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晏忙啊。
南蛮降了，但嘉应关的防守同样放松不得。国与国之间哪有守信之说，尤其是南蛮，游牧民族，满身的好战因子。这回打残了，回去养精蓄锐个几年，他们就又可以了。
谢国公镇守嘉应关几十年，司徒晏对他很放心。
但谢国公递了辞呈，还将虎符还了回来。
小小的一枚虎符被谢国公托过头顶，在边疆守护城池几十年的大将军此时双膝着地，卑微的姿势直接刺痛了司徒晏的眼睛。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珍而重之地托着谢国公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老国公，您此举折煞朕了。”
“皇上？”谢国公一脸疑惑，能收回兵权，皇上不该欣喜若狂吗？
司徒晏让他把虎符收好：“老国公，卸磨杀驴的事朕不干。南蛮还需要您呐。”
谢国公顿了一下，亮出了肩膀上的一处刀伤。
“皇上，臣不是不想守，而是守不了了。”
“那也不必请辞啊，谢家人才辈出，或者您自己选个继承人？”
“谢家近两代子孙从军者甚众，但却没有能守住一方的大将，是以这虎符，还请皇上另择能人吧。”
谢国公府三代人，五人头上顶着爵位，已是绝无仅有的辉煌。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这时候交回兵权激流勇退才是最该做的事，不然等遭了皇上忌惮，想退怕就来不及了。
边关守将的确不能马虎，但谢家男儿个个骁勇善战，又深得老国公教诲，说不能胜任可就太谦虚了。
可谢国公不光是谦虚，他是铁了心要把兵符还回来。
南蛮已定，他心愿已了。
如今的形势，细水长流才是谢国公府最该走的路。司徒晏拿他没办法，最后瞧着他白了一半的头发，也不好强求。将军百战死，都说马革裹尸是一代将军最好的下场。
啊呸。
谁打了半辈子仗赚了那么多功勋会想死在战场上啊。
回家躺在过去的功劳上享享清福不行吗？
于是在谢国公的再三请求下，司徒晏无奈地收回了兵符，然后召了勇王入宫。
勇王也直：“皇上，只要您不怕臣拥兵自重，臣自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徒晏看了他一眼：“皇兄，您是不是忘了，除了将军，您还是兵部尚书。之前在战场忙活，现在回来了，是不是该把担子担起来了？”
司徒胜越发诧异：“皇上找臣，不是谈戍边的问题吗？”
“的确是，但朕只是想让你推荐个能胜任之人。”
“西陵侯就不错啊。”
“砚西？会不会太嫩了点儿？”
司徒胜道：“砚西大局观很强，在军中虽然时日尚短，但已颇有大将之风。便连臣的外祖亦是再三夸赞。”
司徒晏倒没想到顾砚西已成长到如此地步，不过想到他的累累军功，也不觉得奇怪。司徒胜又提了军中几个老将的名字，言明只要有这些人在，嘉应关便不是问题。
司徒胜有些遗憾，其实他也想去戍边。
不过他亦是皇家血脉，身份太重，皇上肯定担心自己拥兵自重。而且戍边定要将家人留在京城，他与王妃早年一直聚少离多，以致于这么多年都只得一个独子。
便是有母妃照拂，母女俩独居勇王府想想也甚是可怜。
如今南蛮平定，他也是时候回来补偿补偿他们母子俩子。
若是昌武帝还在，定要感慨，司徒家果然出情种。
转天，司徒晏又请了顾砚西进宫。兄弟俩一番长谈，商定等顾砚西成婚后便带着媳妇去嘉应关。顾融听得消息，心中颇为不舍，他养大了三个孩子。
皇上就不用说了，皇家的种他哪留得住。
二儿子不成器，只能送到远方跟漕帅历练。本以为小儿子立功回京，该会在京里安顿下来，不想转眼他又得奔卦千里之外。
顾融头一回觉得，广陵侯府着实太大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