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中厌恶林黛玉极深。

  一来林黛玉是贾政胞妹贾敏所出, 同王夫人正是姑嫂关系。王夫人新嫁过来之时,贾敏尚在府中,养得金尊玉贵、众星捧月一般, 虽系无心, 但贾母厚此薄彼之下, 却也教王夫人暗地里受了不少委屈, 难免心存芥蒂。

  二来贾母爱护林黛玉如掌中明珠一般,常使她和贾宝玉一处厮混玩耍。这却同王夫人本意相悖。普天之下的母亲无不希望儿子出人头地,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厮混于内帷脂粉之中而无动于衷?更何况贾珠死后, 贾宝玉是她唯一的指望了。故宝黛二人越是亲密, 王夫人越是迁怒黛玉。且贾府众人皆说林黛玉喜耍小性、行动爱恼人,争吵之际回回皆是贾宝玉先低头认错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怎能欢喜?

  三来, 自从贾敏早逝后,贾母接林黛玉进京抚养,言语里隐隐透露出亲上加亲、使宝黛在一处的意思。在贾母而言, 林黛玉之父林如海是当朝探花, 身份清贵,且仕途大好,同林家结亲正好和宁荣二公当年定下的弃武转文之策相合,且宝黛性情相契, 模样相配, 简直天造地设一般。但是王夫人则不然。王夫人金陵王家出身, 王家一向重财不重文, 族中女子竟少有教其从小读书习字的, 故而对这些文官不甚看重,那结亲的意思也就淡淡的。除此之外, 婆婆挑选儿媳妇时,无不盼着儿媳先天壮好生养的,林黛玉这样病歪歪、从小起会吃饭即开始吃药的美人儿,又如何能中她的眼?

  故而王夫人听金钏儿在外头报“林老爷病重”的消息,先是一怔,紧接着心头狂喜,只不好表现出来,面上仍淡淡的,道:“阿弥陀佛!好端端的,林姑爷怎地就病了?”

  金钏儿道:“奴婢只打听得扬州有人送信过来,余者一概不知,现在送信的人正在老太太那儿呢。听说老太太吩咐了琏二爷送林姑娘回去,说仍叫带回来呢。”

  “仍叫带回来?”王夫人细细品摸这话里的意思,心中那狂喜之意不由得消了大半。

  袭人侍立一边,竭力察言观色,虽王夫人心意晦暗不明,却也竭力琢磨,此时便犹豫着道:“林姑娘在咱们府里这几年,林姑父都不曾打扰。偏偏这会子送了书信来,又叫林姑娘回去,只怕这症候来势不小。”

  王夫人心中也是这般想,但贾母既然发话说“仍叫带回来”,却是连林如海身后事也料到了。届时林黛玉一届孤女,她的婚事少不得要贾母做主的。到那时候竟是推也推不掉了。想到这里,她竟不知道是盼着林如海痊愈的好,还是盼着林如海就此不治的好。

  袭人见王夫人心事重重,心中却也急着回绛芸轩,忙辞别了王夫人。谁知贾宝玉并不在自己屋里,却在隔壁林黛玉处。林黛玉房中一片忙乱,紫鹃雪雁忙着和教养嬷嬷一道收拾行装,翻箱倒柜,独林黛玉坐在床上默默垂泪,忧虑重重。贾宝玉在旁使言语开解,只是如何开解得开?坐在一旁,也闷闷不乐。

  袭人见状,情知贾宝玉是劝不回来的,心中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旁默默伺候着。这般郁郁几日,好容易贾琏携林黛玉择定了日子启程,袭人心中只当了却了一桩心事,谁知这一日,王夫人命人赏了两碗饭菜过来,指名道姓说袭人勤谨,特意赏与她。

  袭人惊喜非常,自觉脸上颇有光彩,唯一的憾事是晴雯不在旁边,因要操持表兄的婚事,告了假去了,竟看不见她的脸色如何。

  屋里的丫鬟们知道她得王夫人赏了菜馔,想来日后自有体面,都纷纷来贺她。只有茜雪一人置若罔闻,当没事人一般,只一心伺候宝玉。

  绛芸轩中袭人的势头因了王夫人看重的缘故,重新盛了起来,虽不比先前一家独大之时,却也同茜雪等人打得有来有往。

  这般又过了几日。贾宝玉听说晴雯表兄的婚期将至,只说这人容得了失足女子回头,必是气量宽宏的人物,闹着要去看,袭人茜雪等人哪敢纵容他如此,没口子苦苦哀求,只说若被贾母、王夫人等人知道了必会问罪,届时绛芸轩的丫鬟个个难辞其咎,连晴雯都要落不小的不是。贾宝玉听这般说,只得罢了。

  谁知这夜二门外云板声传来,却是贾蓉之妻秦氏没了。两府之人听说了都感诧异,惟有贾宝玉因先前探访知道底细,怒急攻心,悲痛不已。

  一时宁府大张旗鼓为秦氏张罗,又是寻来潢海铁网山上的樯木为棺,又是花了银子给贾蔷捐龙禁尉的五品官职,又是求了王熙凤坐镇宁国府料理丧事,忙得不亦乐乎,极尽哀荣,那秦氏却早已是黄土垄中冤魂孤鬼,荣华富贵终究与她不相干了。

  一时间彩棚高搭,哀乐阵阵。贾珍这般肆意铺张,自谓早就全了秦氏之情,心满意足;王熙凤得了这个机会一展操办婚丧大事之才华,英姿勃发;贾蓉得父亲出钱出力买了个五品龙禁尉的官职,更比原先的监生体面,况且去了秦氏,自有别家的大家闺秀等着当续弦,因祸得福,更不在意;秦业家虽死了养女儿,但女儿死后还搜罗到了几千两银子,这是女儿在世时不知道费多少唇舌也不定能得来的一锤子买卖,暗觉实惠;余者来往吊唁之客,有趁机结党营私、共谋大事的,有难却旧时情面、搪塞敷衍的,有浑水摸鱼、为别事算计疏通的,数不胜数。

  只他们各自肚肠,暗怀鬼胎,那秦氏却已是去了!偌大一个宁国府,贾家百年赫赫之族,竟容不得一个走错了路的弱质女子!贾宝玉想至此处,甚觉悲愤,却也无可奈何。

  抬灯姑娘的那顶小轿便是秦氏出殡那日悄悄抬出贾府的。

  晴雯原本就没打算大肆铺张,因宁荣二府为秦氏出殡之事忙碌的缘故,更是一切从简,免得冲撞了主子,又是一场罪过。

  当日王侯官吏在路旁祭祀秦氏者,不计其数,宁府送殡大军浩浩荡荡,把荣宁街围得水泄不通。一顶青布小轿只得在小路曲折迂回,轿夫抱怨不迭,灯姑娘穿着大红衣裳,戴着贾母赐下的头面,在轿中却只觉欣喜:场面再大,人都死了又有何用?似她这般仓促婚嫁,却可逃出囚笼,重获新生。

  红烛高挂,焚过纸马,拜过天地,灯姑娘独在正房等候,长睫轻颤,心中自有主张:既是已然嫁了人,前尘种种,尽数抹去,只要吴贵一心一意待她,她自该改邪归正,一心一意为吴贵打算。听说屋契是收在小姑子手中的,这如何成体统,少不得好言好语哄了,劝她奉给姑舅表哥,才是一家人过日子的道理。小姑子既然是个有前程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想来将来或可攀附,劝她提携拉扯娘家,自然其乐融融,全家和睦。

  正在想些心事,筹谋将来时,却见吴贵醉醺醺过来了。挑开红盖头,烛火朦胧之下,只见这位新郎官眉目颇俊俏,更是意外之喜了。

  “娘子……”吴贵羞怯之下,更加结结巴巴,他忽然郑重其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银锞子来,放在新房枕边。

  灯姑娘一眼看见那个小银锞子,脸上血色褪尽,一时间眼冒金星,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吴贵恍然未觉,他带着醉意,笑嘻嘻朝着灯姑娘扑过来,酒气夹杂着热气熏了灯姑娘一头一脸。

  “好。”灯姑娘咬咬牙,含泪说道。她把那个小银锞子收在枕头下,反手解开了衣裳。满室映红,喜气洋洋,却化不开她目光里的寒意。

  正房外灯笼高挂,把院子照得像白昼一般。院子里齐刷刷铺开了十桌席面,大多请的是周围的左邻右舍。如今天色已晚,左邻右舍皆去,独余一席,却是来顺和赁这处宅子的租户在推杯换盏。

  因院子空阔,晴雯便依了鸳鸯的建议,将倒座房、东西厢房尽数租出,都托来顺寻了那极稳妥可靠的的租客。

  如今倒座房里住着一家江湖郎中,原是镖局里的镖师,姓张,有些身手,后来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就娶了一房家眷安顿下来,只在京城里做些贩卖金创药、跌打膏药之类的生意。

  东厢房便租给了平哥儿和梅姨。

  西厢房的客人最生了得,据说是从外地进京的大夫,却有几分真材实料在,刚刚使关系进了御医院,姓胡。先前梅姨生病,平哥儿就是在街上乱转,歪打正着之下寻了这位胡大夫给看好的。胡大夫初来京城,未免人生地不熟,经平哥儿引荐,才来了此处,一看见院子里种的玫瑰花和金银藤,就喜欢上了。原本以他御医的身份,去甚么地方赁房子赁不到,如今竟然肯纡尊降贵,择定了此处落脚。

  来顺见这几户人家要么是颇有身份、要么是知根知底之人,况且租了倒座房的那位租客身手不凡,若是有地痞流氓前来寻衅滋事,自是不怕的,这才请了中人,与他们签下租契,也算是苦心孤诣了。

  “诸位,我这位吴贵哥哥和我亲大哥也没甚么分别。他性子软绵,为人和善,妹妹却是荣国府里颇有体面的大丫鬟,便是他新娶那娘子,也是荣国府里出来的。还请诸位多多费心,与我护持一二,莫使外头人随意欺辱了去。逢年过节,少不得请了诸位吃酒的。”来顺举杯道,众人齐声应诺。

  晴雯和茜雪相伴,这夜就宿在后罩房。只见新房之中烛影摇曳,前院觥筹交错之声隐约传来,只能暗暗望月祝祷:惟愿吴贵夫妻和睦,家宅平顺。

  次日,晴雯自和茜雪回贾府。几日后,贾宝玉亦从城外送殡秦氏归来。晴雯忽而想起秦氏所说“永保无虞”之策,忙催问贾宝玉。宝玉正为秦氏之死闷闷不乐,何况听说林黛玉之父林如海撒手人寰的消息,更为林黛玉担忧,哪里会把甚么“永保无虞”之事放在心上?

  幸好晴雯是他跟前得意人,这般反复催问几次,竟然未曾惹他厌恶,只是搪塞着回道:“依我说,此事竟是罢了。如今珍大哥是一族之长,还有敬伯父在庙里清修,他们和父亲、赦伯父皆是见识高妙之辈,祖宗基业之事,自有他们掌舵,又岂是我区区一小童可说服的?”

  其实贾宝玉之说,细论起来也有道理。

  更何况,二十房之中,穷困潦倒如贾代儒等人的,大有人在。这些人尚指望族中扶持,哪里有余力按房轮流掌管祭祀供给之事?一个个都恨不得扒拉出些钱自行挥霍的,又怎能从牙缝里挤出银子来,置办成田庄房舍,奉于宗族?

  便是宁府、荣府两房行有余力,愿意领受祭祀供给并置办田庄房舍之责的,其他房也会碍于情面过不去,加以阻扰。况且宁府荣府之间,也有明争暗斗,并非一团和气。那贾珍虽然是一族之长,手握权柄,但他本人对文举之事,不如荣国府热衷,他愿意肆意奢华,使大把银子扔在秦氏的丧事上,在宗族祭祀之事上,也只不过是按祖宗成例办罢了,未必愿意别出心裁,想宁荣二公之未想。

  然而,贾家上下,人人皆如贾宝玉之所想,人人皆贪图安乐,不愿为人之先,勇挑重担,为振兴宗族而筹谋。故而贾家虽繁盛一时,气象轩骏,却也一复一日,凋落起来。只这群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耽于玩乐,未曾察觉罢了。

  晴雯见贾宝玉这般说,也只得罢了。她又未曾历练过,并无高人一等的眼界见识,怎知秦氏之策高明之至,竟是贾宝玉这等公子哥儿们拍马也赶不上的?她总想着,女子受困闺阁之中,纵然有几分见识,又怎能比得上从小饱读诗书的老爷公子们高瞻远瞩呢?

  故而渐渐不再提及此事,只催着贾宝玉好生读书。

  袭人在旁看晴雯这般,心中颇不忿,倒是有意同晴雯别苗头一般,只哄着贾宝玉玩耍。贾宝玉能偷懒则偷懒,岂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气得晴雯柳眉倒竖,却也无计可施。乍一看去倒似贾宝玉更听那袭人的话似的。

  除此之外,自袭人磕头效忠以来,颇受王夫人器重,王夫人总几次三番,托词袭人服侍贾宝玉勤谨,赏下饭菜金银诸物。故而渐渐又有风声传出,都说王夫人要抬举袭人。贾府那起子人最善趋炎附势,听风就是雨的,王夫人这般抬举,他们自然跟在后头拍马屁。再加上袭人变着法子、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贾宝玉,竟看着有些卷土重来的势头。

  至此绛芸轩丫鬟中两系势力已成。一派是袭人、麝月、碧痕等人,借了王夫人的势力,咄咄逼人。另一派是茜雪、晴雯为首,背靠的是贾母这座大山,步步为营。双方为些小事明争暗斗,处处心机,倒也势均力敌。

  忽有一日,是贾政生辰,消息传来,都说是贾政和王夫人的长女,也就是那早就送入深宫的大小姐元春,突然得了皇上器重,封为凤藻宫尚书兼贤德妃。于是阖家人都喜气洋洋,以皇亲国戚自居。一时之间,客似云来,高朋满座,依稀看着竟又回到了宁荣二公在世之时的鼎盛模样。

  后宅之中亦因此而暗流涌动。王夫人固然自矜身份,不会特意到处说,但谁不知道她是贵妃娘娘的亲娘,正是家族荣耀之由来,言语里难免多敬她三分。王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也都喜气洋洋,说话行事更和往日不同。就连袭人等人,也如一同升天了的鸡犬一般,在绛芸轩中声气比往日更见高盛。

  这日贾宝玉早早从外头回来,晴雯忙接了他的衣饰冠履,又打发着他换了家常衣裳。这次穿的家常衣裳正是晴雯的针线,刚刚做好,甫一上身,就得众人叫好,都说这衣裳颜色搭配得好,更衬得贾宝玉唇红齿白。

  众人正叫好间,袭人忽然笑着道:“不想晴雯隔三差五告了假回家,这手上的针线功夫却丝毫没落下。我只当你为了表哥嫂吵架之事着恼,不想你静悄悄的,虽是回去了一趟,却趁大家一时没看见,又做了这许多针线。”

  茜雪听这话暗藏机锋,惟恐晴雯生气,忙笑着说道:“袭人你这话却是差了。想来这针线上的功夫,也是有几分天赋在的。若天赋不好的人,做了大半年,也不过一个肚兜一双鞋子的,拉出来看时,却也平平,不见得多么出色;若是天赋好的人,三针两针下去,自是栩栩如生,十天半个月的工夫,一件衣裳早成了。这事旁人却也嫉妒不来啊。”

  贾宝玉平日里自诩绛洞花主,最是护花惜花,若遇这等丫鬟们言语交锋、互不相让的场合,他总是乐得打圆场的。但这日却有些例外。

  他心中对晴雯哥嫂之事念念不忘,实是关心得紧,只恨身份有别,不能尽数知晓。这日他忽见袭人言语之间提及,就如同小猫挠心一般,哪里按捺得住,忙问道:“吵架?却是为了何事?”

  茜雪见瞒不过,在旁边打圆场,笑道:“其实也算不得甚么大事。平民百姓家鸡毛蒜皮的事情最多,岂有不吵架的,不过头天吵架第二天和好罢了。这些无趣的小事原不值得一提,没得污了宝二爷的耳朵。”

  碧痕在旁吃吃笑道:“不过是新嫂子偷人之类。咱们宝二爷如今也大了,也该知道些事了。这算甚么?那人在咱们府里时风评就不佳,如今出了府去,自然更加没有束缚了。”

  自古床帏秘事最能惹人注目。她这么一说,屋里这些丫鬟,那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发出吃吃的笑声来,无不睁圆了眼睛问道:“竟有这事?”

  茜雪一脸担忧看着晴雯。

  一日吴贵衣裳落在床底,钻进去寻衣裳时,竟从床尾觅得一个带了锁的小箱子。在梳妆台觅得钥匙开箱,见里面零零散散收着些碎银铜钱等物,还有一双男人的鞋袜。

  吴贵怒不可遏,灯姑娘却泰然自若,只说那是她相好的与她的体己。

  吴贵大怒,胡乱寻了根门闩就要去寻那张姓镖师的麻烦,偏那人有些身手,他如何是对手,被人一脚踢中肋骨,犹自破口大骂。幸而那张姓镖师自己知道理亏,又知道吴贵和皇亲国戚有那么一丝丝关系,生怕他找自己麻烦,竟连夜跑了。

  晴雯这次告假出去,正为了料理此事。先托了一个在京中有些势力的醉金刚倪二做中人,摆酒寻了那张姓镖师出来,赔礼道歉又赔了医药费,和妻儿搬回乡下。

  那吴贵只晓得在一旁唉声叹气,默默流泪,或者酗酒以解千愁,竟是半点指望不上的。灯姑娘倒在一旁笑嘻嘻没事人似的,但拗不过吴贵恋着她,不愿休妻,此事只能胳膊折了往袖子里折了。横竖路都是吴贵自己选的。

  这事情原本做的机密,更不曾和外人说知。不料醉金刚倪二一日喝醉了酒,不留神间竟透给一个平日里马贩子营生偶尔也贩贩人的王短腿,那王短腿偏又说给常在贾府来往的贾宝玉的干娘马道婆,故而一来二去,竟传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过渡章。时间线往前推了不少。

  有关吴贵和灯姑娘,文下争议比较大,作者因此比较犹豫,所以今天发文时间很晚。后来还是按照原来的设想发了,因为我觉得人物都需要成长吧,各种历练都将是人生的财富。璀璨如钻石,不是也需要切割琢磨的吗?有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并不重要,对待这段经历的态度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