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晏可没空关注程敬豪这种小人物的心思。
他忙着呢。
南蛮土地不行，种不出稻谷和小麦，但他们逐水而居，也有成群的牛羊和许多奶制品。只要他们放弃抢劫，好好做生意，商贸自然可以成立。但是刻在骨血里的掠夺基因岂是说变就变。
这就得靠军队武力镇压。
每回交易都搞得跟打仗一样，司徒晏想不烦都不难。
而且，大胤也没有人人丰衣足食，并没有那么多粮能拿去换肉。司徒晏又将注意力投向了农田司，搞得刑骞压力山大。
好在秋收的时候，成果相当喜人。虽然各地土质不同，但每块圈出的实验田都有增产。最多的增产三成，少的也有一成有余。司徒晏大喜，命各官府发下公告，并让农田司诸人明年去往全国各地，从播种开始传播程北昱的办法。
务必让明年大获丰收。
许多人为刑骞鸣不平，这般独家的方式多珍贵啊，这般轻易地交出去，多亏得慌？
但刑骞却不以为意，皇上给他机会到农田司，为的本就是让粮食增产。这法子现在研究出来，不拿来造福百姓，难道藏着掖着等着生蛋吗？
趁着秋收闲暇，他很快又一头扎进了实验里。
而此时，北疆的争斗也接近尾声。赫连云步步紧逼，北疆王却是节节败退，退无可退之后，在国都开启了最后一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大毛和欧阳文领军助阵，也僵持了足足十日才攻破北疆皇宫。
北疆王自焚而亡。
自焚之前杀了所有的嫔妃和公主。
四个王子战死三个，最后一个拱手让出了王位。
赫连云称王。
这一战，北疆伤得比十几年前的北地大战还厉害。
赫连云元气大伤，再f无力与大胤争斗，哪敢毁约。称王第二个月赫连云就乖乖递上了降书，但他比南蛮人聪明，孟长东看着降书里的条款感叹，得亏赫连云是不得宠的长公主之子，他若是北疆王子，能名正言顺地接替王位，想拿下北疆怕是比现在难得多。”
程北铮在一边听得惊讶：“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以后互通商贸，北疆的百姓可不如先前那么好管呢。”
“这也正是他值得人崇敬的地方，你看这些条款，于北疆百姓的利益是最大的人。只要他在位，怕是无人会反。”
欧阳文失落了一瞬，接下来几十年，北疆这地，怕是没有他的用武之力了。好在今年跟着赫连云也算打了个过瘾，特别是最后一战，杀了两个王子呢。
日后回了京，好歹不至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冬日第三场雪落下的时候，刑骞兴冲冲地进了宫。
一起带着的还有一篮子绿油油的青菜，品种多样，新鲜水嫩，一看就是刚掐下来的。他献宝一样地把东西送到司徒晏跟前，铙是司徒晏眼睛都亮了亮。
大冬天的，即使他是皇上，也只能些藏在地窖里的菘菜和腌菜，偶尔添几根胡萝卜。
便是他不贪口腹之欲，也很是不耐烦。
司徒晏本来就待见刑骞，这会子就看他更顺眼了：“刑爱卿，这是？”
“这是农田司刚种出来的，个头有点小，还望皇上不要嫌弃。等回头臣再改良改良，没准个头就跟上了来了。”
“大冬天的有新鲜蔬菜就算奇迹了，哪能嫌小啊。快快，李旺把这些送到乾元殿的小厨房去，你亲自盯着，可不能浪费了一丝一毫。刑爱卿啊，这蔬菜，真是农田司出的？”
刑骞很高兴，说话也比平时随意了许多：“便是再借臣一个胆子，臣也不敢欺君啊。臣试过了，暖房里的菜虽然个头小了些，但不影响口感。产量不多，但估摸着供应您一家以外，还有些许盈余。皇上可拿来赏赐王公大臣。”
“暖房？”
“就是御花园里养珍稀花朵的暖房。”刑骞大大方方地道：“去年冬天，臣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就想，花那么大价钱造的暖房就用来养花着实可惜了。蔬菜比名品花种易活得多，没道理鲜花能扛过严冬，蔬菜扛不过啊。”
李旺听得嘴角直抽抽，拿那高造价的暖房种菜，刑大人到底咋想的？
司徒晏却深以为然：“朕也觉得大冬天里吃些新鲜蔬菜比赏花重要得多。那爱卿这暖房费了不少银子吧，怎么没听说农田司额外申请经费？”
“养花的暖房太贵了，臣试着用了些造价便宜的材料。效果虽然差一点儿，但蔬菜也没那些名花娇贵，长得还行。臣想着冬日田地都荒着可以试着把暖房搞得大一点儿，不过哪怕降低了要求，想要建大暖房也得加点钱财才行。不过皇上您放心，臣去各大酒家问过了，只要有新鲜蔬菜，他们都愿意高价收购，这钱肯定很快就赚回来了。”
司徒晏大喜，当即批了一笔银子。
刑骞见他高兴，又趁机提了个小要求，希望青苗也能沾沾光，吃上新鲜蔬菜。
司徒晏翻了个白眼：“他是你看中的人，朕还能委屈了她不成？”
虽然一个宫女比其他贵族先吃到新鲜蔬菜有点不合理，但谁让她男人能干呢。
户部尚书头一次在皇上要钱的时候没哭穷。
往年冬日，因为没有新鲜菜蔬，所有人都难免有些上火，今年的情况却是好了许多。消息一经传出，无数双眼睛就盯向了农田司，其后每一日清晨，便都有蔬菜运向皇宫。
多的时候，皇上总会给手下们发一些，少的时候就没盼头了，那点子菜，够皇上一家就不错了。
作为亲信，宋铭自然很快就收到了新鲜蔬菜，份量还很是不轻。他寻思了一会儿，拣出一半兴冲冲地跑去王家，打算给青芽送点儿。哪知正赶上皇后的赏赐到了。
也是一篮子青菜，和他的一样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