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晖一直靠着墙边，双手横叉胸前，带着不耐烦的口吻道：“你们在这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她真死还是假死，直接交给法医剖开一看，不就明白了吗？就算她真服了什么假死药，可一旦被切开了肚子，什么心肝肺脾的都拿了出来，我肯定她没死也得马上去见阎王了，还用费神去考虑她死没死？？”
这回，百里苗倒是觉得这家伙说的话十分中听，这样做的确是干脆利落很多。
可另一方面，百里苗还是挺在意这个假死药的事。
在学校闹鬼那案子的时候，她第一次听说有假死药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还以为只不过是让身体所以器官变得极度微弱的状态，微弱到连法医也当场认为死亡的状态。
可从和曦这样专业的国手口中听到“假死药”几个字，百里苗就不淡定了。
和曦是不会撒谎，可那个假死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从前在哪里怎见过有这种药？
甚至连千御晨也好像确定真有假死药这东西，完全没有露出丝毫的怀疑。
百里苗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是我太过孤陋寡闻才会不知道？真这样的话，那这个李夕草过后就肯定会活过来，到时候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事来，不能就这样不管。”
她想趁机提醒一下欧阳云，找人专门看着这个“尸体”才行。
可千御晨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欧阳，清晖刚刚说的是有道理，可万一这个女人真的会活过来呢，总不能白白丢了这么条命吧？我可是有好多问题要问她的。所以你先将她暂时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派人专门守着，人要是活了，咱们就可以继续问话。”
“嗯。我也是这么想。”
从清晖那里得知他们为了查小薇的案子而扯出的千丝万缕，令欧阳云的心底开始隐隐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和不安，总觉得，要是千御晨他们再往下调查，会有什么不祥的事发生。
作为兄弟，作为民警，欧阳云自然是不想他们遭遇任何的不测，要预防不好的意外发生，就要尽快解决小薇的案子，捉到真凶。
这个李夕草就是上次商场那帮无头男的同伙…不，她分明就是主谋。
而且那天跟柳晚枝有过接触…不，那天分明就是那个柳晚枝帮助她逃走的。
现在千御晨他们已经查出这个柳晚枝和穆教授有问题…不止有问题，这个姓柳的女人分明就是十年前肖家惨案的真凶，虽然没证据，但是目击者。
只是，听清晖说为免打草惊蛇，不能透露出目击者到底是谁，人在哪里。
对此，欧阳云似乎也没太在意，既没有追问，更没有私下去查。
他觉得知道了该知道的事就足够了。
眼下这个李夕草应该就是关键，她若真没死，那也许就能从她口中知道更多关于柳晚枝的事。
“那么…”欧阳云思量了一会：“就喊我组里的it精英来看着吧。”看書喇
“小正？”千御晨对他这个决定颇为意外：“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我还以为你一直嫌他不是当警察的料就总叫他干一些琐碎杂务呢。”
欧阳云淡淡笑道：“瞧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在故意整一个新人那样。想当初我来警局的时候，不也是从杂务开始干起的嘛…”
简单地感慨了一下，他就吩咐其他警员把李夕草的“遗体”打包好，搬上车。
趁这会儿空挡，百里苗拉住和曦在一旁窃窃私语：“那个李夕草，真的是自己打了那种什么不死药了吗？她是真的活着吗？”
和曦看着窗外警员进尸体抬上了车，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很冷淡地应道：“看情形，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百里苗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你不是肯定多才那样说的吗？怎现在就…”
“那药又不是我做的，我怎可能知道那么多。假死药的说法，只是我假设的其中一种…”
“其中一种？？”百里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是因为见过这样的才说她是假死吗？”
“这话没错。几百年前，那时候我的确是见过类似的人，喝了假死药后，大概过了一天就完全活过来。所以我就这样判断了。但是，不排除有另一个可能性。”
听和曦这有点淡漠的话，百里苗吃惊道：“什么…可能性？”
“就是跟我一样的…”
以完整心脏活下来的长生不老的人，因为只有这种人，不管是身体受伤还是服毒，也是死不了。不过，这些话和曦并没说出来。
“跟你一样…”百里苗把声音压得更低：“长生不老吗？这么说，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跟你活了好多个世纪的人咯。那么是不是也跟你一样身体受伤会自动愈合的？”
和曦惊诧地看着她，特意回头看了看，确定其他人并没有注意他们，才细声问：“我身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苗眨巴着双眼，似乎对她的问题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因为…”和曦欲言又止。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
与百里苗这样无心人，和曦觉得自己更像个怪物，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接受了自己这样的身体，她还是不敢让身边的人知道，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被人看到自己的伤口愈合的那一瞬所见到的惊恐...
顿了顿，她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因为我从来没跟你提过…”
“嗯，是没提过，”百里苗一派淡然：“可我见过。”
“什么时候？”和曦大吃一惊，因为她可不记得有在她面前受过伤。
百里苗努力回忆着：“就是印象中有见过的，但是要问具体什么时候，还真的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是你是开着车，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大扎玫瑰花，你手臂碰到了花刺，划出伤口，可马上，那伤口就不见了。还有一次就是在医院，你被刚煮开的热水烫着了手，可很快你就像个没事人那样…反正这些我都是亲眼见到的…”
听完她说的这些事，和曦的脸色煞白，惊得彷如是听到什么骇人的大事，整个人都在颤抖，嘴上不停重复同一句：“这…这怎么可能…”
见状，百里苗也被吓到了：“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和曦咽了个口水，双眼瞪得圆大。再朝周围看了看，欧阳云和千御晨正跟张氏夫妇问着话，尚清晖却是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打哈欠。
她这才神神秘秘贴近百里苗的耳边：“那么，除了看到这些，你会不会还看到其他？就是只看到，却没跟对方说过半句话，不过印象就是特别深刻的。譬如说…连我给病人看诊的情景，你也有印象之类…”
百里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明明在谈假死药的事，怎突然就谈到自己身上去了？
“嗯，确实，对你的事，我记忆特别清晰，就连给个老人家做手术的事我也记得。不过就是总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断断续续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是你说的那个后遗症…”
在冰层长眠醒来后，她对某些出现的记忆碎片都已经习以为常，以为只是后遗症，根本没在意，所以她从没怀疑过这是有有什么不妥。
可明显，和曦那不寻常的表情告诉她，这一切是不正常的。
“和曦，”百里苗有点不安地问：“难道…我真有什么问题吗？”
和曦没回答她，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再问你一件事，在你醒来之后，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譬如说，以前你是完全不会，可你现在你就会了，诸如此类的，有吗？”
虽然是问得很期鬼爱，可百里苗还是微微点了个头：“你这一说，倒是有的。从前我根本不会开车，也没学过开车，更加没考过车照。但是自从醒来后，我总觉得做梦的时候开过很多次，已经熟能生巧的感觉，一坐上驾驶座，我就知道怎么操作…这个，算奇怪吗？”
和曦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像是看到奇景一般。
见她模样，百里苗即便不知道具体发生省么事，可也能猜到准不会是什么好事。
今天和曦才跟自己提起过体检的数据有不异常，现在又问了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是大限将至？
“我…是不是…真出了什么毛病？”百里苗弱弱问出了这么一句来。
和曦迟疑了半秒才应了三个字：“不知道。”
这是百里苗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知道？这怎么可能。你要是不知道，又为什么会那样问？没关系的，即便是多糟糕的结果我也能接受得了，你尽管说就好了。”
可和曦只一味摇头，很是无奈地笑道：“我是真不知道。我方才之所以那么吃惊，还那样问，是因为我怀疑你在冰层下长眠的时候，说不定是灵魂出窍了。”
“灵魂出窍？！”百里苗被这几个字吓得仓皇失色：“这又是哪种说法？”
“…”和曦沉默了一会，然后神色凝重起来：“方才你说记忆中看到我被玫瑰刺伤，还有其他做过的事，其实，都是在你沉睡的那几年发生的。所以我认为，你极有可能在沉睡中灵魂出窍，然后在我身边徘徊。”
百里苗愕然失笑：“你是在逗我吗？这怎么可能？说在你身边徘徊已经够荒谬，还能在游魂状态去学开车？你是在开玩笑吧？”
这时，和曦瞥见千御晨朝他们走过来，忙对百里苗细声道：“这纯碎是猜测，一时半会我也不知真正的原因的。我再查查，之后后再跟你收吧。”
手臂，她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千御晨招了个手：“教授，你们的正事都完了？”
“嗯，”千御晨见百里苗的脸色不太好看：“你们在这谈着什么呢？看上去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