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当事人又都是孩子。

  且除了馒头以及跟他打架的那两个年纪大些,包子和浩哥儿才多大?

  方夫人也年轻,知道爱子受伤,只顾着叫大夫,宴会散场,别的也没功夫多究。

  云竹带着三个哭泣的孩子回家。

  滢姐儿是问不出什么的,包子被吓到了,嗷嗷大哭,剩下馒头也心慌的很,说话时嘴唇都在哆嗦。

  云竹不忍心逼他,只匆匆将他们带回家,叫了大夫来看诊,再派人将顾清明喊回来。

  馒头和包子进屋,看着顾清明,怯怯的喊“爹”。

  顾清明心酸,将两个孩子抱到腿上,先问,“身上有没有哪里疼?”

  馒头老实说:“跟人打架摔在地上,手肘擦伤了一点。”

  之前怕娘担心,没敢说,所幸不严重,大夫给擦了药。

  包子则摇头,“我没事,别人想打我,哥哥拦了,我只跟浩哥儿打,他小,打不过我。”

  顾清明就问,“你知道他比你小,你还打他?”

  包子突然哭泣,“爹,怎么办,我好像戳到他的眼睛了,他会不会成瞎子啊?”

  打架的时候他不怕,等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害怕了。

  他哽咽,“我不是故意的,他捏妹妹,妹妹疼,我想将他拉开,他伸手推我,我不想让他就打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往我手里塞了东西,我拿到脸前的时候才知道是刀。”

  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教训一下欺负妹妹的坏蛋小孩罢了,从没有要他变成瞎子的意思!

  那边馒头回忆,“先是浩哥儿靠近妹妹,奶娘也没多想,只当他对跟他同龄的孩子好奇。他伸手拉妹妹,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反正妹妹手疼了,弟弟就叫他放开。”

  浩哥儿是家中独子,亦是方书达的老来子,被养的骄纵。

  猛地被人呵斥,便有种逆反心理,偏不放手,反而捏的更重了。

  包子生气,上去与他厮打,方家别的孩子看见浩哥儿被欺负,要过来打包子,他就拦了。

  馒头一对二,应付的有些吃力,也没留神后边的情况。

  两个孩子回忆了一番,心中都很怕,他们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泪眼朦胧的问,“爹爹,怎么办呀?”

  顾清明挨个摸摸他们的头,“没事,包子是为了保护妹妹,馒头是为了保护弟弟,你们没做错,只是到底伤到了人。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儿爹带你们去方家看看。”

  两个孩子有了主心骨,对视一眼应下,待在他腿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云竹看得心酸,“他们两个心里害怕,在我跟前还不敢说。”

  顾清明示意她将包子抱过去,两人将孩子们送回房里,叫草丫和秋月一起看着才回来。

  “明儿咱们带着孩子去方家看看。”

  “嗯。”

  “我瞧着琳姐儿精神头不大好,想来心里难受,你多宽慰宽慰她。”

  云竹将孩子交给她照看,结果没照顾好,她心里难受。

  云竹点头,“你说的是。”

  第二天是休沐日,顾清明和云竹带着两个儿子带着药材以及大夫,登了方家的门。

  甭管真相如何,到底是顾家的孩子伤到了方家的孩子,他们姿态做的足足的。

  顾清明往前院去,云竹去了后院。

  方夫人眼睛发红,显然一夜没睡好。

  云竹歉然,“实在对不住,我家孩子不懂事,令公子的伤可要紧?咱们先治病。”

  方夫人叫了浩哥儿来,小小的一团孩子眼睛上蒙了块布,瞧着十分可怜。

  云竹理亏,好话说尽,只是方夫人态度冷淡,并没有叫她带来的大夫给看。

  顾家没有在方家待多久,实在是方家小公子嗷嗷叫要赶他们走。

  之后他们隔三差五的就登门看望,两个孩子也十分懂事,乖巧的端茶倒水,任凭浩哥儿怎么说也不生气,慢慢的,两家关系缓和。

  方夫人拆开浩哥儿的纱布给云竹看,说出实情。

  “好在包子及时收手,并没有真正戳上去,不过破了一点点皮罢了,这些时日故意这般,也是为了见见夫人的性子。”

  浩哥儿从她怀里溜下去,叉着腰对包子嚷嚷。

  “爹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捏你妹妹是我不对,你打回来,咱们扯平了。这短时间我觉得你和你哥哥挺好的,要不要做朋友?”

  包子指着他,“你这个小骗子!还想跟我做朋友。”

  虽是小孩子的话,但方夫人忍不住脸红,好似说在她脸上一样。

  她也是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馒头拽拽弟弟,他觉得这浩哥儿只是性子有些骄纵,品性还成。

  包子想了想,近些天,这小孩除了话比较多,好像也没怎么着,于是就说:“行吧,跟你做朋友。”

  浩哥儿开心,“好耶,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包子看向云竹,云竹有话与方夫人说,便默认了。

  三个孩子离开,云竹问,“背后之人可抓到了?”

  方夫人点头,“那日我虽慌张的不行,没管那么多,但我身边的姑姑是个经验老道的,及时抓住那几个作鬼的丫头。经过盘问,与毛家有关。”

  她强调,“刀子是毛夫人带来的。”

  毛家。

  云竹抬眸,并未表态,只问,“不知毛家为何要这样做呢?”

  方夫人屏退左右,令人守在屋子,待四下无人了,忽然朝云竹一拜。

  云竹大惊,“方夫人这是做什么?”

  方夫人深吸一口气,“还请夫人救命。”

  这话说的……云竹并不敢应,她哪来的本事救人啊?

  方夫人勉强笑笑,只说:“此事说来话长,顾夫人若不嫌弃,还请听我絮叨一回。”

  云竹确实挺好奇,遂点头。

  方夫人倒了茶奉给她,又给自己倒一杯,微抿一口,开始讲述,“这事得从七年前我家相公任职锦州参政说起,那时……”

  一直到天边擦黑,云竹一家才从方家告辞。

  待吃过晚饭,送了孩子们去睡觉,夫妻两个面对面而坐,异口同声。

  云竹,“方夫人说……”

  顾清明,“方书达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