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皇宫之中。

  皇帝喝下了药歇了许久,如今精神头倒是好多了。

  齐全海在他身边侍奉着,而外头有人进来通传,“陛下,许美人在外求见。”

  皇帝的神色略微有些怔忡,道,“让她进来吧。”

  女子身形娉婷,款步而入。

  “陛下。”

  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爱妃请起。”

  皇帝轻轻咳嗽了起来。

  许蓉儿忧心忡忡地看着皇帝,“陛下的身子可好些了,怎看起来还是这般虚弱?下头的人究竟是怎么伺候的嘛。”

  她这等小性子让皇帝越发恍惚。

  他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他们也都是尽心的,只是这风寒顽固,难免的。”

  大概是人生着病时,心便会比平时要软些。

  皇帝看着许蓉儿的目光也越发怜惜。

  许蓉儿微微偏开头,略带不满,“陛下这般,当真不会把这些奴才都宠坏了么?”

  齐全海觉得,在这后宫之中敢如此与陛下耍小性子说话还不会被陛下责怪厌恶的,也就只有这位了吧。

  皇帝看着她这个模样,想起了一些过去。

  他握住了许蓉儿的手,微微摩挲。

  齐全海与御前侍奉多年,之所以深得皇帝心意的原因,便是他极其会看脸色,看着气氛这般,他示意了前头的其他几个太监,几人齐齐地退了下去。

  齐全海的徒弟小夏子有些担忧,他欲言又止,最后有的话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的师父,“陛下的身子不好,如今这般……真的没问题么?”

  齐全海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陛下龙马精神能有什么问题。”

  陛下可是真龙天子,他有这心,谁敢劝什么,他们这种奴才,只有哄了主子高兴才有好日子过,其他的东西,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尤其是这档子事,谁敢不要命地劝,不就是明晃晃地嘲弄皇帝不行?

  这是绝不能做的事。

  何况这些日子陛下病中从未召幸,算算也有些日子了,男人嘛。

  皇帝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曾无数次想过那张脸的模样,就应该是这样的。

  “陛下,嫔妾做的药膳,您可要好好尝尝。”

  在皇帝的记忆之中,那个人,就很喜欢做一些吃食送给他。

  但是,她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出来的东西都十分难吃。

  皇帝他尝了一口女人所做的药膳。

  果然也是……十分难吃。

  可这才更戳中他心中柔软的地方。

  这种感觉几乎要让他老泪纵横,仿佛那个深爱着的那个人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并没有吃多少,女子便伺候了他漱口。

  大抵是这段时间病中心思重了些,心中些许空虚。

  在女子有意无意的流露出的撩拨之中,即便是皇帝这样坐拥后宫三千的情场老手,也控制不住地沦陷。

  看着眼前这年轻的面容自己也仿佛年轻了起来,回到了少年时期,释放了曾经所有压抑的情绪。

  许蓉儿看着这个年岁甚至比自己父亲还长些的皇帝,心中其实是厌恶的。

  那个妙龄的有姿色的女子不希望嫁一个年轻有为,容颜英俊的青年,谁愿意跟了一个老态龙钟又薄情寡性的老男人。

  可她还是十分配合。

  她答应过那个人要帮他,就一定要帮。

  毕竟,他曾给她许下金钱地位、荣华富贵。

  她听着面前的老男人叫了声‘长宁’

  许蓉儿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应该就是那个人说与她生得相似之人吧。

  许蓉儿照着那个人交代地扮演着一个有些娇纵,却又心肠柔软的角色,果不其然这皇帝是有些混乱了。

  她本事乐意接受的,谁知道这皇帝突然吐出了一口血,就这么倒下了。

  许蓉儿被吓得尖叫出声。

  而也就是这么一叫,引来了外头的许多人——

  这件事算是一件巨大的丑闻,在当时便被严令禁止不许外传。

  违令者死,所以消息被封锁了,只有少数人知道。

  皇帝身边也少不了晏暮寒的眼线,当眼线来报的时候,乔岁也在场,她正百无聊赖地喝着养生茶,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当即就喷了。

  探子其实也不想再一个姑娘的面前说这些话的,但是魏姑娘执意想听,大人也不介意她知道些事,于是他也便不再顾忌,等探子走后。

  乔岁才忍不住道,“没有想到,这皇帝玩得这么花啊,真是色字上头一把刀,居然真的会有人为了这种事连命都不要了。”

  一国之君,倒在了女人身上,还是那种时候,还被不少人瞧见了。

  这得是多么社死的场面。

  晏暮寒轻蔑道,“这种事情发生在这种人的身上倒也不稀奇了。”

  乔岁忍不住道,“我其实有点好奇这美人究竟是何等人间绝色,竟然能哄得见惯了美色的皇帝陛下这般五迷三道的。”

  “约摸只是生得像他过去的某个旧情人。”

  乔岁的脸上全都是吃瓜的热情,“宛宛类卿?”

  见他疑惑,乔岁道,“就是替身的一种说法。”

  “大约是吧。”

  “啧。”乔岁无语道,“渣男,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情深似海,心上人走后找了百来个替身的男人。”

  她双手摊在桌上,懒洋洋的。

  “诚然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往前看,再找便再找吧,非要找和以前一样的,两头辜负,倒还以为自己是个大情种,又当又立的,恶心。”

  晏暮寒颔首,“说得有理。”

  乔岁坐直了身。

  “不过,他吐血了的话,严重么,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这种时候政权更迭,只怕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晏暮寒想。

  她说的腥风血雨,应该是快到了。

  “他这阵子虽是在养病之中,可这病确实越养越厉害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之中动了手脚?”

  晏暮寒不必多说,乔岁也明白了。

  “是六皇子吧?这可是他亲爹啊,他也下得去手……”

  “皇室之中,亲情本就凉薄。”

  晏暮寒微微垂眸,“腥风血雨也算不上,但大抵确实会有些麻烦,不过小姐也不用怕,只要好好地留在府中,很快会过去的。”

  乔岁看向他,隐隐能瞧见他眼中甚至能说得上是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