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些后悔，当年没有直接杀掉那个道士？”
镜州城。
李克拙的府邸。
一个中年文士摸着胡子说道。
此人叫做向千机。
最开始是李克拙的老师，后来随着李克拙加入天命教，身份水涨船高，中年文士也开始变成了天命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不会有人知道，李克拙一介莽夫，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眼前之中年文士功不可没。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李克拙的今天。
“是有些。”
听到自己老师的话，李克拙点了点头。
当年。
在那座清月城之前，他是有机会直接杀掉那个道士的。
只是那时候他没有这么做，他觉得那道士有些有趣。故而没有动手，但是现在他便是有些后悔了。
因为天命教现在，隐隐间分成了四五个派系。
三大圣王。
罗大勇，他，赵望仙。
除此之外，便是那拥皇派。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天命教能发展得如此顺利，最开始是打着大楚的名号。
推翻暴周，光复大楚。
而天命教，能星星之火以燎原。
更多的便是依赖那昔日的楚国旧贵族们的支持。
有些可笑。
楚国覆灭了，但是那些昔日的世家依旧传承。
他们中的有些人，对大周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仇恨。
所以他们一直在蛰伏，而在时机到来之时，他们便暗地里支持天命教。
而赵望仙便是昔日的楚国皇室一脉。
同时也是那些人的代言人。
最开始，他们是想支持赵望仙成为皇帝的。
那时候的赵望仙没有子嗣，只要他死了，这大楚的江山落在谁的手里还说不定呢。
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支持赵望仙成为皇帝，这些人就是这么自信，自信能恢复大楚的国号。
那时候的天命教，除了有二心的李克拙，态度不明的罗大勇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支持赵望仙的。按照这个态势，赵望仙登基称帝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但是后来。
不知道怎么的，那个道士。
那个叫做赵长生的道士，走入了这些旧贵族的视线。
因为那个道士，以菩萨之心，行圣人之事十余年。
在民间有了诺大名声。
这个名声，对于光复大楚的好处是无法想象的。
可以说，那个道士只要点名身份，振臂一呼，必然天下百应。
所以，这个本来已经被放弃的皇室一脉，再次走入了那些旧贵族的视线。然后便有了其他声音，那便是，让这人成为皇帝。
那些老一派的贵族们，迂腐，固执。
他们决不允许一个女人成为皇帝。
所以没有子嗣的赵望仙，在他们看来，便是一个只能当几十年皇帝的货。他一死，这皇位就得换人。而赵娣，一介女子，是无法成为皇帝的。这些人不愿意，也决不允许女子称帝。
所以他们便把目光转向了这个道士。
因此，便有些人，开始用户这赵长生称帝。
这些人多是那些老家伙们。
这些固执的人，对昔日的大楚，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忠诚。
这些人，便是拥皇派。
他们希望，赵望仙能在一个合适的时候，让出皇位。实现皇权的交接，让那个道士成为皇帝，延续大楚血脉。
这些人，掌握着极大的势力。
哪怕是三位圣王，都无法于这些人抗衡。
唯一幸运的是。
这些人的后代不这么认为。
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
这些年轻人对那曾经的王已经没有了忠诚与敬畏。
他们心里想得更多的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句话来形容他们并不合适，他就是王侯将相。
但是他们的心里，确实这般想的。
你赵家做得皇帝，我们便做不得？
这些生在乱世的年轻人，心里都有着那么一点逐鹿天下的意思。
可以预见的是，这些老士族们一死，这天命教，便会山头林立，眼中一点的，分崩离析便都是有可能的。
总之。
现在在那那些老家伙们的努力下。
拥皇派成了最强打的一派。
三圣王都有点无法反抗的意思。
当然，不是说他们无法对付这些人，而是如果真的撕破脸皮。失去了这些人的支持，天命军很有可能就崩溃的。那么大的军费开支，除了劫掠，更多的是依赖这些人的供养。
加入天命教之后，李克拙才知道，这些昔日的楚国旧贵族究竟掌握着多么庞大的财富。
所以现在李克拙才说有些后悔。
当时就应该直接杀死那个道士的。
这样的话，拥皇派就不会出现了。
到时候，便是他和赵望仙的争斗。
毕竟，有些人也是支持他的。
“你是不是要入圣人了？”
向千机看着李克拙。
当年。
凉州城外。
李克拙等五人一起出手，想避那司空南玄退一步。
退出凉州城，也退出圣人境。
此生在无望圣人之境。
最终他们算是成功了。
也算是失败。
司空南玄退了。
永远的退出圣人境，此身再无望圣人之境。
但是也失败了。
司空南玄虽然再无望圣人境。
但是也成了圣人。
一个在凉州，就永远是圣人的伪圣。
他只要不离开凉州城，蛮人便无法南下。
凉州，永远的变成了一颗无法拔出的钉子。
“四成机会。”
李克拙点了点头。
司空南玄的伪圣。
便不算圣人。
只要不在凉州，他便有机会成为圣人。
而他苦等这么多年，便是想等这个机会。
武夫不像道士有那么绵长的寿元。
他若是不再试一试便错过了。
“要在等等吗？”
向千机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入圣人，岂是那么容易的。
你没看当年，那司空南玄机关算尽，最终不还是失败了。
不过，若是李克拙真的能成为圣人。
那一切就将盖棺定论。
那个道士，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拥皇派，也是笑话。
皇帝只会是他李克拙。
“不。”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李克拙摇了摇头。
武夫中年，是一生中最强大的。
此后，血气便会走下坡路。
若是此时不试一试。
此后怕是都无机会了。
他必须要试一试的。
不能等了。
这是他此生圣人之前最巅峰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