江,再没人以此来打探自己。

  正当周淮准备大快朵颐时,旁的人喝酒喝上了头,说话也是不分轻重,全然说了出来。

  他道:“这不知哪里来的商贾,居然要一万根木头,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另一人道:“要的那里的木头,可是浦江上游的酸枣木?”

  “正是,浦江最好的木材不就是酸枣木吗?”

  “那得砍多久,这可是实打实的一万根呐!”

  “不知道,从今年春雨季开始,本来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今年不一样,还带着上游破冰化水的凌汛,这中下游就被涝灾给淹没了!”

  “天灾人祸难躲啊!”

  “那他们还在砍树?”

  “哪能啊!官府都通告他们了!”

  “这倒也是!”

  “今年粮食估计收成不好,我妻主正打算做点其他买卖!”

  “这才春天就打算着冬天的事,难怪你家妻主是我们这一片最富庶的人家。”

  ……

  周淮动筷子的心思是完完全全没了,他自己不通五谷,不识草木也知道木材秋冬季砍伐才好。

  这莫非……

  周淮将筷子一放,是一点半点的胃口都没了,他抬抬眼看了看王倩丽,正巧对方也是没了吃饭心思。

  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赶往了上游。

  “周大人,你觉得这场意外是人为还是天定?”

  “人为也好,天定也好!总归事在人为!”

  王倩丽哈哈一笑,对周淮的话很是认同。

  “对对对!事在人为,事在人为!”

  二人迫不及待,乘着一辆轻巧的马车,一路不敢停的往前走去。

  周淮与王倩丽生怕多停一会儿,就是放跑了那些个不知道什么意图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