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白洁顾不上反驳程玉兰,她急急合上箱子,拎着就往外冲,要是被抓到了,她也是要改造甚至挨枪子儿的!

  她要跑路!

  但刚到院门口,两个民兵就拦路跑了过来。

  孔白洁拔足狂奔,还没跑出十米,就被两人从背后按住了,她腿一软,狼狈的扑在地上,满脸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叶微和陈温均分别以后,她回了叶家,石秀兰正在炕上做衣服,眉眼认真,是给叶微进县里准备的。

  见她回来,石秀兰眉开眼笑,展开手里的衣服给叶微看,“大妮儿回来啦,衣服要缝好了,你快试试。”

  叶微凑了过去,“等会儿,妈我先和你说个事儿。”

  然后,她就把石招娣投机倒把,和“诬陷”她和黑五类接触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她把自己完好地摘了出去。

  石秀兰气得直倒仰,又急又怒,“三岁见小,八岁见老,我就说她打小就不是个好的!大妮儿,你没事吧,大队长咋说的?”

  她真怕叶微被这事坏了名声。

  叶限笑着摇头,搂着她的胳膊道:“没事儿,石招娣又没有证据,大队长把她和石家人都带走审问了。”

  石秀兰这才放下了心,骂骂咧咧一阵,才让叶微继续试衣服。

  叶微本以为接下来就没她的事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县里警察局就来了人。

  “你好,是叶微同志吗?麻烦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表情严肃的中年警察说。

  石秀兰急了,“配合什么调查?我们大妮儿啥事也没干,让她去干啥啊?”

  大队长拎着烟枪站在旁边,咳了两声,“没事,就是叫大妮儿去问几句话。”

  叶微有些惊讶,但转眼就平静了下来,不慌不忙安抚了石秀兰,“妈,没事儿,我去去就回,你做点玉米饼子等我中午回来吃啊。”

  石秀兰慌里慌张点头,倒是这位四十来岁的中年警察,诧异地看了叶微一眼。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沉稳的。

  叶微去了县里的警局,大队长跟在后面,三人一路进了审讯室。

  叶微打量了眼逼狭阴暗的审讯室,乖乖坐在位子上,背后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队长跟了进来,还想站在她旁边呢,就被警察带了出去。

  警察再回来时,叶微端端正正坐着。

  叶微浅浅一笑,露出俩甜酒窝,毫无攻击性,“你们好,我叫叶微。”

  警察还带了个小警官,娃娃脸,白白净净的,他拿着笔和记录本,惊讶的看了一眼叶微,嘟囔道:“是个小姑娘啊。”

  警察瞪了他一眼,然后问道:“小姑娘,你多大啦?”语气不冷不热的,听起来就不好接近。

  叶微乖乖回答,“刚十七。”

  “家里几口人?”

  “我妈和弟弟,三口人。”

  “上过学吗?”

  “上完初中了。”

  “怎么没继续念下去啊?”

  “高中离家里太远了,我妈不放心。”

  两人一问一答,那个小警官在旁边刷刷记录着,听到叶微的学历时点点头,随口道:“那你家里挺疼你的啊,上完初中了。”

  农村有这个觉悟的家长可不多。

  叶微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单纯又可爱的样子,“对呀,我妈对我特别好。”

  等家庭信息该问的都问完了,警察突然抬头,“你知道石招娣是举报你什么吗?”看書溂

  叶微歪头想了想,点头,“说我和黑五类接触吧,她昨天就这么诬赖我的来着。”

  警察声音沉闷,“真的是诬赖吗?”

  叶微利索点头,干脆道:“当然啦,我又不傻,我又不认识那几个黑五类,干嘛给她们送东西。”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

  警察还没问话,叶微就像个真正的十七岁小姑娘似的,喋喋不休。

  “石招娣就是嫉妒我,我妈和我弟对我好,但她家重男轻女,她在家吃不饱穿不暖,天天当老牛使,所以想陷害我。”

  两个警察点点头,这个话是真的。

  叶微嘟囔道:“我怎么可能和黑五类接触,我家里人那么好,而且我都要进县里工作了,干这种事不是坏自己前程吗?”

  她鼓着腮帮子,看着有点愤怒。

  这个石招娣倒是没有提到,警察抬头,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要进县里工作了?是什么工作?”

  叶微眨了眨眼,“宝岭县制药厂啊。”

  警察一愣,小警官惊呼一声,“制药厂?”

  制药厂可是县里很吃香的大厂,福利多,但也很不好进,这两年都没招人,她是怎么进去的?

  叶微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压低了声音,“你们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的传染病?那个诺如病毒感染。”

  小警官点头,“记得啊。”

  叶微笑盈盈问:“制药厂是不是弄了中药治病?”

  小警官又点头。

  叶微指了指自己,嗓音又甜又脆,满是开心,“那个药方是我家的啊!我爸的!”

  “制药厂说我贡献大,给了我一个技术员的名额,等三月份,我就有正式工编制了!”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小警官面露犹豫,“叔,你妈……”好像就是这个药救回来的。

  警察沉默的点头。

  当时县里医药紧缺,他去医院挤破脑袋也排不上号,他妈身体弱,挺了几天眼见着要不行了,药厂突然出了一批中药,给县里分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