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安安静静地抱抱她不被推开, 某个人已经很满足。但是被他贪婪地紧抱着的人,她也有一颗心脏啊。他迫切地想要靠近,她又何尝没有心动呢。

  就如跟林周译半认真半玩笑的那些话, 她喜欢他了。

  她很喜欢被一个人在乎, 很喜欢一个人因为喜欢她而什么都能去做。

  心动了。

  很清楚。

  见面会紧张的手心痒,被不错眼地紧盯着看, 她就加倍的紧张,手心加倍的痒。

  听他说情话心脏就使劲地跳。

  烧着的耳朵能藏在头发下, 心脏的跳动节奏能藏起来,她能骗别人,但能骗自己么。

  施乐雅的手臂自然环上了对方的腰, 她的肩膀,背脊都被男人一双结实的手臂圈着。她握着他附着体温的衬衫布料,从他怀里挣起脑袋来。

  脚跟离开地面, 她将自己垫起来, 脸凑到了男人脸颊边,在他脸上轻印了一下, 退开。

  施乐雅给了蜻蜓点水的一个亲吻,但是它代表了一个态度。所以她脚跟刚落回地面, 视线就忽然被罩住了,一副带着点清凉薄荷味的柔软唇瓣向她压了过来。

  嘴唇上被擦了一下, 对方温热的呼吸已经抵在了鼻尖下。

  她的蜻蜓点水得来的是那唇瓣一下一下地擦过来,是非强势的轻轻的吻。异于自己的呼吸, 就抵在鼻尖下, 一丝一缕都很清楚, 她触到那温热呼吸似乎是发着抖的。

  施乐雅心头猛地升起一股酸来。

  这样平和的亲近, 其实于他们是从来就没有过的。

  他的味道她还熟悉, 可是也觉得陌生。有几年了呢?

  三年了。

  但三年前的吻都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都是他的强吻。

  是在她知道周姨他们不在了,应快支撑不住的那个时候。

  嘴唇被撕了一下,又被咬了一下,再然后是他的双手捧了上来。

  “小雅。”

  “嗯,”

  “小雅,”

  “嗯。”

  脸颊被握着,仰起来,太近了,看不清面前的脸,但看清了面前的眼睛里是湿漉漉的。

  “我是不是在做梦?”

  像是要确认,他又压下来,压着她的唇瓣碾磨了一会儿。捧她脸颊的手指揉得她的耳朵快烧起来了,受心里一股劲儿的怂恿,她反含了下就在唇缝里的唇瓣。

  这无疑是给了肯定,给了鼓励。

  时承景再放不开人,任何话都再不愿意说,立刻贪婪地加深了这个吻,附上所有认真地捧着人。想得太厉害,如此艰辛得来的宝贝,轻了不够,重了不舍。

  两个人就站在石板小道上接吻。

  这个突然的亲近或许来得太快,又或许刚刚好。

  晚风清凉。

  吻在加深,在被吻得快呼吸不畅的时候,石板小路上多了两个人以外的说话声。施乐雅猛醒,毫不犹豫地将正投入的人一把从自己身上推了开。

  时承景像被人从美梦里儿狠狠拽醒,不解又委屈,像个被没收了糖果的孩子看着施乐雅。

  “有人,有人来了,”施乐雅不均匀地喘着气,嘴唇被磨红,唇瓣被折腾得湿漉漉的。缺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垂在腿边的手指指尖轻轻打着颤。

  然后听到了更清楚的说话声在靠近,小道上树木成荫,人还没到,声音先行。

  是余北跟林周译的说话声。

  施乐雅在傻傻地想他们是不是找他们有什么事,想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正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准备迎接来人,虽然刚刚才做过这种事,很尴尬,然后就被时承景一把扯进了石板路边的树林子里。

  背脊靠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杆。

  “……”

  施乐雅惊得莫名其妙地瞪着眼睛看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他们,跟前的人已经又吻了下来。

  腰被环住,脖子被托起。

  时承景的吻向来有些……急躁,有些霸道,和不知满足。

  明明刚刚以前,出来散步以前,还是相敬如宾的。但是……嘴唇已经被撬开,皮肤体会得到那外来的凉凉的舌。

  施乐雅从瞪眼,到睫毛打颤,到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伴着一寸寸敏感肌肤摩挲的是石板小路上的对话。

  “我姐不带电话,她是女生,女生糊糊涂涂很正常。一个大男人也糊涂?”

  “……我们董事长,是不需要亲自带手机的。”

  “那你们是不是经常把你们董事长弄丢?”

  “……”

  两个人一路呛着,沿着石板小路直往前走了。

  施乐雅手心里揪着时承景身上的衬衫布料,一颗心揪到了嗓子眼,半点声音不敢出。

  要是外边的人知道他们在这儿……这样。

  做这种事。

  两个人越走越远,远得连声音也听不到了,施乐雅僵硬的身体才重新放松。也才感受到抱着她的人……

  施乐雅握在时承景腰上的手指是在推他,还是在握他?

  她力气太小,不铆足12分的力量,推和握的界线就很不明显。所以时承景越吻越深入,唾液交换里,施乐雅不知所措,被吻得快哭了,吻得她不自主地又使劲推了正深深投.入.着的人。

  夜风摇晃着头顶的树叶,施乐雅手心里都冒了汗,气喘不均匀。时承景茫然地看着人,听着施乐雅略重的呼吸声皱眉。

  “不舒服吗?”时承景靠近,担心地问。他问得当然是身体健康上的舒服或不舒服?限于健康问题。施乐雅一听他这话一张脸唰地就胀红了。

  时承景就抵在她跟前,压着嗓子说话,那声音……

  施乐雅低着眼睛,对自己嘴巴里过重过快的呼吸都感觉害臊。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承景的“不舒服吗?”

  他吻得很好,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是不是太快了。

  对他以前的强吻,她都是一巴掌推开的。

  对他现在温柔的吻,双方心甘情愿的吻,她不知道怎么承受,无所适从。她还没准备好啊,所以,他不该这么吻,不该没有尽头的这么一直下去。

  施乐雅为难,脸红着,害怕时承景误会她不愿意跟他接吻,又害怕他要继续接吻。

  “他们找我们会不会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们找不到人该担心了,你身上有伤余北会很担心你的。”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时承景舒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他一亲上这个人,碰到她的皮肤,身在何处都能忘记。锥心的疼痛来时,想到这个人,只当这副胸膛长在了别人身上。

  时承景点了下头。

  这一夜,时承景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了半夜才平静地睡着。

  梦里,也是抱着他所爱的人接吻的一幕幕。

  胸口上的痛楚全然抵不过心脏上的悸动。

  欢呼雀跃,欢喜若狂。

  他是得病了,相思病,一病多年。

  施乐雅要回江城了,时承景身上的伤,医生隔三差五会过来,他自然不能随心所欲跟着施乐雅,如承诺的那般,她去哪,他便去哪。

  她住城中村,他住城中村。

  她出差,他可以住酒店。

  最后一天,两个顺其自然默认了关系的人,像不懂事的少年少女谈起了背着家人的恋爱。他们背着余北在书房的书架后接吻,背着林周译在厨房门后接吻。

  时承景餐餐学下厨,一双手指,有烫伤,有刀伤,还有撞伤。

  离开的时候施乐雅的眼睛都不敢往他手指上看。

  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林周译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又何德何能呢。

  “这点考验,经不住,怎么配有你。”他说。

  施乐雅不忍心时承景心甘情愿承受的林周译的折腾,于时承景他愿意做任何不会做,从未做过的事,却也是再留不住施乐雅。

  从施乐雅离开的第一天开始,时承景就回了城里,也立刻就开始难受了。

  背上的还有淤痕的皮肉伤也不舒服,胸膛里还需要时间慢慢愈合的重伤也会在夜里发疼。

  在度假别墅里的时候医生只是隔三差五地过来,回了海城,医生一天一趟,不敢懈怠,时承景还是脸色也难看,精神也欠佳。

  施乐雅白天不是在练琴,就是在陪家人,只有每天晚上才能好好接他一通电话。对一颗干涸的太厉害的心,一通电话怎么够。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吗?”

  “嗯。”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

  时承景的声音明显不对劲。

  “怎么听你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时承景打断了施乐雅太平淡的话,太不够填塞心脏的话,“浑身不自在。”

  “……”

  “太想你了,浑身不自在。”

  时承景看不到的电话那头,施乐雅被他呼进手机,也呼到她耳朵边的气息声呼得心头阵阵发紧。

  你呢,会不会想我?

  这种话这头的大男人问不出口。

  时承景头一次明白安全感为何。

  电话挂断,时承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指摩挲起了桌子上那个干花相框。半个小时的时间,施乐雅说的最多的就是要他好好养身体,好好休息。这些于施乐雅而言最要紧的话,于时承景实在是无关紧要,无关痛痒。

  不甘心。

  手机握在手里,只需要轻轻一摁,就能再听到那边的声音。

  但是太晚了,又是打扰。

  沙发上的人眼神幽怨地看着桌子上的干花相框,抱怨,诉苦。蓦地手机又响了。

  施乐雅的声音从那头冒出来,“我也想你了,太想了,所以想得练琴都不自在。”

  “……”

  “你赶快好起来。我在城中村,你就来城中村住,我出差,你住酒店,是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着,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海城最高的住宅大楼,顶层的一道落地窗里,那间屋只开了一盏小灯,幽幽的光线里,英俊的男人脸上破开一个与他这种人身份阅历不符的傻笑。

  “晚安。”

  “……晚安。”

  才几句话又是晚安?

  但是对方说:“这次你先挂吧。”

  “……为什么要我先挂?”

  “你先挂,我能最后听到你的声音啊。”

  “……”

  她也想听他的声音。

  她也想见他的人。

  哎……

  时承景笑了,笑得摇头,冷素的手指摸摸下巴,笑得嘴角快咧到了耳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