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晏想了想：“北疆且先不说，儿臣与倭寇打过交道。那是帮狠人，往自己肚子上插刀子都不带皱眉头的，又擅长游击战，零零整整，虚虚实实，想要剿灭定不是易事。至于回鸽与南蛮，儿臣皆不太了解，以父皇之见，这两处，哪处更易攻下？”
“攻下？”昌武帝哑然失笑，瞧着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许戏谑：“谢楚溺跟南蛮打了多少年都不敢说这话，你倒是野心不小。”
司徒晏大言不惭：“哪个将军不想开疆拓土，封狼居胥？有点野心才正常嘛。当年老镇国公不也将北地打得十年不敢动弹么。”
昌武帝叹道：“可惜，世上哪来那么多欧阳振傲？”
“不试试您又怎知儿子不行？”
“有野心是好事儿，但还得量力而行。”昌武帝看着面前英姿勃发的儿子很是满意，他拉开一个暗阁，从中取出一张地图在桌上摊开，然后招呼司徒晏过去看：“大胤地处中间，东有回鸽，南有蛮子，北有北疆。再加上江南的倭寇，若他们一同发难，的确不太好办。”
“所以儿臣才想速战速决先干掉一家么。”
昌武帝拿过一本折子敲了他脑袋一记：“好歹也在国子监呆过几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的兵法课都白学了么，怎么一张口便是打打杀杀？”
“父皇的意思是？”
“伐交。攻城不易，破坏他们的邦交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司徒晏看向昌武帝的眼中隐隐带上了几分崇拜：“没想到父皇高坐庙堂，于行兵打仗上亦有独到的见解。”
昌武帝没好气道：“你以为皇帝那么好当的？”
“嘿嘿，那父皇以为，从哪边入手比较好？”
“回鸽吧。南蛮好战，这几年谢家军没少损兵折将；反观回鸽，战事就少得多，若说不想开战，三国当中，回鸽定排第一，要不傅凌云哪能窝在京城躲清闲？”
“儿臣懂了，曹国公这是没尽全力呢。”
昌武帝摆摆手：“不全是那么回事儿？回鸽虽是弹丸之地，却是物产颇丰，自产自足不成问题。南蛮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打不抢过不下去的。傅凌云并非好战之人，守住一方安宁可以，要他拿下回鸽却还差些火侯。”
“飞鸟尽良弓藏，怕是他还忧心，没了回鸽，他便无法拥兵自重吧。”
昌武帝语重心长：“小七，有些话明白就好，不必说得太透。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欧阳振傲，一心为国，死而后已。”
“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回家歇着去吧。”
“那回鸽？”
“怎么？你想去？”
“父皇这话说的，我媳妇才刚生呢，若非无奈，谁乐意离家？但此事事关朝廷，儿子还是想走一趟。虽然不善谈判，但能跟去看看回鸽的边城也是不错的。”
“臭小子，还惦记着打仗呢？不过，去人家地皮子上踩踩也没啥坏处。”昌武帝很高兴，看来小七虽然宠媳妇了点，但在家国大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他拍拍司徒晏的肩：“此事朕还需再合计合计，你且在家好生歇几天再说。”
他也舍不得儿子见天儿地往外跑，还哪里危险往哪钻。br>
但小七根基太弱了，多背些功勋在身，将来继位才能堵那悠悠众口。再者，朝廷也的确需要再出一位名将。
司徒晏很高兴父皇没留他吃饭，行了个礼便准备告退。
结果没走两步又被叫住了：“趁这几日有空，记得去广陵侯府走一遭，还有顾璃那边，也多去走动走动。”
司徒晏一向有话直说，奇道：“为何？父皇不是一向不喜欢我爹？”
“顾融没什么本事，但颇为识趣，知进退，在京中人缘也说得过去；顾璃么，脑子迂了些，放在翰林院却是刚好，山西闹这一出，朝中人手不足，朕决定明年开恩科，介时会点顾璃为主考官。”
司徒晏摸不着头脑：“这跟儿臣有什么关系？”
这么简单地帮他寻个士族为盾都看不清，蠢死他得了。昌武帝气得挥手：“自己想。”
司徒晏满脑子问号地出了宫，孟长东没在，他也没人商量，索性就懒得想了。不就是拜访爹和二叔嘛，反正他本来就是要去的，照做就是。
现在么，当然是要回家抱儿子了。
说起来，他还没看清儿子长啥样儿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