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上次喝醉酒谢昼是这样, 这次也是。

  钟叙时回忆起来,还是那个观点——「心太大了」。

  欠教育。

  钟叙时没回答,反是问他:“发没发烧,自己刚刚没感觉?”

  谢昼说:“嗯……只觉得头有点晕?”

  谢昼又舔了下疼痛的牙齿。还有点酸胀。

  钟叙时面无表情地凑过来, 垂头看着他。

  谢昼埋在臂弯的额头忍不住抬起来贴着他的掌心, 就像鱼离不开水似的。

  他顿了下,又摸了摸谢昼的额头, 没收手。

  钱多多和吴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队长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危险的气息,这模样分明是有点生气了, 偏偏谢昼一点都没发现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往上黏。

  额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那双手动作轻微,像是带着安抚的意味, 一点点哄着他。谢昼晕晕乎乎,身心愉悦地说:“没关系的, 帮我买点布洛芬……”

  他的声音是难得的软。

  像是在嘴里含了一口糖,尾音黏糊糊的。

  谢昼继而又傻傻咧开嘴, 得寸进尺地继续说:“再摸摸我吧, 吃过药会好的。”

  钱多多错愕,简直想把他拍下来, P上加粗加黑的大字「你不清醒」。谢宝绝对是烧糊涂了!

  钟叙时的面色冷若冰霜:“去医院。”

  手里却温柔地拍了拍他的额头:“太烫了。”

  谢昼忽闪忽闪眼睛, 想说不麻烦的,转念似乎又懂了……虽然男神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这不就是担心他吗?

  那我好得不能再好!

  谢昼头一次觉得发烧也不赖……挺值。

  谢昼乖乖眨眼:“好?我很乖很听话的。”

  因为发烧而湿漉漉的眼睛比平时更生动。

  谢昼抬起头来, 脸颊绯红, 发丝微微凌乱, 苍白的唇瓣像极了雪白的小雏菊,整个人特别惹人怜爱。

  直白又热烈的目光看过来,根本不加丁点掩饰。

  教育的话到了嘴边,钟叙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笑了下,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了。

  钟叙时说:“嗯,比我弟听劝。”

  “那是……”谢昼恍惚间笑了,“我肯定比你弟弟乖的,我懂事。”

  LGK夏季赛为了凑选手的作息时间,比赛基本都是晚上场。出会场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月亮早已悄然挂上柳梢头。

  SIZE战队原定于赛后举行的庆功宴也不得不取消。钱多多和吴恙本想跟着去医院,被钟叙时以「人多他头更疼」为由打发了,他一个人带走了谢昼。

  到医院,钟叙时替他挂急诊,谢昼摇了摇头:“不挂内科,去口腔科……”

  “口腔科?”钟叙时迟疑,“口腔怎么了。”

  谢昼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没说:“我牙疼。”

  “牙疼、发烧。”钟叙时一时无言,“下次不舒服要说。”

  “但最好是没有下次。”钟叙时看他,语气颇像下命令。

  谢昼一惊,这是男神在关心他!一定是!

  谢昼嗯嗯:“我会的!”

  急诊部向来人不算多,设备也相对简单,只能做最基本的应急处理,医生便也不多。每个科室只留了一个值班医生。

  医生听完谢昼的病情描述,给他简单做了点检查,有点为难:“大概率是急性牙髓炎,这里没有相应的仪器……你三十八度七,温度不低,先去吊水退个烧。剩下的,得等明天白天去门诊挂口腔科检查治疗。”

  “……”谢昼嗯了声,十分爽快,“行。”

  医生开好挂水单子,顺便开了点止疼药和消炎药,递给他:“去缴费吧。”

  出了问诊室,谢昼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身形微顿,险些一头栽下去。钟叙时刚刚坐在外面等他问诊,这会儿正巧眼疾手快,堪堪搂住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谢昼眼睛微微睁大,呼吸停顿:“谢谢哥。”

  明明知道男神没有别的意思,可是那双手强势地掐着自己的腰,手法颇像煽风点火,一路从小腹摸到腰后。

  谢昼不敢动弹,生怕把自己弄出反应来了。

  索性钟叙时也没抱太久,一会就松开了。

  钟叙时默不作声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谢昼的腰。

  站着抱跟睡着了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软软的,细细的,手感特别好。

  他承认他有点没品,这种时候就做不成正人君子了,居然偷偷满足了自己的需求。

  钟叙时垂眸接过他手里的单子:“这样,我去付费,你坐这等我。”

  这所医院急诊部缴费跟住院部连在一起,走过去还要一段时间。钟叙时帮他缴费让他休息……是不舍得他多走两步路吗?

  谢昼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仍旧懵懵的。

  他抬头望着钟叙时。

  急诊部的白炽灯照亮了钟叙时的脸。今晚的他跟以往都不同,明明是古井无波的表情,谢昼却觉得他脸上写满了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

  “好。”谢昼默默低头,耳根子发烫。

  他这算是哄我吗?谢昼止不住地想。

  是不是病号专属的温柔牌男神呀……

  搞得他都想天天生病了。

  ——

  挂水的时候,谢昼吃了止疼药,药效虽然只有三四个小时,不过够他稍微补一觉了。

  谢昼这两天里,难得能两眼一闭,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一下和身侧空位上坐着的钟叙时对上了视线。谢昼牙齿还有点微弱的异样感,疼痛倒是真的少了不少。

  他磨了下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上的吊针已经拔掉了,剩下一个特别细小的针眼,看来已经挂完水了。

  钟叙时说:“醒了?”

  谢昼愣愣的,有点不好意思:“你一直没睡帮我看着有没有吊完喊的护士吗?”

  刚睡醒的谢昼嗓音软软的,鼻音特别重,懒洋洋地像是一只晒太阳的猫咪,声音还小小的。

  “嗯。”钟叙时说,“本来也不困。”

  谢昼还没缓过来,眼前就落下一片阴影。

  钟叙时起身,凑近了伸手贴贴谢昼的额头。

  谢昼条件反射,差点尖叫出来。

  “没刚才那么烫了。”钟叙时语气平静,“回酒店睡一觉。会好的。”

  谢昼心想,额头是不烫了,脸可就不一定了。

  “时哥,你把我当小孩哄?”谢昼惊魂刚定,脸色稍有好转,语气活泼了不少,“其实发烧对我来说算小意思。我这个人从小挺到大,以前我既不吃药也不吊水,喝多了热水往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就好了。不光发烧。”

  谢昼说的是实话。

  他以前从来不把小毛小病放在心上。

  对自己简直是没心没肺惯了。

  小时候谢昼玩滑板,一群小子们比谁会的炫技多,谢昼学着从阶梯上滑下去,摔了,膝盖红彤彤的磨破一层皮,当场血流不止。一堆小孩全在震惊,在他们眼里血是很恐怖的,看起来特别疼特别难受。

  孩子王谢昼却像是炫耀一样,大咧咧地爬起来,尽管脚哆哆嗦嗦疼得大腿发颤,还咧着嘴角指伤口,狂妄地说:“这是勋章标志,只有勇敢的战士才会被授予的高级勋章,你们怎么这样看我!这个时候要嫉妒我!”

  谢昼回忆起来,也有点不可思议。

  他好像一路来都是这性子,没变过。

  “是吗?”钟叙时说。

  “没想到吧?”谢昼点点头,“今晚谢谢哥。”

  “不客气。”钟叙时抿了下唇,别开目光,“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对其他人未必。”

  “总有人会担心你。”

  谢昼一顿。

  差点脱口而出:那你会吗?会吧?!

  谢昼扑通扑通的心狂跳,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整个人像在爱情海里遨游。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人烧糊涂了的错觉。

  他总觉得,男神似乎话里有话……

  ——

  第二天,谢昼的烧退了。他去医院门诊挂号,复核查完,医生明确了确实是急性牙髓炎,必须要开髓治疗,之后可以考虑做根管。

  疗程要两到三周。

  医生得知谢昼不是本地人,当即说:“牙科比较忌讳中途换医生,很可能不清楚你的状况,既然这样,你最好去本地的医院治疗。”

  谢昼唔了声,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这么麻烦。

  回到酒店,队里所有人一窝蜂地看他。一群人里,钟叙时杵得最高,简直是鹤立鸡群。他面色淡然,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

  谢昼一眼就对焦到他。

  钱多多还在絮絮叨叨问他身体怎么样的时候,钟叙时从后面走出来,谢昼这才发现他手里拎了一小袋吃的,塑料袋里鼓鼓囊囊——

  是一包面包和两袋纯牛奶。

  钟叙时修长的手指勾着,拎到他面前:“楼下正好有家罗森。你的牙,牛奶泡面包会好点。”

  钱多多哇塞一声:“想得好周到!”

  谢昼应了声:“谢谢……”

  谢昼颤着睫毛悄悄打量他。

  钟叙时眼眶深邃,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吃完记得漱口。”钟叙时说,“纯牛奶也含糖,以防万一。”

  “谢谢哥!”

  谢昼乖巧嗯嗯两声,笑出了虎牙尖尖。

  看得其余众人都一愣一愣的。

  天知道他现在心跳得有多快。

  作者有话说:

  TUT一些开始悄悄占便宜的Hour;

  文里架空了,不考虑疫情,所以没有发热门诊也不用核酸检测药也可以随便买(狗头)。说到这个,我好想回到2020年以前orz;

  18号之前大概保证起码隔日更orz学校一直在反复抽测师范生演课,备课写教案比较忙一点。给大家下跪QAQ,能更就更来得及的话看情况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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