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芍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不是害怕，而是了然。
红芍太嫩，也太急了。在这些成了精的宫人眼里，她的心思简直跟裸奔没有半点差别。
但她还在沾沾自喜。
陆念芙抚额无声叹气。进京以后，葫芦街的小宅子也好，瑞王府也罢，就算后来进了宫，陆念芙都有绝对的话语权。红芍作为她身边的人，听得最多的便是各种奉承。
她年纪小，又不像青芽青苗跟她经历过低谷，被捧得多了沾沾自喜无可厚非。
偶尔发飘小惩大戒也就罢了。
可如今看来，她不止年轻自大，还有些蠢。
红芍见她半天没出声，又提醒了一句：“皇后娘娘。”
陆念芙：“红芍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吧。”
青苗不忍：“娘娘。”
“你也退下。”
很快，长宁宫前殿的人便退了个干干净净，红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不安地看向陆念芙。
陆念芙面色平静，轻声问道：“那根簪子，你放谁的屋里了。”
红芍的眼中划过一抹慌乱，又飞快地被她掩去，她受伤地看着陆念芙：“皇后娘娘，您怀疑奴婢？”
“不是怀疑，是确定。红芍，长宁宫的东西是你和青苗在管，但你一向粗心，怎么可能刚好发现一根普通的如意簪失窃？其二，你的贼喊捉贼太明显了。”
“皇后娘娘，奴婢没有。”红芍大声喊冤。
陆念芙道：“红芍，不是喊得大声就能证明你无辜的。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坦白从宽，本宫从轻发落。可你若冥顽不灵，本宫就只能请宋铭进宫来查了。”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红芍不敢赌。她不是青芽和青苗，没有让他帮自己撒谎的底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陆念芙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吹着上头的浮叶。
她不急，红芍就那点子胆子，撑不了多久的。
果然，她的茶都没凉，红芍就招了。
陆念芙听完简直难以理解：“就为了跟去温泉行宫，你就如此陷害红翡？”
红芍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皇后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想跟您更亲近一点。自打她们俩来了，您都不乐意奴婢跟着了，奴婢怕......”
“你现在不用怕了。”陆念芙面无表情地打断她：“想想你自己可有什么心上人，本宫会帮你准备一笔嫁妆。”
红芍大惊：“皇后娘娘，您不要我了？”
陆念芙：“本宫身边不留心思不正还这般蠢的人。”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求求您，看在过往的情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本宫已经饶过你一次了，更关键的是，你的性子，不适合在宫里生存。去吧，好好收拾东西，别落下什么。”
陆念芙自认没追究已是仁至义尽，可红芍却不这么想，她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是夜收拾东西的时候青苗来了，同僚一场，总要相送一番，还带来了一套好看的银饰，说是给她的添妆。
“红芍，出宫其实挺好的，这宫里看着大，可其实就那些地方，年年岁岁都相同的景，看多了也烦不是？你看青芽，现在过得多自在。”
“再自在也只是个商人妇，王守成还不一样是皇后的奴才？”
青苗皱了皱眉：“红芍，王守成和皇后是契约关系，不是奴才。他们的孩子一样可以读书科举。”
“那又如何，商人的地位哪及当官的？就是封个美人，不也比商人妇风光得多吗？青芽尚且如此，我劝你也早点为自己打算打算吧，皇后就不是个能容人的。”
青苗可算回过味来了：“所以你想跟去皇宫，是想找机会伺候皇上？红芍，你真的是疯了。”
“我不信你没想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青苗收回了带来的首饰盒子：“看在同事这么多年的份上，今晚的话我只当一个字都没听见，日后出了宫，望你好自为之。”
还好皇后娘娘让她出宫了，不然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呢。
娘娘还总说红芍单纯，呵。
果然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刑骞启程去平州的时候，司徒晏也带着媳妇往温泉行宫走。
而红芍则带着陆念芙赏的三百两银票和自己的积蓄出了宫，她不愿嫁人，陆念芙也没逼她，而是应她要求，给她银子立了女户。
宫里到二十五被放归的宫女几乎都走这样的路。
因为在宫里待得够久，多会被大户人家请去教导自家姑娘，一般都混得不错。但红芍则比较尴尬，一来她太年轻了，二来，宫里的礼仪，她自己都没学清楚呢，怎么去教别人？
不过好歹是皇后身边的人，明面上又没说犯了什么大错，旁人自然会给几分面子。
再加上有银钱傍身，日后的日子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要她不作妖的话。
三天之后，司徒晏神清气爽地回了宫。
脚步生风精力充沛得好似刚采补完的妖精。而作为被采补的对象，陆念芙却累得一路睡回皇宫。
好在妖精走了三天，御书房里留下了一大堆公务，只得把精力投入到奏折中，让陆念芙有了喘息之机。
南蛮的状况一直胶着，北疆却有了新的进展。
立下大功的正是陌桑的发热蛊。
北疆子民被冻得太久，他们自认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做为咔喀拉神虔诚的信徒，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接受外族所赠与的温暖。可如果这暖是他们的皇族带来的就不一样了。
那是咔喀拉神结束了对他们的考验，是给予他们的恩赐。
赫连云一番操作下来，发热蛊迅速走进北疆的千家万户。赫连云声名大噪的同时，他囤积的大量物资也跟着流入北疆，虽然不足以令北疆人衣食无忧，却也生生将他们的生存成本降下些许。
北疆第二道神喻接着出现，咔喀拉神已经结束了对他们的考验，他们再不用守着宝山挨饿受冻了。
因为神的使者会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活所需。
北疆皇室很快察觉了赫连云带来的变化，他们急于澄清，国师在祭祀时宣布，这一切都是赫连云在妖言惑众。身着国师服的国师一身仙风道骨，说出的话无比令人信服。
如果不是晴天一道霹雳刚好劈到他身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