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真的变了很多，小默。”
大概没想到佘琊会这么说，陈默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反问：“是吗？改变已经大到让人认不出我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佘琊选择了沉默。如果让他回答，他大概会说是的。凡是了解过陈默从前的都知道，他的改变究竟有多大。这种改变不是一点点，而是几乎变了个人那样的结果。
因为佘琊的沉默，陈默也知道了答案，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变化究竟有多大，可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个陈默和小时候的陈默完全不一样，共同点都少得可怜。
就像陌胜仁说的那样，小时候的陈默是圆脸，爱笑，还有俩酒窝，深深的那种，可以装二两酒。脸是因为长开了褪去婴儿肥，现在这张脸还是依稀能看见小时候的轮廓，但那酒窝却是根本不存在了，而且现在的陈默也不爱笑了。
佘琊不知道那俩酒窝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等他发现发小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奇怪的时候，酒窝也已经消失了。渐渐长大的陈默，懂得东西多了，笑得也不如小时候那么开心了。佘琊所谓笑得很奇怪，是因为很多时候陈默虽然在笑却一点都不开心，那种笑是没有走心的，好像完成任务一般，觉得现在应该笑了他就会笑一下。而在父母去世以后，陈默的笑就更少见了，因为他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应该去笑了。
不熟悉陈默的人当然觉得他脾气好，也愿意和他结交，但熟悉陈默曾经性格的人，如佘琊和陌胜仁，就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差别。那种能感染其他人陪着他一起开心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但如果让陈默再去选择，他大概还会做这样的改变，因为有些时候，改变是必须的。他不会为了任何改变后悔，再说了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佘琊也不想对陈默的变化说些什么，他只能表示：“小默，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你现在已经孑然一身，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这么不开心？”
“我不开心得很明显？”陈默第一次发现，佘琊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起码他在乎的人，他都会去了解。
佘琊没有说明显不明显，而是表示：“因为知道你原来有多开心，所以知道你现在有多么不开心。”
有对比才会有答案，了解曾经的陈默，才会知道现在的他几乎没有真的开心过。
陆楼宇也曾问过佘琊，陈默这几年到底怎么了，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佘琊也说不太清楚，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对情绪敏感的人，如果不是陈默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他指不定还看不出来。
所以陆楼宇想要从佘琊这边问出什么东西的话，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说一句：“我不太清楚小默怎么了，但他的改变不是一下子完成的，中间经历了很长时间。随着年龄增长，就这样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也知道的，我不是特别关注这些……大多数时间怕暴露自己，我可能会和身边的人拉开距离。小默是自己贴上来的。”
这个陆楼宇是知道的，他当年也是自己贴上去的，因为佘琊小小年纪就一副高冷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想要勾搭他，自己就先得没脸没皮往上凑。
“我当时就在想，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小小年纪一副死人脸。笑起来那么好看却不爱笑，浪费了。”
当时佘琊就直接往床上一坐盘着腿，双手托着下巴，问陆楼宇：“你觉得我不可爱还来招惹我？”
“你不笑不可爱，笑起来就很可爱了。”
佘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但这个话题也算是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佘琊和陆楼宇的谈话已经是过去式了，咱们再回到现在，陈默和佘琊的对话现场。
陈默对自己的改变应该来说是有意识的，但他并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改变，或者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改变了那么多。事实上，他的改变确实也并不算很多，只是他刻意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在情绪这一方面，显得他改变了很多。如果他还像原来那么爱笑，大概也不会有人这样说他了。
但是习惯了这样一种情绪和伪装以后，让他一下子恢复到曾经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那时候毕竟还小，现在他都20了，哪还能和小时候一样。
佘琊也不要求陈默完全变回来，他只是希望陈默能开心一点。
只是陈默最后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可是小牙子，你要知道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样子，让我马上改变，是不可能的。我有多少年没像小时候那样笑过了？你肯定不知道，而我自己也不知道。”
然后就是沉默，两人相对无言过了5分钟，佘琊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你好好的我就开心了啊。”
“小默，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佘琊皱眉，他真的不是很喜欢这个回答。第一个理由是他们俩本来是两个个体，连血缘都没有，陈默这句话给了佘琊不小的压力。第二则是因为佘琊感觉到了愧疚，他对陈默毕竟没有陈默对他付出的多，显得他自私自利。
“小牙子，我知道世界不公平，所以我付出从来没有求过回报。你也不需要愧疚或者怎么样，我为你着想，因为我当你是我弟弟，我觉得自己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而不开心。”
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一如陈默了解的那样，佘琊很固执，他的想法不会轻易被改变，所以陈默说了这些话佘琊并不是很愿意听，他也没有答应陈默任何东西。
同时陈默也很固执，他同样的不会因为佘琊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行为，所以这次的谈话佘琊也只是明白了陌胜仁知道陈默的身份，陈默知道陌胜仁一直在找自己，后来的所有内容几乎是没有答案的。
等两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门口站着如雕像般屹立的陌胜仁，不远处是坐在沙发上的陆楼宇。
陌胜仁直接抓上陈默又进了屋子，啪地把门一关又是一轮谈话。佘琊有些反应不过来，等门关上了才回神，眯了眯眼心里给陌胜仁记了一笔。
陆团长上前拉过自家小蛇，带着人吃午饭去了，那两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陌胜仁。”佘琊吃着午餐，嘴上还有些抱怨。他觉得陌胜仁配不上他的小默。
“你不用喜欢他，你喜欢我就行了。”
“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
“我觉得挺悬，因为陈默好像不是很想跟阿仁扯上关系。”
佘琊撇嘴，“那肯定啊，找的人一直在他身边结果他根本都没发现。这种人，根本不会是个好伴侣。”
“那怎么样的才是好伴侣？”陆楼宇一时没忍住就问了。
“嗯？为什么？”
“因为你说要娶我结果一跑就是十几年一点消息没有还把我忘了。”佘琊仔仔细细数着陆楼宇的罪状，倒都是实话不夸张。陆楼宇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还无奈得不能反驳。
“他还说，早知道你是那个渣男他才不会帮你。”
“那我倒要谢谢他没有认出来我就是那个渣男了。”陆团长笑着说，“那你觉得我是渣男吗？”
“不是吧……”
“这么不确定？”
“你对我是挺好的……”佘琊顿了顿，“但是那十几年也是事实。”
陆楼宇倒是不介意被说成渣男，他小时候是招惹了佘琊又自己跑掉，这个事实他不能耍赖，所以呢陈默说他是渣男也不算说错，但是那只会是曾经，以后他绝对不会是渣男的。所以他托着下巴看佘琊，眼底满满的温柔，“那十几年的事我不反驳，所以我想，应该要给你补偿。”
“什么补偿？”佘琊一歪脑袋，有些好奇。
“加倍对你好算不算？”
“怎么样算是加倍对我好？”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佘琊和陆楼宇之间冒着一溜的粉红泡泡，车队其他成员看着他们俩的状态都是捂着脸跑掉的，没眼看啦，这还是他们那冷漠霸气闷骚不近人情的老大么？确定不是被谁夺舍或者发烧了吗？
当然，陆楼宇还是那个陆楼宇，只能说，面对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态度。佘琊是他决定用一生来爱护的人，是他的伴侣，所以要把自己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他。而其他人，当然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车队众人里还有那么几个不太合群的，他们同样觉得眼瞎，但更多的则是无奈，这他妈的怎么吃个饭都能秀恩爱，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谈情说爱吃完了回房间去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