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屏幕上的备注，沈曼曼说，“接吧，我去前面看看。”
之后，她就迈开步子朝车的方向走去。
电话一直在响，莫绍城按下了接听键，他的语气透露着不耐烦，“璃歌，有事吗？”
“绍城，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是……忘了吗？”
一阵沉默过后，姜璃歌也猜得出来，“绍城，三年牢狱，你都未曾忘过我的生日。”
“抱歉，回去后再给你补上。”
“所以，你今天明天是不能陪我过生日了，是吗？”
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女人，莫绍城眉心一紧，“曼曼的爸爸去世了，我现在不能离开她。”
姜璃歌一怔，然后嘴角上扬压抑住心里的狂喜，难以置信的说道，“啊，怎么会这么突然，他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这么多时间和姜璃歌去探讨这个，“我这边有点忙。”
“哦，好，曼曼的心情肯定是糟糕透了，你好好安慰她，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打电话。”
“嗯，挂了。”
莫绍城很急，匆匆地挂断电话后直奔沈曼曼而去。
沈曼曼等的有些不耐烦，“聊完了？可以走了吗？”
“可以。”
不知道她是不是狠了心，她依旧没让莫绍城跟她一起回去，至于他去哪里住，那是他的自由。
沈曼曼坐在地上，披头散发，之后，她给养老院的护工打了电话。
清冷的眼神带恨意，“能不能告诉我，在我爸发病之前有谁去见过他。麻烦帮我调一段监控，然后发给我。”
——
次日，黑压压的乌云覆盖了整片天空，沉重得仿佛就要掉下来了似的，压得人透不过去。
葬礼前期，沈曼曼一直在忙前忙后，多年的老邻居几乎都来了，还有赵铁男和小丽。
来者是客，这些她都要应付，即便她真的没有任何心情。
莫绍城看着都心疼，“曼曼，你去一旁休息吧，我来。”
“你以什么身份呢？”沈曼曼质问了一句。
他脸色微沉，“姑爷。”
沈曼曼从他手里拿过佩戴的百花，极其冷漠，“那还是算了。”
“沈曼曼，我是你……”
话没说完，熟悉的铃声响起，莫绍城看都没看，拿起手机就是一通脾气，“喂，我现在很忙，别来烦我……”
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莫绍城整个人愣了一下，接着就是慌张，“好好，我现在立刻就回去，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情绪，沈曼曼抬眸看向他，“要走了吗？我怕是没时间送你了，慢走。”
又是这样的阴阳怪气，莫绍城这会儿心焦得厉害，语气上就没能控制住。
“绍城不见了。”
沈曼曼的瞳孔猛地放大，“什么？绍城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这个时候应该刚到幼儿园才是。”
“不清楚，已经派人再找了，也报了警。”莫绍城瞧她这么在意绍城，心里得到一丝安慰，“曼曼，你这边一个人可以吗？”
沈曼曼静静地望着他，微风吹动她的发梢，露出那张白净的脸。
良久，她微微一笑，“不可以，难道你就走了吗？”
她笑得明明那么美，却如一朵即将凋零的水晶花，在他心底溅落一片，碎了满地。
莫绍城心里揪着难受，他想将她拉入怀里护起来的，可只触碰到她的衣摆，沈曼曼已经转身走了。
留给她悲伤的时间不多了，沈曼曼没入人群，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葬礼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开始，小丽悄悄地走过来，“曼曼，你老公怎么走了呀？有什么事情比送老丈人最后一程重要啊。”
小丽是个嘴快的，藏不住心事，“刚才我都听见好几个人在议论了，切，有钱人都这么冷血的吗？什么玩意啊。”
赵铁男拉着小丽，“好了，没事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你还嫌曼曼不够难受呀？”
“这，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什么实话？”赵铁男把她拽走了，“快去忙你的吧，就属你话多。”
沈曼曼没什么表情，至于心里有多难过无人知晓。
葬礼从开始到结束，一直下着小雨，绿油油的草地也是湿漉漉的。
街坊邻居陆陆续续地走了，只有沈曼曼和两个发小还在，雨越下越大，她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赵铁男想要劝她回去，“曼曼，回去吧，感冒了遭罪的人是你，沈伯伯在天有灵也会难过的。”
“小男哥，小丽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帮我忙活了不少事情，辛苦了。改天请你们吃饭，我现在就像一个人静一静，好好陪陪他。”
这种痛彻心扉没有经历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感同身受。但多多少少可以理解。
小丽说，“我们走吧，让曼曼一个人待会儿也好。”
她留下一把黑色的大伞，“曼曼，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和赵铁男打电话，你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
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明明是中午，黑压压的天比落日后还要黑。
沈曼曼站了太久，双腿都僵硬了。
她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泪如雨下，“爸，他心里在乎的人太多了，他的家人，他的孩子，他的工作，他的白月光，而我永远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你告诉我，让我答应他不离婚的要求，爸，对不起，我做不到不在乎。”
沈嘉诚临终前，对莫绍城一肚子怨恨。可当沈曼曼告诉他，之所以会嫁给他根本就不是为了钱，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因为她爱他，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爱上了。
不然，以她当时的知名度，毕业后找到一个好工作，工资和各种奖金应该是可以支撑他的医药费的，再不济她提前预支工资也不是难事。
沈嘉诚释然了，心里也原谅了莫绍城，毕竟，他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女婿。
她一个人坐到天黑才回去。
到家后才看到护工给他发来的监控视频，高清摄像头拍下了女人的五官，无比清晰。
她攥紧了手机，没跟指骨都泛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