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都市情感>[HP]帕萨莉的复仇>第 86 章 Chapter 85
  Chapter85

  早餐过后,他们在门厅集合,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别人的打量让帕萨莉的脸又一次忍不住涨红了,米莉安却还一边故意去看刚好也把视线转向这边的汤姆,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开玩笑:“他眼睛都黏在了你身上……真不打算跟他跳舞吗?”

  回答她的是帕萨莉警告般地一眼。

  “米莉安!帕萨莉!”她们正说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一回头,只见阿尔法德正穿过人群向这边过来,还冲她们招了下手。

  米莉安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捏了帕萨莉一下,眼睛再次瞥向阿尔法德,脸上闪过退缩和不自然:“……我要先走了,杰特估计等得不耐烦了。”

  但来不及了,因为阿尔法德已经站到了她们跟前。

  “假期过得怎么样?”他问,看向她们,目光多在帕萨莉脸上和身上停留了一会,让后者不好意思地立刻移开了视线——她知道自己这一身衣服很招摇,因此希望他能不要过多注意。

  阿尔法德显然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也有些尴尬——他拨弄了一下刘海,接着又伸出手指挠了一下鼻尖,但几乎立刻,就又恢复了一贯自信又懒洋洋的神情。

  米莉安也觉得别扭,于是努力吸了口气,耸了下肩,抢先迅速说:“就那样,你也不是不知道,给你的信里都说了。你有事找萨莉,是吗?正好杰特还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却被阿尔法德拦住了——他做了个不耐烦的鬼脸,脸微微红了,语气和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从容又懒散,压根没搭理她的话,而是直接说道:“我有东西给你们,今年的圣诞礼物。”

  帕萨莉看看他,又看看米莉安,紧张了起来,不由自主挽紧了朋友。

  本来,今年阿尔法德没有给她圣诞礼物,也没有给米莉安,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因为之前在他和米莉安之间,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所以即便之后和阿尔法德再没说过话,也没有收到对方的回礼,她也并不计较。

  然而,此时看着他们两个,她突然想起米莉安昨天说过的话——不希望她就此跟阿尔法德闹掰——反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晓得该以什么方式面对阿尔法德。

  好在阿尔法德似乎从来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人际关系和场面,怎么也不会被尴尬所左右,因此僵局只维持了不到几秒,就被打破了——只见他看了她们一眼,笑着又做了个鬼脸,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在她们面前晃了一下。

  “相机?”米莉安和帕萨莉一下子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立刻暂时抛开了别扭,忍不住眼睛一亮——不说魔法相机可不便宜,一般情况下,她们也买不到。因为对角巷的相关店铺压根不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开放,如果非要亲自购买,必须得有家长陪同。

  “这个可不能送给你们,”阿尔法德开玩笑般地卖弄着说道,“这是我的圣诞礼物,但我可以给你们拍照,想拍多少都行,照片归你们,怎么样?”

  帕萨莉和米莉安彼此对视一眼,分别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兴奋和恶作剧。

  “行呀,这可是你说的,”米莉安咧嘴笑了,随后一只手也圈紧帕萨莉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骄傲地叉到了腰上,下巴也抬了起来,努起嘴,故意摆出一副轻浮又傲慢的模样,“拍吧,现在就给我和萨莉拍一张。”

  她浮夸的动作和神态让帕萨莉忍俊不禁。

  阿尔法德瞥了帕萨莉一眼,扬了扬眉毛,接着便配合地露出夸张的嫌弃表情来,带着不赞同的口吻问:“你真的要摆这种姿势吗?”

  “当然了!你快点!”米莉安说,偏头跟帕萨莉相视一笑,接着又恢复刚刚的姿势。

  阿尔法德咧嘴笑着,继而翻了个白眼,接着毫不留情地按下快门,咔嚓一声,伴随着快门声响起,一张照片从相机扁扁的侧面出口被吐了出来。

  米莉安和帕萨莉立刻兴冲冲地凑上去看。

  这是一张会动的照片。照片里,她们正彼此手挽手冲对方笑,随后重新摆好姿势——米莉安开玩笑般地以骄傲到夸张的地步叉着腰、噘着嘴,而帕萨莉的端正仪态却没能维持住,她咬了一下嘴唇,又用戴手套的一只手捂着嘴,最终还是忍不住泄出一串傻笑,乐得前仰后合。

  她们的作怪里流露出幸福和喜悦,帕萨莉立刻就爱上了这张照片——她一下子想起了赛迪莫斯和妈妈年轻时的那张合照。

  她私心觉得,她们的比妈妈和赛迪莫斯的要好,毕竟看上去更活泼。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她也拥有一张跟好友的合照了。

  米莉安搂着帕萨莉的肩膀,同样目不转睛地欣赏照片,脸上也流露出喜爱和高兴来。

  “不用担心,小姐们,一人一张,”阿尔法德见状,边不慌不忙地说,边按了下相机上某个按键,于是便又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被吐了出来,“给你们。”

  米莉安没好气地一把夺了过去,大概对比了一下后,把最初的那张给了帕萨莉。

  “你可真粗鲁,”阿尔法德假惺惺地对她抱怨了一句,紧接着又看向帕萨莉:“还想再照一张吗?”

  “当然了,”米莉安再次抢先回答,眼里闪现狡黠,“拍一张怎么够?而且这可是你说的,想拍多少都行。”

  阿尔法德挑了下眉毛,看上去不仅没生气,反而还觉得很有趣似的笑了,“没错,我保证信守承诺。你们快点摆好姿势。”

  然而这次,当快门声再次响起时,帕萨莉的满脸笑容却不自觉淡了下去——她突然注意到,汤姆不知何时过来了,似乎已经站在一边安静地等了一会了,而且她的感觉告诉她,他现在不大高兴。

  原因很简单,不用想就知道——她之前才告诉他,她同阿尔法德不再来往了,可如今又笑嘻嘻地一起拍照,他一定觉得她在撒谎,或者出尔反尔。

  这意味着她又得解释,而他肯定会忍不住冷嘲热讽——预想到这个,她一下又觉得没这么开心了。

  又是一张照片被吐出来,米莉安上前一把抢过来,正要拉帕萨莉一起看,一偏头,察觉到她心不在焉,立刻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至少在米莉安看来,她弄清了情况。

  只见她愣了一下,脸上旋即绽放出理解意味的兴高采烈,立刻招呼起来:“里德尔,你也想来一张吗?跟萨莉照一张怎么样?正好你们都穿了礼服。”

  帕萨莉一听,就知道她又在搞怪了——因为说完这话后,米莉安又转向阿尔法德问:“可以给他们照一张吗,阿尔?”她边问边打量起两个男孩,脸上掠过一种复杂的情绪——揉杂了难过,低落和幸灾乐祸般的兴致盎然。

  注意到这点的帕萨莉感觉心一下子揪紧了,知道朋友所谓的看好戏不仅是为了遮掩难受和尴尬,也是为了不让她感到为难。

  下一秒,米莉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担心和难受,转过脸来,冲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仿佛在安慰地说“我没事”。

  帕萨莉眨了眨眼,感觉眼眶顿时变得又酸又热,一股热量爆炸开来,顺着胸腔直冲到了脑袋,让她的脸涨红了——她忽然觉得万分恼火,还十分不甘:凭什么她和米莉安都得心烦意乱、想东想西,而不论是阿尔法德还是汤姆,总是可以任性妄为、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她紧紧握住了米莉安的手,不顾是不是突兀,以有些僵硬到不客气的口吻直接对汤姆说:“汤姆,我看到教授雇的马车来了,我们该出发了,是吗?”

  这话插/得正是时候——阿尔法德正礼貌地问汤姆“是否想照一张,毕竟机会难得,可以拍照留念”,而后者则客气又斯文地表示“谢谢,但不必了,时间来不及了,而且到了巴黎,那边会有摄影师给所有人拍照”。

  “是的,我想我们该走了。”听到她的话,汤姆漆黑的眼睛不再注视阿尔法德,转而落在了她脸上,随后神色冷淡地弯下腰,将她放在地上的箱子拎在了手里,让她措不及防又不好意思抢回去。

  “再见,莉莉安,等我回来。”帕萨莉只纠结了一秒钟,就决定暂且先放过了这件事,毕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他拉扯,于是转而看向自己的朋友,越发依依不舍起来,立刻扑过去给了米莉安一个拥抱。

  “到时见。他好像不高兴了,跟他跳个舞吧,看见你里面那件裙子,我保证他肯定就消气了。”楼住她肩膀时,米莉安在她耳边笑着悄悄说道,立刻被她不客气地戳了一下肋骨,痒得弯下了腰。

  “再见,”阿尔法德看着她也说,“我们等你回来,不用紧张,你比那些书呆子好多了。”

  “再见,谢谢你,”帕萨莉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跟汤姆出了门厅。

  坐上马车时,她坐到了靠近窗边的位置,继续冲跟出来的米莉安和阿尔法德挥手告别,直到马车顿了一下,缓缓移动,速度越来越快,随即又是微微一抖,带着车里的几人往后一仰,斜着飞上了天,两位朋友的身影急剧缩小,最终变成两个模糊不清的小点。

  “贝柳克和名内尔去过匈牙利,是吗?巴黎之前去过吗?”等窗外只剩下一片天空,大地上的一切都被抛在脚下后,斯拉格霍恩教授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始了闲聊。

  被点名的两个人立刻应声,话匣子随之打开,两名赫夫帕夫女生和格兰芬多男生也随之七嘴八舌地接上了话茬,沉默的马车里顿时热闹起来。

  帕萨莉虽然小时候出生在德国,后来又被妈妈带去法国,但对此完全没有印象,因此搭不上话,加上刚才因为米莉安而生的闷气还没完全消散,她也不太想说话,尤其是跟汤姆说话——毕竟一开口,她免不了得跟对方解释跟米莉安以及阿尔法德和好的事。

  不过好在汤姆积极参与到了这场讨论中,一个眼神也没往她这边瞟。他不时向教授和同行的同学提出一些疑问,发表一点见解,并适时地幽默自嘲一番,比如主动承认自己从未出过国,对此行十分期待,并像个乡巴佬一样带了一堆东西。

  大家都笑了,贝柳克,名内尔和其中一名赫夫帕夫女生黛丝-菲尔纳(就是穿金色亮片礼服的那位)对他带的东西很感兴趣,没人相信他真的没到过英国之外的地方,是个没见识的人——毕竟他能很好地接住几乎每个人说的话,不论是巴黎的巫师风尚,此次负责接待的那位巫师的情况,还是本次可能会遇到的学术界名人。

  气氛越发热了起来,斯拉格霍恩教授对此十分满意,一个劲地夸他知道的不少,兴致变得越发高昂起来,主动拆开了随身带的甜点和饮品,让大家边吃边讨论。

  很快,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学术方面,帕萨莉被教授点名,便也加入了讨论中,稍微分享了一些自己此次携带的设计。

  格兰芬多的男生——帕萨莉此时知道他叫雷尔-帕克——颇感兴趣地找她聊了起来,末了还问她到时候要不要跟他跳舞。

  赫夫帕夫另一个女生——穿黑色露背礼服的那位,名叫格蕾丝-拉德蒙,听闻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哦,行行好雷尔,她的男朋友就坐在旁边呢,告诉你吧,他的决斗术非常出色。”

  话音刚落,马车里的其他人爆发出了一阵笑声,贝柳克和名内尔还吹起了口哨。

  雷尔-帕克来回看了帕萨莉和汤姆一眼,随即也大笑了起来。

  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陷入了微醺——他带的某些饮品里含有酒精——尤为高兴,脸和鼻头都有些红了,冲汤姆和帕萨莉挤挤眼睛,颇具暗示般地说:“如果你们最后能成,那可真不错,到时候,我很愿意做你们的证婚人。”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帕萨莉尴尬又着急的辩解声被盖了过去,于是她只好懊恼地红着脸生起闷气来。

  好在话题转换得很快,没人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让她总算松了口气。

  马车行驶到最后,热闹的讨论和欢笑声逐渐平息,车内渐渐升起了昏昏欲睡的味道。

  等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汤姆突然轻声开口了,语气傲慢,带着一种古怪的嘲讽——好像一方面试探,看她是否会解释;另一方面又命令,要求她说清楚:“这么说,你跟沙克尔和好了,而布莱克也重新成为了你的朋友。”

  正如她所料,他果然提到了这个话题——也不奇怪,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他从不愿忍耐任何一丁点不高兴。毕竟,他肯定觉得她把他当成了傻子,一边向他诉苦,说朋友带给她不愉快、决定断交,可另一边转身又跟那个朋友和好。

  但帕萨莉还是觉得有些恼火——由于刚才的讨论以及长时间坐着不动,她也感到有些疲惫想睡,因此,哪怕知道他提起这个话题合情合理,也还是忍不住感到厌烦:他为什么非要选这个时候呢?他不累吗?就不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吗?毕竟过一会下了马车又得打起精神应付晚宴和舞会了。

  再说,他阴阳怪气的口吻也让她感到不自在和不舒服——为什么她总是得跟他解释,让他放心。

  更何况,周围一安静下来,她就立刻意识到,他们也靠得太近了——他就坐在她身边,她又穿着有些蓬松的裙子,因此他们的衣服不可避免会碰到彼此。不仅如此,她还感到他的手好几次往座位上放时,不是按到她的外袍,就是压住她的裙子,让她莫名觉得紧张。

  而她不喜欢这样。

  不过,为了快点摆脱他的问题好尽快休息,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起来,只是口气有些僵硬:“米莉安跟我道了歉,并说不希望因为她而让我们两个绝交。她在假期期间还写信给阿尔法德说了这件事。刚才阿尔法德主动过来说要给我们拍照当圣诞礼物,所以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我们都不再计较。”

  她略去了朋友因为她贱卖设计买礼服而发火的部分——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汤姆知道,不然事情只会更令人头疼。毕竟,他本来就不赞成买礼服,要是得知她因此低价出售设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比如写信给服装店询问是否可以把礼服退掉)。

  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又郁闷起来——以后再也不给他买这么贵的东西了,反正他也不喜欢,接受得还那么不痛快。

  如果再有这种场合,就让他穿着二手袍子吧,她赌气地想。

  “我只是随便问问,什么都还没说,你没必要不高兴,”汤姆立刻觉察到了她的不快,也微微板下脸来。

  帕萨莉沉着脸没有说话,用行动表明了情绪——把头转向了窗外并挪动身体,往外靠了靠,同时拽了下礼服,远离他一些——他又压到她的裙子了。

  汤姆在她抽走裙子时僵了一下,随后马上把手拿开,放到了自己膝盖上,并将目光转向了与她方向相反的车窗外。

  沉默的尴尬一下子蔓延了上来,一时间他们谁都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车内开始微微响起教授的鼾声时,汤姆才再次打破了沉寂——他脸上的不悦顿了一下,随即慢慢收敛了起来。瞥了眼依旧望向窗外的帕萨莉后,他抬了抬下巴,随即盯住对面车壁,不甘心似的轻声唠叨起来:“我并没逼你,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我记得,之前一直为这事心烦意乱、最后找我出主意的是你,不是吗?而我只是不希望你整天想东想西,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又欣喜若狂。你不能总被情绪左右,那样对你并不利。想想这次我们是要去做什么……”

  帕萨莉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显得无动于衷,然而心却微妙地扭了一下,继而变软。她感到憋在胸口的闷气正在溃散,好像冬季河面的冰被春季到来时活跃的河水推挤着,终于嘎啦啦地碎裂,缓慢却又不可避免地被带向远方的下游——她觉得,这是因为他语气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微妙的退让。

  她不由自主捏紧了自己的外袍和裙子——她还是觉得很不自在,或者说,他的让步更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和紧张。

  或许还因为他们就不该挨着坐。这都是他的错,毕竟出发的时候,她先登上了马车,他在后面,完全可以另选个的位置坐下。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想睡一会,本来想过一会再找机会跟你说这件事来着。”她暗暗吸了口气,低声打断了他——也是为了赶紧掐断内心的埋怨和随之而来的分析。

  他有一点说对了,她最好别想了,她需要克制自己。

  “那你睡吧,”他顿了一下,立即停止了絮叨,侧脸看向她,眼中流露出试探,“到时候我叫你。”

  帕萨莉点了点头,努力忽略他的目光,闭上了眼,把自己又往车窗那边挤了挤,将头靠在窗户上。

  很快,她感觉到他撤走了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于是慢慢放松下来,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汤姆叫醒了她。此时,周围已经暗了下来。而她身上盖着他的外袍,这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好在其他几个人还迷迷糊糊的,没太注意到他们,让她能以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方式把袍子还给他。

  “谢谢你的外袍,”踌躇了一下,她还是低声说道——毕竟,他是好心。要知道,即便礼袍被施了保暖咒,像这样什么都不盖就坐着睡着也还是容易感冒,因此,她不该忘恩负义,也不能把教养抛之脑后。

  汤姆注视了她几秒,点了下下巴,随即垂眼接过外袍,顿了一下,起身穿好。

  帕萨莉立刻把目光移开了——她不知道这件灰色海岸线外袍下的西服竟然并不宽松,尤其是上装的腰身和西裤胯部,尽管线条利落,但略微修身。

  “汤姆,你都没有休息一会吗?”此时,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打着哈欠醒了,给每个人分了点醒脑剂——他们就快到了,得打起精神来。

  “我睡不着,教授,”他沉稳地回答,随即笑了一下,“太兴奋了,忍不住在脑子里回顾了几种魔药配方,结果越来越清醒。”

  教授哈哈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赞成的意味怂恿道,“汤姆,汤姆,我都分不清你的玩笑和真话了。说实在的,我都害怕一会搭讪的人太多,恐怕你要累得够呛。”

  汤姆微微一笑,又说了一句俏皮话,把车里其他人也逗笑了,他们彻底清醒过来。

  又过了一阵,马车停稳。然而,当他们陆续从车上往下走时,赫夫帕夫的格蕾丝-拉德蒙突然笑嘻嘻地从后面蹿过来,插/到她跟汤姆之间,靠近她小声问:“你们‘那个’过了吗?我感觉他应该很是不错的,毕竟腰线很漂亮……”

  帕萨莉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脸和脖子瞬间涨得通红——

  “我们只是朋友!不是那种关系!”她忍不住回头低声叫道,却措不及防同跟在格蕾丝身后的汤姆视线相遇——而即便周围光线有限,她还是可以肯定,他清楚地听到了她们对话的每一个字。

  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别墅的大门前。大门向两边敞开,可以看得到面前的一条主路两边以及花园尽头的别墅内亮起了晶莹又温暖的灯光。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只有一些橘红色的晚霞余光还挂在天边,马车的四个角亮起了微微颤抖的幽光,以便他们下车时看清脚下。

  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看得明明白白:汤姆漆黑的眼睛在幽暗中好像闪了一下,接着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一边扶着马车门往下走,一边压了下下巴,垂下眼睑,唇边飞快掠过一丝微笑——尽管笑容看上去不仅斯文收敛,还显出一种颇具教养的羞涩,但凭借她对他的了解,她能肯定,他心里估计相当得意。

  况且穆丽尔和米莉安都悄悄告诉过她,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特别喜欢别人夸他们“某些方面”很厉害,尤其是得到女生的夸奖。

  真恶心。帕萨莉一边皱起脸恶狠狠地想道,一边猛地转过身不再去看他,可心脏却疯狂跳了起来,凶猛地撞击着胸腔。紧接着,一股羞耻感冒上来,她感觉脸和脖子好像热得直发光。

  这个时候,她开始庆幸周围光线不足了。

  马车被家养小精灵领走了,教授带着他们走上点着灯的主路,穿过别墅前的花园,最终站到了别墅装饰着星光的门前。

  门口站着一位男巫,有着棕色大胡子、披着姜黄色绸缎礼袍,年纪看上去跟斯拉格霍恩教授差不多。在他们走近时,他认出了斯拉戈霍恩斯拉格霍恩教授,瞬间变得欢快热情起来,伸出了手,先是紧紧攥住教授的摇了一下,然后又一一同他们每个人握手,手劲很大。

  “霍拉斯,见到你真高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的得意门生吗?你们好!我叫查理-普斯!法国人!你们有谁擅长草药学吗?我在这方面有点小成就……”

  他的英语带着浓浓的小舌音,来回看他们所有人,眼里闪着极大的热情和兴趣。

  “查理,查理,你不能当着我的面挖墙脚,他们可都是我的学生……”斯拉格霍恩教授挺了挺肚子,慢悠悠又得意地打断对方。

  “霍拉斯,你在霍格沃茨当老师?这可真好,碰到不少好孩子吧?真让人嫉妒……你们几个,要是对草药感兴趣的话,可以给我写信,地址是……”这位查理-普斯感慨地耸了耸肩,随即不顾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阻拦,硬是雨连珠炮地飞快说完了自己的通讯地址,才放他们进门。

  “真狡猾,估计每个人都被他这样搭过讪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倒霉的家伙被挖了墙角……不是说不让你们接触别的巫师,本来带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开拓一下视野。只不过别忘记你们可怜的魔药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一摆脱他,就假惺惺地对他们嘀嘀咕咕抱怨起来,但帕萨莉听得出来,他同这位巫师交情不错。

  别墅的门厅设计成了精巧的穹顶,两道雕花拱门分别连接两道不太长的走廊,视线穿过点着盏盏玫瑰花形水晶壁灯、挂着画、光影交错的走廊,便能看到人影攒动的大厅。

  “请问您需要脱下外袍吗?”就在帕萨莉观察这里,并暗自跟艾弗里老宅的格局进行对比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腰部以下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穿着干净白茶巾的家养小精灵,正伸出两只细骨伶仃的手臂,等着她把外袍解下来放上去。

  “哦,不用了,谢谢你。”她稍微弯下腰对它笑了一下说道。小精灵愣了一下,立刻涨红了脸,忍不住收回两只手,转而揪住了胸口的茶巾。

  帕萨莉禁不住笑了,觉得它很可爱。然而,就在她准备搭话,问问它的名字时,斯拉格霍恩教授注意到了这边。

  “不用对它太客气,帕萨莉,它会感到不安的,”教授以为她也变得不知所措,便轻快和蔼地安慰道,同时脱下外袍,交给这个小精灵。

  小精灵拿到外套后,施了个魔法,让外套像挂在衣架上一般悬空垂挂在身后,随即走向下一个人。一分钟之内,它的背后就悬垂了六件外袍——汤姆跟她一样,没有选择在这里脱下长袍。

  帕萨莉看着专注忙碌的小精灵,心里感觉有点难受,但还是点点头,冲教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那么,小姐要是一会需要脱掉外袍,就直接叫‘布布’,‘布布’会立刻出现在小姐面前的。”收集完这里所有人的长袍后,小精灵重新走到她面前,眨巴了几下湿漉漉的大圆眼睛,又弯了腰说,随后“啪”得一声带着六件外袍消失在他们面前。

  “我们走吧,不知道都到了哪些人……”教授又高兴地嘟哝了一声,一挥手,示意他们跟上来后,率先踏上了其中一条走廊。

  他们几个赶紧跟上去,进入走廊后发现,墙上的画像是一些以前在书上见过的有名巫师——大部分都是学者,兴高采烈地跟他们打招呼——准确地说,是提出问题。

  同行的两位拉文克劳——帕萨莉和名内尔忍不住搭起话来,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没有催促,反而满意地等了一会,直到又有几个人从后面走上来,才打断了他们。

  “霍拉斯?”只听一个高傲、口音略硬的女声自他们背后响起,几个人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巫,她后面也跟着几位穿戴光鲜的年轻人。

  “哦,芮妮拉,见到你很高兴……”这回,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语气听上去没有刚才面对查理-普斯时中气十足、得意非凡了。

  帕萨莉定睛打量了对方一行人几眼,大概猜到了这是为什么。

  这些年轻人里面,有三个她在《青少年魔咒》杂志报道中常常见到——因为他们时不时会参加交流会和比赛,所以照片也经常见报。

  相比之下,斯拉格霍恩教授这边的人显得“无足轻重”——毕竟,汤姆一直以来对投稿文章不感兴趣,哪怕这个能赚些稿费,也一样。因为比起斯拉格霍恩教授私底下交给他的一些魔药制作任务带来的回报,这点稿费算不上什么。而且目前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讨自家院长欢心上,对赢得学校之外的声誉暂不上心;帕萨莉倒是热衷文章投稿,也经常中选,甚至赢得过一次比赛大奖,但她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学业,人际以及魔法装置的制作,压根没去了解过任何有关交流会的信息,就连之前的大赛也是投稿杂志社的编辑提醒,才报了名;贝柳克和名内尔两家是世交,两人都出身良好,衣食无忧,一同研究魔法纯属爱好使然,没什么太大功利心,再加上他们已经快要毕业,更没时间投稿或者参加交流会;赫夫帕夫的格蕾丝-拉德蒙和黛丝-菲尔纳情况同贝柳克和名内尔差不多;格兰芬多的雷尔-帕克注意力则放在了学业上,因为似乎想找个更“脚踏实地的工作”,因此在校期间也没有尝试过投稿或者参加比赛和交流会之类。

  “很高兴见到你,这是你的学生?”那位叫做芮妮拉的女巫冷淡地打量了他们几个一眼,语气却和蔼了一些,“你们好,我是芮妮拉-迈耶,这是我的学生们,我们来自德牧斯特朗。”

  说完,她身后几个年轻人分别上前主动跟他们每个人打招呼并自我介绍。

  这边,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一下子短暂地失去了主动权,只能顺着对方的话,也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好让双方相互认识一下。

  “你是帕萨莉-梅尔宾斯?”对方一个高个子、金发碧眼的英俊男生在跟帕萨莉握手时,又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帕萨莉立刻脸红了——她知道他——奥古斯特-舒尔茨,是《青少年魔咒》最常刊载的人物之一。他只比她大两岁,却已经拥有安萨斯特魔法公会的两项魔咒专利了。

  而且,她没想到的是,他本人竟然相貌十分出众——毕竟报纸都是黑白的,照片还有点曝光。她也是在对方报上名时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是的,我是帕萨莉-梅尔宾斯。很高兴认识你,我知道你,你在安萨斯特公会拥有两项魔咒专利,其中一项是改良的催眠咒。”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快毕业了,最近灵感枯竭……”奥古斯特-舒尔茨笑着说,脸颊边迅速闪现出一个酒窝来,钢蓝色的眼睛里闪现出兴趣:“你的魁地奇演练装置真有趣,那次比赛我也参加了,但只拿了二等奖。”

  帕萨莉的脸更红了。

  “而且我听说,你已经把这个装置的设计卖掉了,真厉害……”他有些羞涩地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说:“而我那个没用的专利,虽然申请成功了,但到现在都无人问津呢。”

  她脸上笑容和红色一下齐齐褪了下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