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海里有不少鱼怪。
此处不安全，得先爬上去，找个高点观察一下，再寻找云若雪她们。
看看偏西的日头，运起云若雪教给自己的坐忘决，稍微休息了一会，缓解身上的凉意，白小也便向上攀去。
这个黑色的石头山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因此才看起来像黑色的，很滑，很陡，攀爬起来很困难。
突然，远处的断崖上传来一阵阵诡异的歌声，完全听不懂唱得什么，但音波刺耳之极，像利剑一样往自己脑子里钻。
崖顶有情况。
难道这是高阶鲛人发出的声音？
想到有可能与云若雪有关，白小也便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
崖顶上，天色渐渐昏暗。
云若雪依旧一袭白衣，背崖而立，尽管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泥渍，高挽的发髻也有些乱，但依然掩饰不住那绝代的芳华。
手中幻云剑蓝色波光流转，剑身微微颤动，似乎能够感知到主人的心思。
身后是几名慈云宗的女弟子，几乎个个带伤，相互搀扶着，神情颓丧、绝望，狼狈至极。
面前是一群鲛人，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手里拿着各种怪异的武器，有的像鱼叉，也有的似刀剑，有的又像斧钺。
在一个高大的鲛人首领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向慈云众女这边逼近，却没有急于发起进攻，似乎有些忌惮云若雪手中这把幻云剑。
鲛人首领比其他的鲛人要高出很多，身材比一个成年男子更高大，满身遍布黄褐色的鳞片，头上一颗硕大的鱼头，眼睛很凸，一张咧到鳃边的大嘴，牙齿异常锋利。
背上，胳膊和腿上，长了无数鱼鳍状的尖刺，模样很是可怖。
一边朝云若雪这边逼近，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像歌唱一般，却又如此的刺耳，让人头脑中有些刺痛，几乎忍受不住。
云若雪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鲛人首领，眼神中流露出决绝的神色。
已经来岛上足足五日，这几天实在太过艰苦！
自己和几名师妹，一直在不停战斗，没有片刻休息恢复，几乎水米未进。岛上的鲛人实在太多了，好像永远杀不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缠上。
求救的信号早已发出，想来是距离太远，师叔和师姐她们没有看到吧。
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有正确评估鲛人的实力，就贸然带师妹们来到这个岛上，本来想着救人，没想到连自己也搭进去，还连累了师妹们。
云若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师妹，抱成一团，小丫头云若雨，脸上挂满泪痕，却连拿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这个师姐。
一步，两步。
再退几步，就是悬崖了。
退无可退，那便一了百了吧。
自己已经没有丝毫的内息，师妹们的情况恐怕还不如自己，连拿起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悬崖上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但是，却能够得到解脱。
往事如云如烟一般涌上心头，被师父收养，以慈云为家，学艺、参禅、下山历练，歌哭笑闹，欢喜愁悲，一幕幕从脑海闪过。
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师傅，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吧。
一直住在慈云山中，却不愿别人知晓的慈爱的姑姑，自己的心事却总愿意诉说给她听。
还有那个归来笑拈梅花嗅的少年，许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自己走了，会有人为自己伤心吗？
手中的幻云剑再次抖动几下，发出的光芒越来越暗弱，提醒她收回心神，敌人又近了。
云若雪右手将幻云剑握紧，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剑身。
试着运转一下气息，已经一丝气息都提不起了。
幻云剑的剑身发出嗡嗡的轻响，似乎在回应自己的主人，它同样心有不甘。
再退一步，就跳下去吧。
下山前听师叔说起过，鲛人性淫，千万不能被它们抓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云若雪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师妹们，对她们点点头，望了一眼深深的悬崖。
最前方的鲛人首领，似乎猜到了慈云众女的心思，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的长柄鱼叉状的武器，一声尖利而穿透性极强的音波袭来，云若雪感到头痛欲裂，身子都险些站立不稳。
首领身后的无数鲛人鱼怪，一齐朝云若雪等人扑了过来，但她们此刻已经再无丝毫还手之力了。
云若雪转身，闭上眼睛，准备从崖顶跳下。
突然，一个手持漆黑长刀的人影从崖下飞了上来，稳稳地落在自己身前，狠狠一刀将一个鲛人劈飞。
一刀，一刀，又一刀，似乎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围在自己身前的鲛人鱼怪不断被收割，刺死，或直接斩断筋骨。
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若雪，你还好吗？我来晚了。”
他没有回头，却发出了久违的温柔声音。
滚烫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从云若雪的双眼涌出，顺着清丽的双颊不断流下。
紧紧咬住干枯的嘴唇。
我是在做梦吗？
“白哥哥！是白哥哥！”云若雨激动地大喊，声音已经嘶哑，屈腿蜷缩在地上，用双手将身子撑起。
鲛人疯狂地涌向白小也，很快，白小也周身一丈方圆，堆满了鲛人的尸体，黄绿色的血液和内脏满地都是，很是恶心。
忽然，鲛人首领发出一声怪叫，围在白小也身边的鱼怪迅速退开，闪到首领的身后，依然对白小也虎视眈眈。
鲛人首领向前走了几步，随即，一阵奇怪的歌声响起。
刺耳欲聋，白小也只感到声音传到自己耳朵的一瞬间，整个脑子都要爆掉，身子像裂开了一样，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另一边的慈云众女，也同样双手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白小也站在最前面，音波攻击大部分由他来承受，一时间，竟然精神恍惚，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
却见鲛人首领向前猛地窜出一步，将手中的鱼叉武器，狠狠向白小也胸口刺来。
情急之下，白小也反应速度有些慢，身子已经僵硬，不听使唤，根本躲避不及，勉强让自己的胸口避开叉尖，整个右肩却被刺中。
向后倒飞出丈余，鲜血从肩头汹涌而出，很快染湿了胸前的衣襟，放射状的疼痛很快麻痹了半个身子，挣扎了一下却没能起来。
“白也之！”
“白哥哥！”
身后的若雪和若雨一时大急，连忙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