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想拧他,但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又不忍心。

  “你出去不带人就算了,回来也不叫人跟我说一声,真是……”

  顾清明拧拧她的脸,“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看见我回来高不高兴?”

  云竹拍掉他的手,“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你手脏的很,别给我抹脏了。”

  又因着他手离鼻子近,闻到那股浓重的兽血味,不由有些干呕。

  顾清明后知后觉。

  好些天没见娘子,心里想的慌,到家只管过来见她,也忘了这茬了。

  云竹拿帕子捂了口鼻,赶他去澡间。

  “草丫,赶紧去灶房说一声,抬水过来,再做些顶饱的饭菜。”

  草丫应声,扭头要出去。

  顾清明喊住她,“热水多抬些,你家夫人也洗。”

  云竹大囧。

  草丫笑着低头,快步走了。

  云竹这回忍不住,伸手拧了他一下,“不正经。”

  当着丫头的面说什么呢。

  顾清明作势“哎呦”一声。

  云竹紧张,当他受了伤,正好屋里也没旁的丫头在,立时就要掀了他的衣裳查看。

  顾清明握住她的手,笑道:“没事,骗你的,身上的血都是野猪的。”

  “野猪?”

  “嗯,我们进山几天……”

  等顾清明讲完,洗澡水也备好了。

  顾清明拉着云竹一起过去,洗了个鸳鸯浴。

  洗澡的时候,顾清明身上一览无余,云竹瞧着确实没大伤,但细小的血痕也不少。

  顾清明瞧她面色不善,连忙解释。

  “山上树多,难免的。”

  “哼,你疼你活该。”

  就逞能吧。

  顾清明穿好衣裳,又接手给她系衣裳带子。

  “好在水源问题解决了,这些小伤也不算白挨,没事的,乖啊。”

  夫妻俩出去,饭菜也送来了。

  灶房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俩孩子并抱着滢姐儿的奶娘就到了。

  “爹爹回来了。”看書溂

  “爹你可算回来啦,想死儿子了!”

  包子扑进顾清明怀里,馒头指着滢姐儿给他们解释。

  “我和弟弟在看妹妹,听说爹回来了,正好妹妹醒着,想着爹肯定想她了,就叫奶娘给抱来了。”

  顾清明摸摸他的头,赞许道:“做的好,爹确实想你妹妹,也想你们哥俩,你想的很周全。”

  得到肯定,馒头小脸红扑扑的。

  顾清明挨个抱了抱三个孩子,随后腹中传来饥鸣。

  最近几日在山上,实在没啥吃的,都是啃的干饼子。

  云竹便说:“都坐下吃饭吧,有话等会再说。”

  包子点头,从顾清明腿上爬下去,又爬上凳子,接着伸手拿勺子准备吃饭,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跟只忙碌的小蚂蚁似得。

  嘴里还不忘说话,“我听见爹的肚子叫了,爹要多吃点。”

  馒头没说话,只默默给顾清明夹菜。

  顾清明受用了两个儿子的关心,笑道:“先吃吧,别吃太饱哦,还有几道菜没做好呢。”

  云竹一愣,“什么菜?”

  她没交代啊。

  包子忙举手,“我知道!丫头说爹爹回来的时候带了猪猪,是不是要做这个?”

  云竹点点他,“哪都有你,老实吃饭,不许撒饭粒!”看書喇

  这孩子光顾着说话了,手上不稳,将饭撒了许多。

  馒头习以为常的从怀里取出帕子,给弟弟擦嘴,又教导他。

  “忘了前天你跟我念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了?”

  包子乖乖认错,“我错了。”

  之前娘带他们去给流民施粥,那些人好可怜,吃粥吃的很珍惜。

  他也不该浪费粮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云竹欣慰,就道:“要记得哦,说话的话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也要注意手上。”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且包子还小,正是喜欢表达的时候。

  顾清明道:“你娘说的对,你听话能改也是好样的。”

  孩子就高兴起来。

  灶房那边动作也不慢,一家子吃个半饱的时候,用野猪崽做的四样食物就送来了。

  云竹尝了一口,就不想再动第二下了。

  比起阉割过长大的家猪,野猪肉有些柴,且有种香料也压不住的腥臊味。

  可能因着这是小猪的原因,味道并不是很重。

  只是云竹这些年吃惯了好东西,对这个气味就有些敏感,并不喜欢。

  两个孩子也不喜欢。

  顾清明觉得一般,既然她们不喜,就让草丫端走,叫她们分吃了。

  洗了澡吃了饭,跟三个孩子玩一会,困意就上来了。

  馒头懂事的领着弟妹告辞,“爹,我们明日再来。”

  顾清明摆手,“去吧,明儿见。”

  云竹屏退下人,回来歇下的时候,顾清明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发出细小的鼾声。

  可见这几天奔波,着实累的不轻。

  “臭猪,哼!”

  云竹歪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睡得香甜,不禁打了个哈欠,跟着睡下了。

  夫妻俩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半上午。

  顾清明睡饱了,拉着云竹好一顿亲热,等收拾好了也到了该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对此,他还挺得意,“时间上刚刚好。”

  被云竹踹了一脚,“赶紧叫灶房端饭来,饿死了。”

  才睡醒就被拉着胡闹,真是……

  吃过午饭,云竹浑身懒懒的,回去补觉,顾清明则满脸餍足的去了衙门。

  找到了地下河不算完,还得想法子将之引下山来,总不能叫人去山洞里取水吧?

  日子忙忙碌碌的过,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十月。

  十月初本来是北地收获的季节。

  然而因着长期的干旱,稻谷几乎颗粒无收,玉米耐旱还稍微上一点点,但也有限。

  看着这种情况,农人虽然早有准备,可还是不免红了眼。

  就有人问,“还接着种吗?”

  按说稻子收上来就该耕地种麦子了,可这天……真的不下雨,种下去也是白种。

  官府知道农人的犹豫,很快给了指示。

  种!

  将种子种下去,当真不下雨,那顶多损失一批粮种,可要下雨了呢?

  这个不得不赌。

  有官府兜底,农人心中的惶恐少了些,“那就种!”

  听说官府已经找到了水源,往后大不了多辛苦,多挑水。

  总能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