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你这样。”

  贺知渡垂下眸子, 有些许低落。

  “就是因为你这样,永远都保持清醒,永远都自我。”他说, “所以我才会做这些。”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江倾退了半步, 转身看着屏幕,表情有些捉摸不透, “普通人看到这些应该会疯吧,你是希望我向其他人一样, 害怕你, 躲着你, 视你为疯子,你才觉得满意吗?”

  江倾说的没错,贺知渡很难去反驳。

  但他们之间不一样,他们早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子,无论是哪方面, 也早就该习惯的。

  江倾太过冷静, 贺知渡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也冷静了下来。

  他们的爱情是势均力敌, 是相互试探,哪怕被对方捉住了致命的把柄,也应该是一场谈判, 而不是情绪激动的去求个结果。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贺知渡向前了一步, 抱住了对方, 头靠在对方的肩上, 忽略周围的环境, 看着还有几分温存。

  “是我错了, 我不该这样, 哥哥你做自己就好,如果你太过普通,我也不会这么爱你。”他说,“可是我不想这么轻易的就结束。”

  “我们就这样吧,暂时……”

  江倾想说什么,只是他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就感觉到一阵刺痛,紧接着全身的力气开始消散,意识都逐渐模糊。

  半梦半醒之间,他看见贺知渡在对他笑。

  “你做自己就好,我也是。”他说,“我一直都很想把你藏起来,让你只属于我。”

  室内的空间有些暗,对方的视线被淹没在黑暗里。

  他还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光影从镜片上透出来,笑得有些冷淡,又有些疯狂,活像是电影里那些变态杀人狂。

  江倾看着周围,最后的想法是。

  这里果然最适合杀人藏尸。

  失去意识后,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光影杂糅,急速跳跃。

  混乱到完全记不清上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梦醒时,也很累。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冷淡的金属墙面,忽然想起了睡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稍微动了一下,无力和酸痛从身体的每个角落传了上来,疲惫并不是他的错觉。

  动弹时牵动了什么,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他朝发声地看去,看到了脚腕上的细链,还有一双光裸的足踝。

  房间的对面有一扇很大的镜子,江倾朝那看过去,看到镜里的模样时,瞬间有些无地自容。

  现在是深冬,室内的暖气打得很足,并不觉得冷。

  他来时穿着的棉衣被人脱下,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只穿着一套不合身的白衬衫,连袜子都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除此之外,身上满是欢爱过后的痕迹。

  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不知到底被人折腾了多久。

  江倾拿起床上的毯子裹住身体,不冷,也让他难堪。

  贺知渡从门外走了进来,对上了江倾的目光,道:“醒了?”

  江倾没说话。

  “喝水吗?”贺知渡问他,“或者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江倾依旧没说话。

  “你现在是不是在思考,应该怎样从这里出去?第一想法肯定是绝食,不过你不必瞎折腾,我是医生,哪怕你不吃不喝,我也能保证你活下去。”

  “我渴了。”

  江倾说。

  “嗯。”

  贺知渡从一旁接了杯温水,走到床边把水递给江倾。

  不过江倾没接水,而是一脚踢了过去,水洒满了一床,杯子也掉到地上,碎了。

  贺知渡早就料到,他并没有因此而气恼,而是抓住江倾的脚踝,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直到把脚踝处的水擦干,捏着脚踝骨。

  笑了笑,说:“真美。”

  “我看到这根银链的时候就在想,这要是系在你脚上,会有多性感。”他说,“事实证明,是我想象有些贫瘠,没能完全的想到这幅场景。”

  江倾想收回脚,只是他像是失了力,未能撼动分毫。

  “放手。”

  贺知渡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江倾收回脚,依旧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也能理解贺知渡这么做的理由,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

  有些好笑,活了近三十年,竟然在而立之年,还会遭遇这种事。

  被人关起来,穿这种衣服,无法与外界联系,丧失一切主动权。

  江倾把头埋进膝窝里,像是失了力。

  “哥哥,”贺知渡坐到了他身旁,“你生气了?”

  “生气你就会放我走吗?”江倾叹了口气,“你说我问这些,有意义吗?”

  贺知渡没答。

  大概是身体无法适应药剂的浓度,江倾刚醒没多久,又觉得困。

  疲惫到连怎样争执都不想去思考。

  他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刚睡一觉醒,现在睡其实也睡不着,只是他现在不想去面对贺知渡,不想去说什么,争论什么。

  他知道贺知渡不会放他走。

  贺知渡把地上的碎片清理好,又把沾湿的床单扯下换好,做好这一切后,他才躺到床上,从背后抱住江倾。

  “生日快乐哥哥,最近年末医院有些忙,不过我马上就能休年假,这样就能空出时间陪你了。”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此生难忘的生日?”江倾嘲讽说,“连礼物都没有送我……”

  后面这句话说的有些小声,他只是忽然想到白天的期待,心里有些空。

  “有的。”贺知渡说。

  “那你也别送了,不需要,也不和适宜。”

  “这儿。”贺知渡搂过江倾,把手伸进他的衣服,拽出了一根项链,“已经送你了。”

  项链是很普通的素链,上面还挂着一颗戒指,江倾认识那个品牌,只知道要提前很久定制,是一款对戒,而另外一枚戴在了贺知渡右手的无名指上。

  江倾没有细看,迅速移开了目光。

  在这种时候,感动挺傻的。

  但心里还是有些泛酸。

  他好像心软了,想就这样回头吧,但又觉得不甘心,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没出息。

  “哥哥,”贺知渡抱着他,轻吻他的后背,又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