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延顿了顿, 低着头悄悄红了眼睛,他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抬起头, 盯着楚以泽咬牙切齿道:“不离。”

  楚以泽缓缓闭上眼睛, 直起腰, “离了吧, 没意思了。我们之前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了。”

  “说不离就是不离,什么没意思?那里就没意思了!我爱你,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楚以泽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别人。”

  顾少延激动着说道, 像是个受了委屈诉苦的小孩子一样, 走到了楚以泽面前,红着眼睛抓住他的手,“我知道我做了伤害你的事情, 我不该不告而别, 不该和别人结婚,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想这样,可是, 当时我母亲逼着我, 如果我不和姚雪结婚, 她就会对你下手, 我、我只能这样了。楚以泽, 你看着我,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啊?看在我这么几个月对你的份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楚以泽面无表情,一把甩开他的手,抬起眼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自.杀了?”

  “是,我是自.杀,在你后一个月。我当时接受不了你死亡的事情,一直躲着不敢去见你,我总觉得你没死,你是在骗我。”

  楚以泽拽起他的手,撸起袖口,在白皙精壮的小臂上,那支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像是用活生生的人血画上去的。

  看来,顾少延是割.腕自.杀了。

  “不过还好,是上天眷顾我们又让我们在平行时空相遇了,上天都希望让我们在一起,所以楚以泽,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裂痕。”

  顾少延粗声喘着气,血红的双目骇人,他抓着楚以泽的肩膀,语气兴奋到了极点。

  “还和从前一样,我、不,不用和以前一样,你就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你什么也不用做,我找人伺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干涉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别离婚,我们没必要非走到离婚的那一步。”

  耐心听他说完,楚以泽依旧无动于衷,“你说你母亲逼着你和姚雪结婚,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你母亲强制性的把你送去国外甚至你在国外形成自己的势力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把我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顾少延一怔。

  “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我,哪怕一个动作、眼神,我都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没有。哼,你就承认吧,其实是你不想说而已,是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你是在保护我的名义下才去做这些看似‘屈辱’的事情,所以我必须理解你。”

  楚以泽使劲浑身解数,努力在他面前维持冷静。

  他的全身都在用银针扎一样难受。

  顾少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以泽嘲讽他:“虽然我没接触过商业这种东西,但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内心也想借着姚雪家的势力的是吧?因为能省去很多麻烦,你说你母亲逼着你娶妻,只不过是内心自.慰,给自己找一个脱罪的理由。顾少延,其实你压根就没那么爱我,你和陈欧铭没什么差别,都只是想操.我,对吗?”

  说完,楚以泽眼神绝望,脸颊早已流满眼泪。

  “不、不是……不是!我没有,我真的爱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我爱你,我爱你啊!”

  顾少延急道。

  他在国外唯一学会的就是伪装,哪怕顾母对他和姚雪疑心,无时无刻的不在试探他,但他都镇定自若见招拆招,丝毫不畏惧。

  只是在楚以泽的目光下,再精致的伪装也无所遁形,他仿佛被扒光了一样裸.露在外,无所遁形。

  除了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之外,他再也找不出其他话证明自己的内心。

  “我错——”

  楚以泽打断他,“别说什么错不错了,我们不用再讨论这些,把字签了吧,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他记得,当初原身来的时候,也是独自一人,什么都没带。

  如今,他也孑然一身,从顾家彻底剥离,也算是圆了原身生前的愿望。

  “我不离,我不签字,我不能失去你。”顾少延摇着头,独自呢喃。

  楚以泽凝视他,“你自己考虑一晚上,我不想和你耗太久,我的耐心只有三天。”

  说完,他转身回了主卧,立刻反锁门,开始收拾行李,不再管楼下的顾少延黯然伤神。

  这山城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前一天还阳光明朗,到了晚上便开始狂风大作,天蒙蒙亮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等楚以泽醒来,窗外已是瓢泼大雨,硬生生的往地面上砸。

  他收拾好,拖着行李下楼,却瞥眼落地窗前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手臂颓然地垂在沙发一侧,细长莹白的手指夹着一个空酒瓶,他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

  他回头,装作没看到,拽着行李走出门。

  “站住。”

  顾少延哑声道。

  楚以泽没有停脚,依旧朝门外走。

  “我以后不结婚了,我可以发誓,你能不能不要走?”

  顾少延小心翼翼地询问,挣扎了一下失去重力的身体,晃悠着站起身,抬起迷茫的眼睛,几近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楚以泽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顾少延眼下一身酒气,估计和他怎么解释,都是在浪费口舌。

  在他距离门口两三步远时,大门忽地关上了。

  “咣——”

  震耳欲聋。

  楚以泽一把扔了身上的肩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顾少延,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关起来吧?”

  眼下四处无人,着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格外的空荡与寂静。

  顾少延被说的脖子一梗,硬邦邦道:“没有。”

  “那你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顾少延抿嘴,扭头不看他,“你出去没有住的地方,况且还在下雨,你让我怎么忍心把你丢在外面?就住着吧,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不来这里就是。”

  “不住了,既然离婚,就不要搞什么藕断丝连那一套了,房子什么的我都不要,你之前给我的那两张金卡我放在了你的书房,你一进门就看得到,两张卡里的钱我没动。”

  桌子上的协议书还是在昨天的那个位置,丝毫未动。

  楚以泽看了几眼,匆匆收回目光。

  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酒壮怂人胆,顾少延几步走到楚以泽面前,把人抵在冰凉的大门上,低头深深吻下去,手掌抓住他的双手,紧紧锁在胸前,好像只有这样,楚以泽才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炽热的喜欢,和说不尽的爱意。

  顾少延像是发疯似的吮吸楚以泽柔软的嘴唇,贪婪而又急促地品尝怀里抱着的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心尖,魂牵梦绕的思念。

  楚以泽憋红了眼,双手被死死地桎梏着,顾少延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身上,动弹不得,而且,他双腿.间好像挤进来了什么东西,烫的他一个劲的往回缩,但他身后是坚硬的门,他逃无可逃,于是内心一急,抓住机会狠狠地在顾少延嘴唇上咬一口。

  顾少延疼的闷哼一声,立刻松开他,随即口腔里传来一股子的铁锈味。

  顾少延立刻委屈起来,把楚以泽抓的更紧了,他抬起明亮的眸子,轻轻吻下那人的嘴角,又转头去撕扯怀里人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在他胸前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任凭楚以泽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最后,顾少延的手开始伸向细瘦的腰间,楚以泽终于开口:“顾少延,你住手!”

  “住手!”

  在一声怒喝下,顾少延才从情迷中恢复清明,他呆滞着看着眼前人几乎赤.裸的上身。

  楚以泽把他推开,生气地扣上扣子,将身上的点点滴滴遮在衬衫里。

  “你隐瞒我四年,我不怪你;你和姚雪谈婚论嫁,我也不再恨你。至于我的死,你是有责任,不过我昨晚上说了,你曾经救我一命,现如今全抵消了,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未来。至于你爱过谁还是只喜欢我,都不重要了。”楚以泽攥着行李箱把手,如同手里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他换了几口气,平静道:“顾少延,好聚好散,别让我恶心你。”

  “好聚好散?呵,什么狗屁的好聚好散。”

  顾少延哼笑一声,不过更多的是自嘲,自嘲他现在内心疼痛难忍,想抱一抱眼前的人诉诉苦都是痴心妄想,不过也怪不得别人,这都是他一手造就的。

  他不甘心:“我以后不见你,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出现你的视线里,换句话说只要你愿意,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一句话,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干什么都行,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得给你摘下来。这样,能不能不离婚?”

  如此小心卑微,想想都觉得可笑。

  上辈子做梦都想的事情,却在死了一次后全部实现,果然,一切都来得太迟。

  “没用的,别再徒劳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想你不会不懂。”

  他看着顾少延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忽然笑出声,简直比哭还难看。

  顾少延转身,三两下签好了名字,随后把钢笔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即,背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外面围着一众保镖,撑着黑伞伫立成两排。

  午不闻完全呆愣,跟抽干净了魂魄似得六神无主地站在门口,他心中钝痛,艰难开口:“夫人,你真的不要顾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疫情肆意,各位小天使务必做好防疫准备,配合社区做核酸检测,带好口罩,不要乱跑,爱你们,照顾好自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