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过去。
伴随着床板的吱嘎声，陆凌云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
灰白微亮的日光似乎连穿透玻璃的力气都没有，明明天已放亮，屋内却依旧昏暗一片。
伸出胳膊把床头柜上的小闹钟拿到面前，定睛一瞧，吓得整个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弟，弟，八点了。快，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话音刚落，不知啥时候跑来等在外间的郑雀，把脑袋自屏风后伸进来道，“没事的，不着急，三号早上刚打来电话，说今天的训练十点钟开始。”
话虽如此，离火他们还是都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不觉得，睡过一夜起来，只觉四肢颈肩腰臀，哪儿哪儿都酸痛无比。
虽然帐篷里有太阳能淋浴间，但刷牙洗漱还是要去外头的。
三大两小并排站在水泥池子前，笼头里流出的水冰凉刺骨，却没一个人出言抱怨。
狌狌来自雪山，这点冷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看書溂
而晓辰从小到大就没享受过用温水热水洗漱，所以根本没有抱怨的意识。
更何况即使现在正式拜了离火为师，骨子里寄人篱下的认知，还是让他撒不起来那个娇。
俩孩子都不怕冷，离火和陆凌云再觉得冷，也不好意思说出口。br>
而这一幕看在吴唯一和郑雀眼中，心底的内疚感更深了几分。
等他们洗漱完毕，吴唯一和郑雀才把准备好的早饭一样样地从保温桶里拿出来。
餐桌正中央原本的那个玻璃转盘，此时也已换成长方形的保温桌垫。
离火依旧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酿皮。
“你就不腻？”
离火吸溜着酿皮，不解地看向吴唯一，“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腻？”
“可你已经连续吃了五顿了。”
离火眨巴眨巴眼睛，“我觉得我可以一直连续到从这里离开。”
吴唯一皱眉想了会儿，突然起身取来一个空饭盒，挑出几根酿皮装里头后，又舀了几调羹调味料进去。
众人不解，“你这是要干啥？”
吴唯一也不解释，扣好饭盒盖子转身就出了帐篷。
“哎，哎，”郑雀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耷拉着脑袋一个人走了回来。
回来后也不说话，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地面发呆。
离火他们仨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只等他们吃好饭，郑雀用小推车把保温桶还有碗盘拉去厨房。
确定帐篷内外只有他们几人后，陆凌云这才压低声音道，“不对劲啊，你们觉不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
离火微微蹙起眉头，“很明显，吴唯一怀疑我之所以顿顿都不离那道小吃，是有人在里面加了成瘾之物。”
这种怀疑如果换个地方产生，他们非但不会觉得奇怪，还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他够警惕。
然而，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厨房难道不应该在他们的严格把控之下么？
这样的怀疑，这样的举止，岂不是明晃晃地在打他们自己人的脸？
就算最终查出来食物本身没什么问题，离火顿顿离不开就是单纯嘴馋。
那吴唯一刚才不管不顾的行为，也严重损害了这里的形象。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就不怕遭到惩罚或者打击报复？
仨人想不通。
但有关这事的讨论，却在看到郑雀往这边回来时，就此打住。
……
自从学会潜水，能在水下自由自在遨游之后，离火便彻底爱上了这项运动。
幽深的水下世界带给他的不再是来自未知的恐惧，而是仿若重回母体的安心与静谧。
一点点沉到湖底之后，漫无目的的他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游。
陪伴在他身边的三号默默打开挂在腰间的防水袋，里面的鱼食顺着水流四散飘开，立刻便吸引着品种不同的鱼朝他们游来。
鱼儿们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离火和三号这两个庞然大物。
只在离火用手指头戳它们时，它们才会甩哒着尾巴逃开。
但逃也逃不远，终究还是舍不得这送到嘴边的饵食。
玩了一会儿，离火继续往前游去。
边游，边四下打量起这湖底地形。
与印象中由泥沙构成的湖底海底不同，他们此时游经的湖底，铺满了大块大块的鹅卵石。
也正因此，湖底水草并不茂密。
只在石头缝的间隙里长出一丝丝随着水流来回摇曳的水草。
待鱼饵吃尽，鱼群也逐渐散去。
看着眼前稀稀落落游来游去的小鱼，离火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正常现象。
但肯定比他认知里的海底世界冷清很多。
三号游到他面前，给他做了个回去的手势。
他听话地跟着三号慢慢往上游。
虽然氧气还有一半，但水温只有十一二度。即便潜水服采用了保温材料，也抵不住长时间的低温。
大脑兴奋之下感受不到低温，等觉得冷了，冻僵的四肢可能就带不动他安全返回潜艇。
在水里时还不觉得怎样，等回到潜艇里脱下潜水服，离火只觉一股寒气自头顶直直刺入脚后跟。
冷得他控制不住地打哆嗦。
三号抬手指向淋浴房，“赶紧去冲个热水澡。不然生病了可不得了。”
被热水足足冲刷了五六分钟，离火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刚关掉电热水器，门外边响起了敲门声，随着敲门声的，还有晓辰略显稚嫩的呼唤，“师父，我把秋衣秋裤给你送来啦。”
离火……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被秋衣秋裤操纵的命运。
算了，难看就难看，难看总比冻感冒了生病强。
边做心理自我建设，离火边伸出一只手接过晓辰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裤。
待穿好衣服出来，就见龚梓和陆凌云已经披着保温毯抱着保温杯围坐在了用汽油桶做成的圆桌边。
刚走过去坐下，晓辰就把泡好的八宝茶端到了他面前。
离火接过来喝了一口，顺手又轻轻掐了把晓辰的小脸蛋，“还是我徒儿最乖。”
说的好像在场其他人有徒弟似的。
得到夸奖的晓辰立刻开心地咧嘴笑，然后乖乖地和狌狌一左一右坐到了离火的身后侧。
三号环视一圈，沉声开口，“好，既然人齐了，那我就来给大家讲一讲，这青海湖底的黑洞传说。”
黑洞？
离火眉头一皱。
以他的认知，黑洞就是时空曲率大到光都无法从其事件视界逃脱的天体。
一种天体现象，怎么可能出现在湖底？
不过，虽心有疑惑，他还是把疑惑暂时藏在了心底。
啜了口甜丝丝的热茶，静等三号继续往下说。
和他同样困惑的还有陆凌云，来之前他百度过青海湖，可除了一大堆的旅游广告推广，并没看到什么‘黑洞’传说。
但见离火此时一派的云淡风轻，本着不给离火丢脸的选择，他也把心头浮起的疑惑暂时压了下去。
……
据三号所说。
很早之前科学家们便发现，青海湖湖心的磁场十分不寻常。
经机器探测发现，磁场异常由一个巨大且深不见底的洞口所引发。
后来又研究发现，那洞竟是通北面黑海的，黑海水靠青海湖的湖水源源不断输送过去，而青海湖周围的雪山冰川所融化的雪水，又源源不断地补充流入黑海的湖水。
因洞口本身从空中看上去就是黑漆漆的一团，且黑色洞口所形成的强大漩涡，像极了无论什么物质靠近都会被无情吞噬其中的黑洞。
故而被人称为：青海湖黑洞。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试着向湖心黑洞挺进，可每每刚靠近边缘，船便会发生倾覆，从此便再也无人敢冒险靠近。
趁着三号暂停下来喝水的空挡，陆凌云插嘴道，“我想起来了，我来之前曾百度过青海湖，搜到不少关于青海湖水底出现古怪生物的传闻，其中就有一篇提到了所谓的水怪，不过是水下漩涡造成的黑色阴影。再加上光照及水面晃动，便给了人一种有巨大水怪自水面下游过的错觉。”
离火闻言却摇头表示并不赞同这种说法。
“关于青海湖水怪，目前有迹可循的传闻出现在清朝乾隆时期的早年间。
当时的《西宁府新志》中有这样一段记载：青海住牧蒙古，见海中有物，牛身豹首，白质黑纹，毛杂赤绿，跃浪腾波，迅、如惊鹊，近岸见人，即潜入水中，不知其为何兽也。
其他不说，试问，有那个漩涡可以跃出水面，见到人后再潜入水中？”
一提到怪兽，原本窝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吴唯一和郑雀可就立刻不困了。
“我跟你们说，”吴唯一凑过来坐到他们中间，拍着大腿道，
“据传说，1960年春，一些青海湖的渔民亲眼所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上，突然飞溅起一道冲天浪柱，浪柱在湖面上卷起高高的水花，水花之中鳞光四射，不一会儿，等湖面再次平静下来，就见水面上浮现出一块黑糊糊的东西，活像一块大礁石，又很像鲸鱼的脊背或者一整块巨大的鳖壳。
怪物在水面停了好一会儿，随后又晃动这掀起一道道的冲天浪柱，最后沉入水下不见了踪影。
这可不是瞎编的，当时有很多人目睹，而且，据当时久居岸边的牧民说，这并不惊奇，早年间时常看到，只是在那个时候逐年减少，才成了稀罕事。”
郑雀接着补充，“除了这个，几十年前还发生过一件真事。
那会儿一位不信邪的科学家在我们部队战士的陪同下，分乘两辆水陆两栖汽车，准备自海心山东侧想对岸行驶。
当时虽然才六月中旬，但正午已经十分炎热。那天水面十分平静，就在这时，班长看到他们右前方80米方向出现一个十米长两米宽，顶端基本与水面持平的物体。
当时那位班长并未往怪兽方向想，只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长着青苔的沙丘，于是还好心提醒船员注意。
可说话间随着他们越靠越近，离那东西大概只有三十米远的时候，那个东西先是上升到距离水面30厘米高的位置，再一下子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它的骤然消失，真是吓坏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