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方幼琳脸上的笑比来的时候多。

  方太太今日与顾大嫂她们说了半天话,有些疲惫,在车上昏昏欲睡。

  但见女儿这般,便顾不上闭目养神,而是问她,“我瞧着你高兴了许多。”

  方幼琳不承认,“哪有,我不是一直挺高兴的嘛。”

  方太太伸手戳戳闺女的额头,“还哄你娘呢,来的时候是谁只趴在车窗上看外头,问什么都不说的?”

  方幼琳低了头,不说话。

  方太太软和了声音,猜测,“可是见着那顾少爷了?喜欢不?”

  话问出口,好半晌耳边才传来蚊子大的声响,“喜欢。”

  方太太抬起闺女的下巴,便见她脸色涨的通红,不禁笑出来。

  “这般羞涩,可见是真喜欢了。”

  方幼琳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

  方太太打开,里头的却是根木头簪子。

  “这是?”

  “他,他给的。”

  方幼琳有些不好意思,她跟顾小姐出去后,在园子里碰见了顾少爷。

  方太太没管簪子,只问,“他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是怕那顾家少爷欺负了闺女。

  方幼琳道:“娘说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就递给我这个,说心悦我想娶我为妻,若是我也愿意就收下。”

  若是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只当今日是请她们来做客喝茶的。

  方太太懂了,“那感情好,娘觉得顾家也不错。”

  方幼琳没想到她娘真看上了顾家,忍不住问。

  “可您来的时候还说,顾家比咱们家门第高,怕我受欺负呢。”

  方太太瞥她一眼,叹了口气。

  “娘活了半辈子了,生了你们四个,看得多经历也多。这女子嫁到旁人家里去,哪有不受委屈的呢?

  我今日觉得你那个未来婆婆是个好的,她喜欢你,顾少爷也喜欢你,这就成了。”

  这顾家大房,家里人口简单。

  顾庭楷下头有个妹妹,年纪差不多要出阁了,再下边一个小弟,年纪还小。

  她闺女进去侍奉好婆婆,待小弟关心些,再生个儿子,日子不会差的。

  总比旁家婆婆态度一般,家里好几个妯娌的好。

  ……

  隔天,顾大嫂请了官媒登门说媒,方家应下,官媒带回方幼琳的八字。

  顾大嫂拿着小儿女的八字请大师看,结果很快出来了,天作之合。看書溂

  云竹笑道:“看来香油钱没白添。”

  顾大嫂心情舒畅,“是,回头得再去添点。”

  官媒拿着八字再到方家,告知结果,说了一堆好话。

  接下来继续走流程,该下聘定日子了。

  娶媳是大事,顾大嫂忙的晕头转向的,云竹在边上帮着,总算将聘礼准备的差不多了。

  晚上,云竹跟顾清明感慨,“娶媳妇可真费银子啊。”

  这些天她看着的,什么布料、摆件、首饰等等,叫人头大。

  小禾是顾家长孙,顾老爹发话,务必要仔细着,可不能叫人小瞧了。

  作为叔父,这些天顾清明有时间也会到西府那边看看,帮把手。

  他搂着云竹,道:“婚姻嫁娶哪有不花钱的,小禾那才上千两呢。”

  等日后馒头娶了高门贵女,没有万两打不住底。

  云竹揪着他的头发,“你的官越升越高,咱们儿子娶的媳妇门第越高。”

  顾清明笑出声,“那不好吗?”

  多少人的理想不就是这样么?

  升官发财,荫蔽子孙。

  云竹卡壳,倒也不能说不好,就是这花费有些大。

  她将脸埋在顾清明怀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为了将来俩儿子娶媳妇,她得努力赚多多的银子!

  ……

  在顾家为小禾娶媳各种忙碌的时候,宁安义抵达幽州。

  这日正值顾清明和馒头同时休息,云竹想着天气渐渐凉快了,便提议一起出去走走,这段时间为着小禾的事挺累的。

  倒也没走远,就在庄子上。

  顾清明一边钓鱼一边跟云竹说:“等桉哥儿再大些,就能带出来玩了。”

  就在这时,西府的小厮赶到,递了消息,说是姑爷来家,老太爷请他们回去。

  顾清明起身,“安义来了?”

  一家人当即收拾东西回家。

  晚上,顾家摆了一桌席面,吃的热闹酣畅。

  宁安义与小禾喝了一杯,颇为感慨,“时间快的真快啊,一晃眼你都要娶媳了,好啊。”

  顾老爹看着大孙子,道:“谁说不是呢,从前才多小一个,现在都是大人咯。”

  这桩喜事在前,一家子都打趣着小禾,直把他说的俊脸通红。

  他被堵的没话说,只好喝酒,一不留神就喝的有些微醺。

  云竹笑道:“咱们小禾长得好,方家姑娘也不差,日后他们的孩儿必然是个俊的。”

  小禾的脸就更红了,小小的叫了一声,“二婶!”

  云竹哈哈笑,这语气可熟悉,从前每每打趣小苗,她都是这般。

  没想到今天轮上了小禾了。

  酒过两巡,宁安义说出个令全家都为之欢喜的消息。

  “陛下预备开恩科了,小禾这些天仔细留意着。”

  听闻这个消息,小禾哪里还顾得上羞涩?

  这一天他等了好久了。

  他说:“多谢姑父告知。”

  宁安义拍拍他的肩,“也别太紧张了,我虽不在幽州,可听你二叔说,你日日温书未曾落下,想来必有一个好结果。”

  小禾轻笑,“嗯,谢谢姑父。”

  如此喜上加喜,不免又喝上一轮。

  除却有孕的白露,云竹她们也喝了几杯应景。

  这场宴吃的久,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散,孩子们早就被仆妇带下去休息了。

  顾清明和云竹回屋,先灌了一碗醒酒茶才洗漱去睡。

  白露那边也是如此,只是上床后不知为何没能立刻睡着,反有些精神。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宁安义,却见他还醒着。

  “怎么不睡?一路过来不累啊。”

  宁安义凑上去亲亲她,“想你了,想多看看你。”

  白露脸热,“这话说的,我又不会跑。”

  宁安义搂着她,诉说思念,“我好久没见了,你过的好不好?”

  其实这话就是随口一问,顾家疼闺女,娘子在娘家待着,可比独自在京城的家里过日子要舒坦。

  然而白露却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白露喝了点酒,有些上头,嘤嘤说起被俩孩子旺盛的好奇心折磨的日子。

  她锤着宁安义的胸口,“你怎么才来啊!”

  可把宁安义弄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