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夏树的体术课成绩总算是及格了。

  班主任看着她的训练成果, 流下了一把感动的热泪,对夜蛾正道说:“果然还是夏油杰有办法,当初就该早点劝夏油杰来教她。”

  夜蛾正道默默抽了根烟, 没说话。

  从二楼看下去,七里夏树正在逮着刚刚从教学楼出来的灰原雄对练。

  七海建人在一旁帮灰原雄拿着书包。

  七里夏树应付有余,最后成功地把灰原雄给按倒在地。

  灰原雄爬起来后夸赞道:“七里真的进步很快!果然夏油学长很会教。”

  七海建人在一旁也说:“七里现在这个进步速度, 应该很快就能跟夏油学长他们对战了吧。”

  夏油杰拧开水杯的盖子,在一旁递给七里夏树。

  他只是浅浅微笑:“你们的进步也很快。”

  在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离开之后,七里夏树才把喝完水的杯子拧好盖子还给他, 笑嘻嘻地说:“我应该打不过夏油学长吧。”

  然后猝不及防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夏油杰反应很快, 微微侧身就避开了。

  他看清七里夏树眼底的狡黠笑意之后, 无奈地应战。

  班主任在二楼看着七里夏树的表现, 满脸欣慰:“七里的术式很强,控制咒力也异常熟练, 等这周的实战训练的时候, 我打算给她安排二年级试试。夜蛾,你怎么不说话?”

  夜蛾正道默默吸了口烟。

  楼下的训练场。

  在第三招都没打中夏油杰之后,七里夏树直接直直朝前倒下,这次夏油杰没有躲, 双手接住了一头栽进他怀里的七里夏树。

  他揉了揉那个埋在他怀里的脑袋, 无奈地笑:“我认输。”

  夜蛾正道慢吞吞吐出烟:“人到中年了, 不想吃狗粮, 你明白吧?”

  班主任:“……”

  七里夏树的第一个任务,是祓除一个二级咒灵。

  当然, 老师不会安排她一个人去, 一起去的还有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班主任也在。

  一路上,班主任嘱咐了一万遍:“七里,你等会儿看到咒灵,千万不要害怕,闭着眼放术式就可以了。”

  七里夏树解释了一万遍:“老师,我真的不怕咒灵。入学测试那天,真的只是低血糖。”

  班主任:“瞎说,低血糖哪有发两天烧的。”

  七里夏树:“可能,昏迷的时候,你们没给我盖好被子?”

  班主任:“总之,你别有心理阴影,咒术师是一定要克服对咒灵的恐惧!”

  七里夏树:“……”

  她给夏油杰发短信吐槽:“这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为什么我们老师还记着我入学测试那天的事,我怎么解释都没用,他坚信我害怕咒灵。”

  夏油杰的回信:“老师只是担心你,别玩手机了,小心一点。”

  七里夏树不满地收起手机。

  到底有什么好小心的?

  为了用实力证明自己真的不怕咒灵。

  在咒灵出现的那一刻,七里夏树直接控制着咒具插了过去,灌满咒力的咒具一刀下去,咒灵直接被劈开。

  七里夏树满意地拍拍手:“老师,解决了。”

  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结果被班主任一锤敲在脑袋上。

  “七里夏树,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七里夏树很茫然:“我攻击错目标了吗?没有啊,老师刚不也说了就是它吗。”

  班主任又敲了一下:“你每天背的守则忘到哪里去了!第一步是什么!”

  七里夏树仔细想了想,“……注意安全?”

  班主任气得胡子翻飞:“是布下帐!”

  “……”

  七里夏树干笑两声:“老师,这不是解决得很快吗,应该……别人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吧。”

  班主任勉强冷静了下来:“下次一定要布下帐。”

  “好的好的,老师,下次一定。”

  “下次要是再敢忘了布下帐,我就——”

  七里夏树生怕他说要给自己加训练,连忙抢先说一个惩罚:“我就写检讨。”

  班主任:“我就让夏油杰来监督你,看你还听不听话。”

  “?”

  “还有这等好事?”

  班主任:“……”

  后来还真的有任务是跟夏油杰一起,目标是个准一级咒灵,然而前一天晚上还没有出发,夏油杰就表现得略显担忧。

  七里夏树正蹲在湖边玩水,控制着咒力,将湖中的水引出来,水流在空中随着她的手指动作,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夏油杰站在她的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玩。

  她说:“学长,到底为什么,你们好像都觉得我害怕咒灵?”

  夏油杰:“我知道你不怕。”

  夏油杰略略微笑:“是,夏树是特级。”

  “那它一个准一级咒灵,又有你在,你为什么好像很担忧?”

  夏油杰没有回答,而是在她旁边陪着她蹲下来,浅笑道:“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

  “那好吧。”

  七里夏树松了手上的咒力,湖面上被她聚起来玩的水流轰然倒塌,落回了湖中,在湖面上溅起巨大水花。

  她不情不愿地说,“可是学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昏迷的那两天,发生了什么吗?”

  湖面倒映着粼粼月光,被她搅乱的湖面闪烁细碎。

  岸上的路灯挺直地矗立着,映着亮白的光,折射着湖面的水波,在夏油杰的眼底映着波动的光。

  沉默片刻,他带了点浅淡的笑:“只是一些梦话,没有发生什么。”

  “可是我觉得,你们不像是没有发生什么,班主任之前不认识我,大惊小怪也就算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夏树。”

  她凑近一些:“你说。”

  他稍一停顿,眼睫垂下的时候,七里夏树在他的眉眼里看到一点她读不懂的落寞。

  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站了起来,把她直接抱起来,“回去睡觉吧。”

  “——?”

  七里夏树晃荡着腿,试图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我不要,你今天一定要说。”

  夏油杰抱着她没有停下脚步,七里夏树见他是真的不想说,直接用上了咒力,试图从他怀里钻出来。

  她用力过猛,落地之后在惯性的牵引下,身体不平衡地向后栽下去,直直地往湖里掉。

  夏油杰第一时间去抓她的胳膊,但没能把她拉上来,只好一起掉进湖水里。

  夏油杰把她抱着上岸之后,七里夏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已经快要入冬,这个天气的湖水冷得刺骨。

  他浑身湿透,却皱着眉抱紧她:“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

  她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学长,你怎么又跟着我跳下来了,你可以用你的咒灵啊,湖水这么冷,跳下来多难受。”

  他没说话,抱紧她加快回去的脚步。

  许久后,他眉间一松,露出一个略苦涩的笑:“你不是害怕我的咒灵吗。”

  “什么?”七里夏树错愕抬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湿透的领口和紧绷的下颚,她下意识反驳:“我不怕啊。”

  在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的空隙,她恍然想起来入学测试那天,她的反应好像的确有一点异于常人。

  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学长……我真的不怕你的咒灵。”

  他紧紧抱着她的加快脚步里,只嗯了一声。

  “真的,我怎么会怕你的咒灵呢,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我还坐在你的咒灵上飞着玩。”她试图编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不是怕你的咒灵,只是你那天放出来的那个咒灵……它,它比较丑。”

  夏油杰低下眼,带了点笑:“丑?”

  他说:“老师说你的反应是有心理创伤,他猜测是你的幼年遭遇过什么心理阴影,所以他一直认为你害怕咒灵。”

  “我知道你不怕咒灵,”他稍一停顿,而后无声地闭了闭眼,“也许你只是怕我的咒灵。”

  “那个……”七里夏树说:“我真的不怕,除了那一个,其它的我都能接受。”

  “嗯。”

  “所以你今晚一直闷闷不乐……是因为担心明天的任务,你的术式放出咒灵之后影响我?”

  “……嗯。”

  七里夏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在他低眼看过来时,给他扯了一个笑:“没关系的学长,真的只是那个咒灵比较特别,其他的对我来说没有影响。而且,我会试着去习惯的。”

  夏油杰没有说话。

  七里夏树放下手,缓缓说:“松井先生跟我说过,心病最好的良药是心药,我现在来了咒术高专,我会治好的。”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快步往宿舍的方向走。

  夏油杰把七里夏树抱回到了她的宿舍,把浴室的热水放好。

  把七里夏树还想问问题的脑袋摁回去。

  “等会问。”

  “……”

  她不情不愿地望着他,但是入冬后浸透的湖水真的冷得打颤。

  七里夏树被冷得吸了吸鼻子,揪着他的衣袖:“那你一定要说。”

  夏油杰无声地淡笑了一下,“好。”

  见她仍然拽着他的衣袖不放,他拿过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我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就过来,可以吗?”

  他的嘴唇也泛着冷,呼吸却灼热,拂过她的指尖,她微微蜷缩着。

  她想了想,“你还是也洗个热水澡吧,我也不想让你生病。”

  “嗯。”他揉了揉掌心的手,笑了笑:“谢谢夏树的关心。”

  七里夏树洗完澡换了衣服,浑身的冷意这才减退。

  她去阳台逗金鱼,打发着时间。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走廊里有夏油杰的脚步声。

  她连忙放下逗金鱼的小玩具,跑到门口,准备给他开门。

  下一秒,家入硝子像是悟了什么,干咳一声:“那什么,注意一点,早点休息,明天夏树还要做任务呢。”

  显然家入硝子误会了什么。

  七里夏树趴在门后,感觉脸在发热。

  夏油杰在门外解释:“我说点事情就走。”

  家入硝子揶揄道:“什么事情啊不能手机说?”

  他声音有笑:“她想见我。”

  “……”家入硝子噎了一下,“行了我不耽误你们了,这狗粮我也不想吃。”

  门关上的声音。

  家入硝子回了房间。

  夏油杰这才去推开面前的门,门一开,看到站在门后涨红的脸。

  他进来后把门关上,微笑着说:“刚刚都听到了?”

  “……没有。”

  “我这样很晚了还来你的房间,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是什么乱来的人,明天有准一级咒灵的任务还不让你好好休息。”

  七里夏树涨红着脸,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那是他们乱想,你又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七里夏树怔怔地抬头,近在咫尺的面对面里,他的眼角眉梢带了点笑,正静静看着他。

  她抬头时像是错愕惊讶的兔子,那双笑起来时狡黠又恣意的眼睛在这一秒只剩下了怯生生的怔然。

  夏油杰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逗你的。”

  他径直走到她床边,习惯性地拉过椅子坐下,像平常一样。

  转过头见她还在门口站着,笑了笑:“不是要问我吗,再不过来,我可能就反悔了。”

  听他说要反悔,七里夏树立马小跑过来,在床边坐下。

  正要开口,忽然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她严肃地正了脸色,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你坐这里。”

  “嗯?”夏油杰问,“怎么了,我不是都坐在这里的吗?”

  “……反正你今天要坐我旁边。”

  夏油杰笑了一下,“夏树。”

  “你坐不坐过来!”

  他微微前倾身体,凑近到她面前,拉近的距离里看着她忽然紧张颤动的眼睫,他低笑着:“如果真的要做什么的话,我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跟我坐在你的旁边还是对面没关系。”

  她眼睫微微颤动,小心地看着他:“那你……”

  “我想。”他的目光安静而温柔,眼底映着她的脸,很轻的声音:“坐在面前的是喜欢了很久的人,没有男人会不想。”

  夏油杰轻轻抬起手,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将她耳边的发梢拂到耳后。

  指腹掠过时,是温热的温度。

  他低声问:“夏树,可以吗?”

  七里夏树的视线里只有他近在咫尺的眼角眉梢,鼻梁,嘴角,下颚,他的目光温柔又专注,像一块纯粹的宝石,在看向她时,融成了一把温暖的流沙。

  在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紧张里,夏油杰起身向她压过来,一手撑在她旁边的床沿,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

  他下压的唇吻过她的额头,眼睛,脸颊,唇角。最后,他看着那双眼睫微颤的眼睛,“夏树,闭眼。”

  闻言,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夏油杰低眼认真专注地描绘着她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吻上去,小心翼翼又克制温柔地亲吻。

  直到他感觉到腰间有一只手试探着去拥抱他,他微微停顿,而后放纵了自己,更深地吻了下去。

  阳台上的玻璃鱼缸里,金鱼涌动,在水面上浮起一串躁动不安的气泡。

  水波在灯光下晃动,是成片动荡的夜色,而房间里相拥的两个人在寂静的深夜接吻。

  夏油杰松开她的时候,她的手仍然软软的攀附在他腰上,嘴唇是嫣红的潋滟,却一脸乖巧和依赖地盯着他不放。

  他没有再坐回椅子,而是在旁边坐下来,然后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轻轻拥着她。

  见她仍然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低声略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七里夏树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怎么变得很软,她清了清嗓子,如常地说:“只是亲一下而已,我才不会被吓到。”

  “倒是你——”她故作淡定,“一点都不知道轻重。”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他明知道她是故意,但还是轻声哄着她,“第一次接吻,没有经验,弄疼我们夏树了。”

  七里夏树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你以前……没有过吗?”

  他浅笑着,“嗯。”

  “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微笑着看着她,“没有,我一直都只喜欢夏树,在夏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喜欢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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