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砚东没供出房氏，顾融还是找上了她。这么没脑子的话，除了她没人会说。
他一路气急败坏地冲去秋澜苑，看到房氏时却愣住了。
房氏掐尖要强，仗着养母的身份几次三番想占皇家的便宜。再加上一味地偏心顾砚东，以至于儿子被养得眉高眼低，他一气之下便将她禁了足。
虽然后来放出来，但管家权却一直在丽姨娘的手里。
房氏是官家嫡女，又有两个儿子傍身，便是没了管家权也没人敢怠慢她。
他以为她会活得自在滋润，哪知短短数月未见，房氏竟像是老了好几岁。曾经富养出的气质容貌全都不见，甚至她连妆都没上，脸上只有无尽的倦色和偏执。
顾融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甚至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怎么回事？你院里的摆件怎都不见了？”
曾经的秋润苑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可也处处透着精巧细致，一看就知主人费了不少心思。可眼下那些该有摆件的地方却都空空荡荡的，只剩几件不起眼的还在原地，显得这院子无比荒芜。
房氏反应过来，忙道：“我，我收起来了。”
“收起来做甚？”
“我想着这院子反正没人来，那些好东西白白搁外头落灰，实在是浪费，便让人收起来了。”
房氏从小到大从未缺过花用，何时在意过浪费？
顾融原还猜是不是奴大欺主，偷偷给拿走了。可看房氏的模样立刻明白了过来：“是砚东拿走的？他做什么花了这么多钱？”
连摆件都拿走了，房氏的私房必然已经不保。
房氏见他一来就甩脸子也来了脾气：“你有了出息的儿子就不管砚东死活，我这当娘的还不能心疼心疼他。”
顾融难以理解：“所以你就不停地给他钱？甚至为了他连屋里的物件都拿去当了？他做啥了要花那么多？”
房氏有些心虚，但仍是梗着脖子道“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几句话下来，顾融刚起的怜惜便被扼杀在萌芽状态，儿子做了什么他可以自己派人去查，当务之急是：“是你让砚东求娶艾沙公主的？”
“怎么？尚书嫡女砚东够不上，难不成一个二嫁的女人砚东也配不起吗？”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你口中那二嫁的女人是回颌公主，是宁王妃。皇后公开为她择婿，你却在这里嫌她是二嫁之身，还说太上皇亲赐的新罗郡主是拖油瓶。你想没想过，这些话经砚东的嘴说出去，结果是什么？”
房氏不以为意：“砚东又不傻，怎么可能把这些话外传？”
顾融也不认为自己儿子傻，但有房氏这个母亲在背后“言传身教”，顾砚东这辈子都没有扳正的可能了。
以往总拿休妻吓唬她，可现在，他是真正动了和离的念头。
他必须把她和儿子分开。
将她禁足一辈子不现实，休她回娘家她名声就毁了，她虽有错，但罪不至此。他定定地看了房氏好一会儿，看得房氏头皮发麻。
“你这么盯着我做甚？”
顾融却忽然软了声音：“房氏，你多久没出过门了？天天呆在这院子里不孤单吗？”
房氏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咱们和离吧！”
房氏错鄂了一瞬，眼眶瞬间就红了：“好端端地你又发什么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跟我和离？”
“不是你错，是我错了。我就不该信你能教好两个孩子，你看看砚东现在成什么样了？”
“我儿子好得很。”
“那你要不要出门去听听旁人是如何评价他的？”
房氏后退了一步，强撑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顾融道：“真是这样吗？家里三个孩子，你待皇上苛刻，可他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独自在外闯荡，从一个无阶无品的捕快成为三品指挥使。你忽视砚西，他也凭自己的本事在军中立足，官居四品。而砚东呢？他受你关爱最多，可到头来，一个六品小官都当得岌岌可危，你就没想过原因吗？房氏，有你在，砚东永远学不会长大。”
房氏恍然，咬牙切齿道：“我就说我的砚东那么优秀，怎会官路不顺，原来是皇上从中作梗。说到底他就是还记着当年我苛待他的事，你告诉他，有什么怨冲我来，别为难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