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完结】>第192章 (番外新的开始上)

  钱尔白刚从懵憧中清醒过来, 脸上就挨了一拳,来不及多想,身体已本能行动, 等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时, 战斗已经结束了——一群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声响成一片。

  ——至少人还活着。钱尔白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警笛声响起, 不知是谁报了警。

  寥寥几个还能站着的人互相看看, 顾不上说话,扭身落荒而逃。躺在地上的人也在挣扎着起身, 但他们可能确实伤得有些重, 直到警察出现接管了现场, 也没有一个人成功站起来。

  “不许动!双手抱头!!”

  “转过身去!蹲下!!手背后!!!”

  一名警察冲钱尔白喊。

  钱尔白乖乖照做,他可不想惹麻烦——虽然现在说这话可能已经有些迟了。

  一副银镯子扣上手腕,钱尔白被警察拉起来, “一打十,你很厉害啊。”声音从头顶的位置传来, 音调没什么起伏, 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钱尔白回过头去,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只到对方胸口!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滚成灰色的T恤,衣领在撕打中被扯得松松垮垮,明显不合身的灰蓝色运动裤, 裤脚吊起, 露出一节脚腕,脚上的鞋看起来还好,但鞋底却破了个洞……他眉头越皱越紧,不禁发出灵魂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警局。

  “行啊,小子, 一个月不到,见了三回了,你这么喜欢我们这儿啊?”

  李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钱尔白,话音里藏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钱尔白记起了自己是谁,也认出了面前黑着张脸的男人正是自己的老熟人——青石县公安局派出所所长李云奇,人称李所。不过他对李所熟悉不只是因为这一个月三进宫的“丰功伟绩”——他们曾是邻居,直到三个月前李所搬了家。

  “李叔……”钱尔白有些心虚。两天前他才刚来喝过茶,回家的时候也保证了以后会安分点儿,至少不该这么快就又惹事。

  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过程,发现这次确实是个意外。

  显然李叔也了解钱尔白,他双手搭在桌子上,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问道:“怎么回事,阿白,你不是个爱惹事生非的孩子。”

  一名警员走进来,给了钱尔白一袋饼干和一杯牛奶。钱尔白抬头去看,正是把自己抓进来的那位小哥哥,剑眉星目,表情严肃,是个生面孔。他道了声谢。小哥哥没搭腔,冲李所一点头便又开门出去了。

  钱尔白喝了口奶,又撕开饼干的包装袋,一本正经似的叹口气,道:“说来话长啊。”

  钱尔白是个孤儿,生父不详,生母早亡,幸得邻里乡亲们好心照顾才没早早夭折,还在五岁那年遇到了现在的养父——一个自号“一琼”的游方老道,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一直觉得“一穷二白”寓意不好,但却打心底里感激师父给了他一个家。

  一琼道士以给人算命为生,有时有所进项,有时没有,一老一小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偶尔厚着脸皮一起到邻居家蹭一顿,相依为命十几年。

  老道士住的房子可以说是这爷孙俩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房子比较老,也很小很破,是老道士的爹留下来的,得有七八十年的历史。这意味着,房子会时常出些问题。

  两个月前,房顶坏了,偏又赶上下大雨,钱尔白在睡梦中险些被水冲走,老道士看着淋成落汤鸡的两人,终于下定决心去亲自修理一番了。

  这一片的房子其实都很老旧了,位置又比较偏,有条件的相继搬走,依旧还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恋旧的老人,或者没什么钱的外乡客家眷,孤儿寡母的谁也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琼道士一脚踩空,从房顶上滚落下来。

  好在她们及时叫来了救护车。一琼道士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年纪大了,骨质疏松,摔断了小腿和两根肋骨,又受到了惊吓,医生建议住院静养。

  老道士本来是不愿意的,住院的花费可不是趣÷阁小数目,但钱尔白被吓坏了,说什么也不同意老道士出院。二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李叔出面垫付了押金,一琼道士才乖乖听话接受治疗。也因此,钱尔白又与老邻居见面了。

  严格来说,这应该是在李家搬走之后他们第二次见面。

  首次重逢也是一个群架现场,不过那时的钱尔白比之现在可弱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从某些迹象上看得出少年很认真地在搏斗了,但战斗的结局却仍然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那天钱尔白第一次被带进了警察局,李叔透过那张被打得五颜六色的小脸认出他来的时候,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令他至今难忘。也可能是因为少年敏感的自尊,钱尔白坚称自己是参与斗殴,而非被殴打的受害者,于是成功换来两天单间一通说教的“VIP”待遇。

  李叔虽然不知道钱尔白为什么打架,但是参与斗殴的其他人都是小混混,他无法不担心这个孩子的未来。

  送钱尔白走出警局,李云奇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阿白,别走错路。”

  少年知道李叔话里有话,也知道掺和那些事不好,但他师父还躺在医院里,家里也没米下锅了……人总要想办法谋生。

  只能小心,再小心,不要主动惹事,不要……不要被抓到。

  二进宫猝不及防。

  少年已经远离了被警察盯上的街区,也不给人当打手看场子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夜班网管,领份微薄的薪水糊口。

  逃课的学生被家长抓个现行,愤怒的家长直接将违规营业的网吧给举报了,网吧老板跳墙逃跑,没反应过来的小网管被当场拿下。

  李叔都要被气笑了,看着对面小脸蜡黄、眼袋乌青的钱尔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只是抬起手在少年脑袋上重重地揉了一把。

  “钱不着急还,你师父快要出院了,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再次送钱尔白离开警局时,李云奇这么说道。

  李云奇知道小少年是不想欠别人人情,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想一个人撑起那个家,但是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这孩子,太仁义。”这么个性格,以后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李云奇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时间回到当下,第三次被抓究其根本原因,着实怨不得钱尔白,或者说,是挨了第一下拳头之前的钱尔白。

  那时,钱尔白刚刚在菜市场买了只活鸡和几颗土豆,以及摊主捎带给的两根小香葱,准备回家炖锅鸡汤给老道士改善改善伙食,补补营养,谁知一出市场还没拐弯,就遇到了两伙人摆开阵势准备打架。

  钱尔白本来是准备从边上溜过去的,哪成想手里的老母鸡不甘心就此玉殒,在人家两边互飙垃圾话的间隙疯狂插嘴——“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东街一哥……”“咯咯哒!”“想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这帮兄弟们可都不是……”“咕咕哒!”……

  ……

  场面有些尴尬,甚至有谁的小弟藏在后面偷笑出了声。

  大哥很下不来台,大哥很生气,于是无辜路过的钱尔白就被当成撒气对象拉进了战场。之后的事,街角的监控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只母鸡,却趁乱逃之夭夭了。

  “噗——”

  钱尔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张严肃的脸。小哥哥矜持地微一颔首,然后若无其事地开门出去关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钱尔白没说话,但李云奇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走完了该走的流程,李云奇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平易近人的邻居伯伯,他将本子交给门外的警员,然后揽着钱尔白走出谈话室,一边走一边聊着家常。钱尔白也放松下来,偶尔回应几句,但多数时候是在听着。

  李云奇身为一所之长,公务繁忙,没聊多会儿便有电话打来叫他去开会。

  他皱了皱眉,看着钱尔白想说什么,钱尔白笑道:“李叔不用送了,我知道怎么出去,这地儿我已经熟了。”

  李云奇闻言失笑,又佯作生气冲钱尔白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道:“你还挺骄傲,不想想你是怎么熟的!”钱尔白被拍得缩了缩脖子,笑着装傻不敢说话。李云奇见状也笑了,推着钱尔白叫他赶紧走,口中叮嘱他要“好好学习,有空去李叔家玩”。

  钱尔白表示“知道了”,劝李叔赶紧去忙自己的事吧。但当钱尔白回头的时候,发现李云奇还在原地站着,见他回头还瞪他,挥着手撵人“快滚”。于是钱尔白就不再留恋了,麻溜地“滚远”。

  李云奇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瞧着钱尔白拐了个弯之后再也看不到人影,才赶忙回屋拎了茶杯趣÷阁记本出来,然后一路小跑着开会去了。

  钱尔白不紧不慢地下楼,路上遇到别的警察也笑嘻嘻地打个招呼,“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得叫了一圈儿,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

  这里多半警察他都认识,小部分不认识的也都眼熟,见他下楼,李所的老队员们半是调侃半是劝诫地道:“以后可别再让我们在这儿见到你了。”钱尔白乖巧点头,笑得人畜无害:“不敢了,不敢了,绝没有下次。”

  在他即将走出警察局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等一下,”钱尔白回头,一个年轻的警员追了上来,是那个脸生的小哥哥。“你的东西。”小哥哥提了一个红色大塑料袋递给钱尔白,看轮廓,正是他遗落在群架现场的土豆香葱,还有一件不幸被踩了一脚的蓝白校服上衣。

  待钱尔白接过塑料袋,小哥哥扭头就走,大长腿三步并两步,眨眼功夫便不见了人影。钱尔白本来还想寒暄几句,可最终只来得及说出声“谢谢”。他疑惑:小哥哥好像很不待见我的样子,自己有哪里惹到他了吗?

  将记忆梳理了一遍,钱尔白确定他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而他的一举一动也很符合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形象——虽然躺了一地人的事发现足能场震撼路人三十年,但当时的监控也证实了他确实是被迫自卫,他还是个清白的好人。

  放弃思考,钱尔白将校服抖抖土,搭在肩上——时候不早了,现在做饭,快的话应该能赶在医院探病时间结束前让师父吃口晚饭吧。

  钱尔白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也没有猜错——新来的警员小哥哥的确对他抱有成见。不过他想破头也不会知道,正是他在被抓捕时表现得太过淡定,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之前练习过很多遍了一样,小哥哥这才先入为主地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不良少年,屡教不改”的标签。

  还不知道自己“新人设”的钱尔白此时仍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晃着手里的袋子,哼着歌,开开心心地朝家走去,临到家时一转弯,竟然还碰见了那只“肇事逃逸”的老母鸡,他顿时更快乐了,甚至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不错。三下五除二拿住了鸡翅膀,回家的步伐更轻快了几分。

  身为一个15岁的青少年,钱尔白当然是需要上课的,不过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来过学校了。

  站在校门口,仰头望着不远处错落排列的教学建筑群,钱尔白不由得皱起眉——一教、二教、西教、北教……我该去哪栋?

  一个常年逃课的学渣陷入了迷茫。

  他翻出群里班主任发的通知,再次通读一遍,“9月3日上午8点半按时到班,带齐暑假作业,各科课代表……”果然没有说教室在哪里,难道找不到教室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到底进不进啊,堵门口干啥?!”身后人不满道。

  钱尔白面无表情扭头——脸儿熟。短发,红毛,校服袄,乞丐裤……他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对方的信息。

  还没等找到答案,就见对方瞬间变了脸儿:“诶!白爷,您老人家怎么来学校了。今儿吹得是哪路风啊?”一双眼睛眯成两弯月牙,龇牙咧嘴扯出一溜儿做作的京片子,又点头又哈腰的,一副标准的狗腿做派。

  钱尔白笑了——周行!他想起来了。

  “哪路风?李巧风。”他把书包往背后一甩,照着周行的屁股就是一脚,“麻溜地前边带路!”

  周行象征性躲了一下,又嘻嘻哈哈地扑上来勾钱尔白的脖子:“太久没来不认路了吧?来来,跟紧了啊,大哥带你去。”“我还以为得等到毕业典礼上才能再见到你呢,这可真是意外惊喜。兄弟们都想你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观音前街十三中那些孙子们可都乍起翅来了……”

  小别重逢,周行格外兴奋,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挤眉弄眼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白瞎了那副晓花秋月玉山孤松似的好相貌。

  七年了,从小学到初中,这家伙一直都是这么聒噪。但为什么……刚才竟然一时没能想起这家伙的名字呢?钱尔白微微皱了下眉。

  周行觉得堂堂校园扛把子重出江湖,不说搅起一番腥风血雨吧,至少不能悄无声息的,于是,他决定一会儿来一个超拉风的出场方式,“啪”的一下子震惊四座,然后他的兄弟就会成为全班最万众瞩目的焦点。想着想着,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兄弟赞赏加感动的目光,不由得露出骄傲的微笑。

  旁边一直叭叭个不停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看那表情还好像陷入了幻觉,钱尔白心道不妙:这小子绝对没憋好屁。

  果然,一到班门口,周行便冲他神秘一笑,接着一脚踢开门,大喊道:“女士们,先生们,那个男人,他终于回来啦!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与尖叫声,欢迎我们英明神武,打遍中学无敌手的扛把子大哥,钱尔白,隆重回归!!”

  全班同学:“!!!”呱唧呱唧!

  钱尔白:“……”真希望我此刻能够原地失忆。

  周行十分满意自己造起来的势,硬是拉着钱尔白不让他走,还怂恿他站到讲台上讲两句。钱尔白只恨自己心肠太软,没有在周行朝他笑的时候就一巴掌打歪他的头。

  已经走到后门边上,差一步就能开门进教室的班主任李巧风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呜嗷喊叫的妖魔鬼怪们,没忍住磨了磨后槽牙:“???”我看你们是想提前开一场家长会了!啥也不是!

  钱尔白的回归对于八年级21班的全体同学们来说算是个大事件,但是放眼到整个青石县二中却比不上投入到池塘里的一颗小石子溅起来的水花大。

  现实不同于小说剧情,校园传奇的江湖更迭并不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转,与其关注二中的扛把子是谁,还不如多刷几套“五三”,毕竟“知识改变命运”,都是要参加高考的人,肚子里没点墨水,将来还怎么去冲那座独木桥。

  没人关注就没人打扰,钱尔白如愿过上了低调的初中生活。但周行却不太满意。

  这家伙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让他乖乖学习,比打他一顿都令他难受。而且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以己度人,并且拥有着迷之自信认为自己能够看透每个人的内心。就比如现在,他就觉得钱尔白肯定坐不住了,肯定想要打上一场酣畅淋漓的群架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说:“白爷,别装了,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小四眼在校门口给人抢了,这说明什么,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观音前街那帮狗崽子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有架不打,你学习?你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吗?再说了,做了这么多天好学生,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写题,你肯定也憋坏了吧,赶紧的,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吩咐了,咱们一定要给十三中那帮人点儿颜色瞧瞧!白爷,你怎么不说话啊?”

  钱尔白:“……”话都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对打架这么有瘾。

  老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钱尔白之所以能跟这帮人混在一块儿,成为哥们儿,那就证明他自己跟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同。至少以前曾是这样。

  来到周行说的集合点,钱尔白将眼前这帮奇装异服的半大小子们跟记忆中的脸一一对上号,没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周行丝毫没有体会到钱尔白的惆怅,他此刻正沉浸在恶战将至的兴奋中,手舞足蹈地给小弟们进行着战前动员。

  钱尔白不是很想跟他们站在一块,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种超越这帮同龄人的成熟,打群架在他看来意味着“麻烦”、“无聊”、“浪费时间”,而这些挥舞着手臂呼喊着口号的小青年们在他眼中也只是一群“幼稚的小孩”。“年轻真好……”他靠在墙上走神儿,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那叫一个慈祥。

  喊完口号,周行扭头去找钱尔白,冷不防正与这两束慈爱光线对上,顿时浑身过电似的抖了一抖。好在钱尔白及时收了神通,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觉得自己比对方成熟而产生优越感,这同样也是一种“中二”的表现。

  架是一礼拜前约好的,对方老大很正式地下了战帖,点名要跟二中老大单挑。周行想也没想就接了,还把地点定在了观音前街卤水巷子,敌方阵营的地盘,并且放话说:“谁不来谁孙子!”

  这些细节先前周行一直没说,直到翻墙头的时候被钱尔白干脆利落的动作惊艳到,觉得这波稳了,一时激动才说秃噜了嘴。

  小弟们没听出有什么毛病,但周行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去看钱尔白,却见对方冲他微微一笑,接着一脚就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观音前街因毗邻观音院的前门而得名,是早年观音院香火最鼎盛的时候众香客们集资捐修的,经历了历史动荡、岁月洗涤,这条路依旧宽阔平坦,观音院却早已鲜有人问津,侧院也被租赁出去变成了私人的豆腐作坊。

  一行人来得有些早,卤水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阵阵新鲜出锅的豆腐香气在四处弥漫。

  周行也饿了,他扯着鼻子深吸一口气,烦躁道:“这帮孙子怎么还不来!别是怕输放咱们鸽子了吧!”说着,他拿目光四下搜寻着,但最终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豆腐坊。

  终于,他忍不住了。

  “这味儿也太香了,要不,我们边吃边等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仿佛在发光,叫人不忍拒绝。当然,也没人想要拒绝。

  一群人拿出猛虎下山的气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店里。服务员们还以为遇上打劫的了,结果这帮人点完单之后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饭,一点儿“社会不良青年”的嚣张气质都没有。真是白紧张了。

  服务生小姐姐拍拍胸口,悄悄松了口气。后厨的一位师傅也放下了手里的门帘子。他直起腰,扥了扥不太合身的工作服,回首示意其他人继续工作,自己则继续站在了窗口边。

  今天的菜上的有些慢,不过周行并不在乎——饭场如战场,尤其当你是在与群狼共进午餐时,丝毫的分心都有可能使你一败涂地——他的眼中只有食物。筷头所指,即是吾心。

  ——筷尾所诛,皆是吾敌。

  周行用筷子狠狠敲在黄毛头上:“死羊驼,你是恶鬼投胎吗?给爸爸留点儿啊!”

  钱尔白不是很饿,但也被桌上的气氛带动起来抢着吃了不少,不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从进店开始,好像就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们,但又感觉不到恶意。

  ——又来了!

  他再一次回头去看,果然还是一无所获。

  “奇了怪了……”钱尔白心想,“难不成,是我中二病又犯了?”他自嘲一笑,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不再多想。

  而就在钱尔白扭过头去的同时,一双眼睛再次透过窗缝看向了他们。

  被挤到一边的行动组组长无奈地叉起腰,新来的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根筋了。“不过是一帮孩子,没什么威胁,歇会儿吧,小夏。”他手指点了点裤兜,有点想要抽一根烟。收网前的等待,总是这么漫长又无聊。

  小夏摇了摇头,两眼仍像钉子一样死死锁在钱尔白身上——鉴于对方野兽般的敏锐觉察力,他这次尽可能地降低了目光中所含着的针对性——不是他小题大做,从看见钱尔白那张脸出现在店门口的那一瞬间,他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行动至关重要,绝对不容有失,他不能不谨慎。

  饭已经吃完了,十三中的人却还没出现,服务员第三次过来询问“还需要什么吗”,脸上的笑容依旧客气,但这群自尊心过剩的青春期少年们已经越发地能够领会什么叫“如坐针毡”,同时,另一个被称之为“厚脸皮”的附带技能也渐渐被锤炼得能够独当一面。

  周行低着头扯牙签棍儿上的倒刺玩,假装没感受到头顶上方来自服务员小姐姐怨念的目光,其他小伙伴们更是有样学样:拿餐巾纸叠死耗子的,捧着醋壶研究花纹的,趴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找啥的……

  唯一一个脸皮不够厚的便是钱尔白了,他拿筷子拨拉了两下盘子里被剩下来的花椒,实在没办法假装自己还在忙着吃饭,于是只好抬起头冲小姐姐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们在等人,可以再坐会儿吗?”

  钱尔白长得帅,穿着打扮也很规矩,尤其是在旁边那几个妖魔鬼怪的衬托下,他这一笑更显得他气质干净,就像邻家弟弟一样,小姐姐在这视觉冲击下顿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笑眯眯地点头应允,回后厨的路上还满脑子都是:“幺儿嘞,他好乖哎。”

  桌上众人见此情形顿时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于是一同陷入无语。最终还是周行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竟然出卖色相!”他似是不忿,又似嫉妒,看着钱尔白的眼神如怨如诉。

  钱尔白一律当他是作妖,手里的筷子不轻不重不长不短,正好用来敲他的头。

  二十几分钟后,笑容的魔力失效了,服务员小姐姐再次出现,这次她直接带来了付款码。

  看来继续装傻卖萌也不管用了。

  周行长叹一口气,仰起脸冲小姐姐笑:“现金可以吗?”

  小姐姐扭头便走,只留下一句冷酷无情的“前台结账”。

  钱尔白几人在门外等周行结账出来,此时巷子的出口处突然有人声传来,“是这儿吗?没约错点儿吧?”嗓门儿粗哑,带着浓重的塑料口音。

  几人互相看了眼,登时兴奋起来。“来了。”终于要开打了。白白等了这么久,新仇旧恨一起算,这次不把这帮狗崽子们打个七荤八素就算他们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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