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眼见那领带要缠绕进自己的手腕,微微粗暴的动作引得她脊背上汗毛倒立。

  那领带曾经在他脖子上,把他禁锢在那身西服里,走到那儿的时候,都是衣着端正,风姿雅正。

  如今他的领口敞开,锁骨敞露,微微咬着下颌用力,大手随意地抓过她,她跟张煎饼一样被折叠。外面春夜里的微风吹不走车里的暖.昧的气息。临门一脚的时候,兰烛听到车椅上传来手机的震动声。那震动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江昱成摁了,没理. 只是摁了没一会儿,那震动又来了。

  江昱成一眼扫过,看到号码,不爽地嘶了一声,只得伸手捞过,接起。他听了一会,说了声“知道了”后就挂了。而后,他低头,整理好兰烛肩头的衣服,“抱歉,阿烛,司机到了。”兰烛明显气还没有喘匀,“司机”

  "嗯、林伯说担心我们喝酒了回不去,让司机来了。" 江昱成扣好了自己的扣子。兰烛下意识地抓过江昱成放在驾驶座的外套,吸了吸鼻子,忙打开了车窗。江昱成看出她的心思,嗤笑到∶“瞧你紧张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成,不是吗?”兰烛得到了第三人的庇护,自然变得意了许多,她把头伸出去,吹着外面迎面而来的风,“哼。”

  江昱成确认了自己没有什么破绽后,这才下了车,“你在车上等我,别走开。”“知道了。”

  江昱成下车后,在原地待了一会之后,转过身来,对兰烛说,“阿烛,把你旁边的外套给我。”兰烛“外套”

  她一摸旁边的西装递给他,“外面也不冷,你要外套干什么?”

  兰烛看到江昱成接过外套,折叠好,放在手肘上,让垂落的西装外套,刚好挡住自己腹部以下的位置。

  她抬头看向江昱成。

  他阴着个脸“你说干什么”兰烛撇撇嘴,心里得意。看江昱成吃瘪真的很舒畅。火

  没一会儿, 江昱成就回来了, 说司机把车停在了前头, 这儿, 不好进来, 他们得先走一段路过去。

  兰烛跟着江昱成换了一辆车,扯了扯江昱成的袖子,小声问道,“二爷,为什么我们不开原来的车回去”

  什么嘛,刚刚还那样撩拨人,现在又变成了怼怼王了。

  车子停在不远处,打着双闪,司机见到远处过来的人,连忙从车上拿了两把伞下来接应。两人一齐进了车子里,江昱成从后座椅下的储物箱拿了块毛巾。兰烛接过“啧啧,车上连毛巾都有”

  她靠近了些,用只能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对江昱成说,“行啊江昱成,你不光有小雨伞,你还有大毛巾啊,你怎么那么能耐呢,怎么什么都有?”

  江昱成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事真不怪我,那东西不是我放的。”

  兰烛开枪回怼∶ “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是你助理放的嘛?你助理现在这么贴心了吗?”她这一套输出倒是把前面开车的司机弄的有些惴惴不安的,他只能默默地发动车子。江昱成微微扬头,用一种“你可真会冤枉人”的表情看着兰烛。江昱成“两个月前,去了趟超市,有人往我的口袋里、咳咳———”他假意咳嗽,压低声音,“她说要凑整,凑整打折。”

  江昱成“我说家里有,她说,没关系,车里没有,可以在车里放一盒。”兰烛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会事哎。

  可是她当时真的只是为了凑单啊,超市满五百打八折,这便宜不占是傻子。

  她跟江昱成在一起的大多数时候,嘴上都是没个把门的,胡乱一绉,江昱成还真听进去了。兰烛想了想,“可是我怎么记得那次我们去超市,开的不是那辆车呢,为什么你那辆车里也有”

  江昱成坐在车座,拧开一瓶水,递给她,“我觉得你说的对,车上也得备着,于是给每一辆车上都放了。”

  "每一辆??" 兰烛震惊, "江昱成你记得清哪个车是你自己的吗,你可别放错了,到时候好尴尬啊。”

  江昱成随即也给自己拧开一瓶水,“车是多了点,但你怀疑我记忆能力,实属有些小看人了。”兰烛耸耸肩,扫了一眼车里的东西,拿起到手的干净的毛巾,敷衍地擦了几下,她原本也没弄湿,“连毛巾都有,你这车里,不会还有全套的洗漱用品吧?”

  江昱成“基本上要用到的,都会有,车后备箱里还有些换洗的衣服。”兰烛“你怎么什么都有”

  江昱成“有时候路途比较远,就在车上过夜了,换洗的东西,自然是有。”兰烛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行吧,有个车是方便点吼。”

  江昱成看她攥着块毛巾也不行动,他于是停下自己擦拭头发的动作,把她毛巾拿过,护住她微微打湿的发丝“我怎么听出酸意了怎么,阿烛小姐没有自己的车吗”

  兰烛随他擦着,听他这么说,觉得卖惨的机会来了,她故意说的可怜兮兮∶ “我哪能跟二爷一样,车库里换不完的车,我哪里有车呀,我一年到头,忙里忙外,也没有赚多少钱,怎么能买得起车呢,别说买车里,我出门在外,连个车都不敢打。你说剧团里遇到苦难要求人办事时候,手头上都没有闲钱去疏通疏通关系的”

  江昱成面朝前方,微微翘着二郎腿,面容平淡∶“所以你就免费让我去帮你疏通”

  兰烛知道江昱成说的是前些日子她想找梨园行当里李老师当演出嘉宾的事,她拿了不少的昂贵礼物找了许多人都见不着人,踌躇半天,后来林伯才不着痕迹地泄漏这事二爷能帮得上忙,她随即就连夜给江昱成打了电话。

  兰烛心虚∶ “那您不是槐京只手遮天的江二爷嘛,别人搞不定的事,您抬抬眉毛就搞定了,这才显得您位高权重嘛~至于您说免费不免费的事情,您又不缺钱。”

  江昱成瞧她小嘴叭叭的,说的一套一套的,他依旧平时前方,“你当时可说了,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再说了,你现在说你缺钱,没有资源去疏通关系,前两天我让林伯把浮京剧团的老板换成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昱成转过头来,学着她的样子∶“二爷真舍得把浮京剧团的老板换成我吗?一年一两个亿的流水,几千万的利润,我能养活一屋子小白脸吧?”

  兰烛原先流利的话语堵在喉咙口。

  不是吧。江昱成是不是装监听了,她沾沾自喜的事情他都能知道了?她只得讨笑着“那不是一朝爆富膨胀了嘛。”

  江昱成依旧不依不饶“再说起车,你要说不会开车,那辆库里南也配了你司机了,你为什么不用”

  兰烛“太高调了二爷一”

  "您是当真不害怕了,九百多万的车开在一起路上,是生怕劫匪不知道我在哪儿是吗?那车比我值钱太多,我胆小,我怕事。树大招风”

  江昱成“你说的也有道理。”兰烛“是吧。”

  江昱成“这样吧,再多配几个安保,把车窗玻璃换了,换成防弹的玻璃。”兰烛……

  兰烛“那不是玻璃的问题,也不是安保的问题,是那车,太高调。”江昱成纠正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兰烛“嗯”

  江昱成转过身来,似是慢条斯理地跟她讲道理∶“我问你,银行是不是槐京城最有钱的地方?”兰烛出乎意料地摇头。江昱成嗯

  兰烛一脸认真“你的浮京阁是最有钱的地方。”江昱成一讪“行,我的浮京阁是最有钱的地方。”“那你看浮京阁被人抢过吗”“倒是没有。

  “一样的道理。有没有钱,高不高调,跟安不安全没关系。”“那安不安全跟什么有关系”

  江昱成已经系好了领带来“跟姓不姓江有关系。”兰烛……“可是……”

  "别可是了、到了。" 车子停下来, 江昱成下车, 走到另一侧, 给兰烛开门, "下车" 。兰烛探出个脑袋,没看到熟悉的地方,倒是来了槐京的东部新城。

  东部新城全是鳞次栉比的新楼,兰烛大多数时候都住在老城区,曲苑杂艺也都在老城区盛行,比起老城区,这儿更不像槐京,兰烛甚少来。

  他一下车的时候,兰烛发现他领带系的板正外套也穿上了,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副平光眼镜来。

  她啧嘴,这会倒是穿的人模狗样的,不做禽兽了。

  他跟着他来到柜台前,酒店高端,前台客人没几个,工作人员倒是站了一大堆。

  大堂经理看到来人,连忙过来迎接,低声对着对讲机让人赶紧把酒店经理喊来,江昱成挥了挥手,示意不必打扰。

  前台边上,江昱成把自己身份证递了过去,回头对兰烛说,“身份证。”

  兰烛一个箭步从自己包里拿出身份证,不经过江昱成,而是直接给到前台,她先行抢占先机∶“两间房,谢谢。”

  她靠在柜台上的手一阵敲打,得意地用鼻孔看着江昱成。

  刚刚车里的那一段,她还是太年轻,怎么随意被他撩拨几下,自己就跟阉了的公鸡一样,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话说回来,总不能总是让他占上风吧。怎么说,她也是叱咤风云的兰老板好吗!兰烛得意,现在她这欲情故纵的,他应该会霸气地过来阻止吧。收了她的卡,把她夹在腋下,连抓带揪地扔到床上去!

  只是兰烛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江昱成有反应,他任由那柜面小哥手起刀落的真开了两间房。“您好,您的顶层套。”

  小哥递上来两个房卡,江昱成拿过两张,递了一张给兰烛∶“走吧。”

  兰烛拿着那顶层大套的房卡跟在身后,她想到江昱成一个小时前说的还是在顶层上做有没人看得见的问题,现在又人模狗样西装笔挺地走在前面,宛如一副来巡视自家产业的严肃古板劲,跟黑暗里的人完全就判若两人。

  她跟在后面骂骂咧咧,有毛病啊,谁钱多的没事干开两件顶层套房啊。他真的不会觉得良心过不去嘛兰烛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

  每上一层,她心里想的就是,这个男人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电梯最后停在三十二层,“叮”的一声门开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就是————江昱成死了。“阿烛——”

  嘿嘿,终于忍不住叫我了吧!兰烛没管身后的男人的声音,直接踏步反方向走开。晚了,晚了你知道吗

  兰烛大步往前走,不打算给他知错就改的机会。

  果然,下一秒,兰烛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江昱成最后还是抓住了她。他拉着她往回走,她心里窃喜,不愧是她,欲擒故纵,一学就会!!

  谁知江昱成走到一半,停了下来,指着那房门跟她说“你走错方向了,你的房间在这。”啊

  兰烛眼睁睁看到江昱成刷开了她对面的房间,他进去之前还绅士地说了声∶ “晚安。”兰烛……

  兰烛:安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